第9章 -08-

08

        两人站了许久，终于看着路边打着双闪的车，陆繁之拉着她的书包，把她往前拎：“走吧。回去给你弄好吃的。”

        苏星南不舒服的挣开他的手：“我会走啦，别拉着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陆繁之嘴角弯起：“在我这你就是小孩。”

        苏星南抬头瞪了他一眼，就钻进车里了。

        刚上车，陆繁之就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把车里的暖气空调开一下。”

        司机诧异：“这大夏天的，开暖气？”

        苏星南扯扯他的衣角轻声说：“不用啦。我没那么娇气。”

        司机这才看到女孩浑身是雨水，头发上的水还在往下滴，便了然，乐呵呵的说：“小姑娘啊，你这男朋友对你可真是好。”

        “不是。”陆繁之低沉的嗓音传来：“走吧，师傅。”

        苏星南转过头看向窗外，哼，什么人嘛，回答的这么快，不是就不是，还怕我赖上他不成？

        司机冲苏星南挤挤眉，一副我懂你的表情，然后便转过头去，小声嘀咕：“看着明明就是情侣。现在小年轻人这么喜欢玩情趣。”

        陆繁之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到家后，苏星南直接走到琴房里，准备趁在老师那上完课，找找感觉。

        刚准备练习时，陆繁之敲敲门便走进来：“先去洗个澡。”

        “好好好。你快出去。我等一下就去洗澡。”

        陆繁之走到她面前：“别敷衍我。现在快去，身上这么湿，你怎么练琴，感冒就不好受了。”

        “哎呀！你真的好烦！”

        陆繁之没理会她，直接拉着她走到她房间门口，把她塞进去，然后转身也回了房间。

        苏星南心不在焉的快速洗完，头发吹的半干，就往琴房跑。

        下午被陆繁之那么一说，她好像有点明白自己的一些不对，找到些许感觉，可还是感觉不够。

        直到陆繁之端着一个杯子出现在她眼前，她才从音乐里出来。

        “我敲门了，你没听见。把这个喝了。”

        苏星南凑过去闻了闻，一股不明味道袭来：“我去。这什么呀？不会是想毒死我。”

        “姜茶。里面放了红糖，赶紧趁热喝了。”陆繁之不耐烦的回答。

        “嗷。”苏星南看了它几秒，一口给闷了。

        突然觉得其实味道还不错，就有点辣嗓子。

        见她喝完，陆繁之便端着杯子准备离开。

        “那个…谢谢了。”苏星南小声的开口，也不知道陆繁之听见没有。

        走到房间门口的陆繁之嘴角不自觉微微弯了一下，消失的很快。

        外面刮起了大风，太阳渐渐暗淡，几只小鸟飞到阳台上扑腾翅膀。

        苏星南躺在琴房的小躺椅上，闭着眼睛，戴耳机听着即将比赛的曲子《弄臣》，是1859年李斯特改编威尔第的歌剧《弄臣》，试图找到自己那缺失的感觉。

        她想起前天的那场大雨。

        陆繁之的眼睛，那双温暖的手，一点一滴打破了自己筑起的高墙，像水一样，慢慢渗透进心房。

        手机短信声响起，苏星南慢吞吞的伸出手去拿手机。

        “晚上想吃什么？”一串陌生号码，没有打备注，是陆繁之。

        过了会便回道“晚上啊，不太想吃，一点都不饿。”

        那边像一直在看着手机，信息秒回过来“这么想成仙？吃麻辣鱼片？辣子鸡？还是其他什么？”

        “别这样诱惑我，好吗，我不想吃！！”

        然后苏星南便放下手机，手机连续响了几声，也不再回，起身坐到钢琴凳上。

        还没坐热乎，陆繁之就敲敲门进来。

        苏星南还沉浸在思绪中，被他吓了一跳：“哎我去。你干嘛？”

        陆繁之走近：“走，跟我吃饭去。家里的饭菜不想吃？不好吃？”

        “当然不是！就是没心情吃…”

        “那我们去外边吃点好吃的。天天在家呆着能有什么感觉出来。去外面找找生活气息。”

        “哎呀。可是我真的不想出去嘛。真累人。”苏星南翘起嘴巴。

        陆繁之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今晚跟我出去吃饭，答应你三个条件好不好？”

        似是被他的声音蛊惑，又或者是被他那双眼睛迷惑，还可能因为那三个条件有点诱人，苏星南看着他的眼睛，情不自禁点点头，又马上反应过来：“别耍赖，三个条件！”

        “不出格的就行。”

        “成交。要不要盖个章什么的表示诚意。”

        “呵，小孩，你以为我是你？”

        苏星南朝他翻个白眼：“我难道就不守信用吗？”

        “成成成，你，最讲信用的就是你了。”

        “那必须呀。”苏星南嘚瑟的说。

        陆繁之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快去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苏星南暗暗咒骂，什么嘛？又拍我。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坐在沙发上的陆繁之才等到苏星南下来。

        她扎着丸子头，穿着一件黑色露脐短袖，下半身是牛仔短裙，双腿又长又细，不情不愿的走过来：“走吧走吧。”

        陆繁之皱皱眉：“换一套。”

        “不好看吗！？”苏星南瞪大眼睛。

        “倒不是。晚上蚊子多，等下咬的你哭。”

        “……”

        苏星南最后还是“噔噔噔”跑上楼，干脆换了套运动装，清清爽爽。

        这好像是陆繁之第一次看她穿的这么休闲，有些意外的好看。

        两人走出家门，外面已经有车在等着了。

        苏星南有些疑惑：“我们去哪？你知道路？不会把我卖了吧。”

        “对啊。挺想把你卖掉。”

        “靠。这么狠心？”

        “不要说脏话。”陆繁之用食指在她头上敲了敲，不重不轻。

        苏星南捂住额头：“告诉你啊，我不卖艺也不卖身。”

        陆繁之轻笑：“小孩子家家的，想什么呢？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小车缓缓穿梭在人行道上，繁华的世界看得人眼花缭乱。

        苏星南转头看了看陆繁之，心里便安心极了。

        “小孩，看什么？”

        “看你好看呗。”苏星南脱口而出，说完便意识到，耳朵微红，不自在的转头看看窗外。

        “喜欢？那我俩换换？”陆繁之坐的笔直，似笑非笑。

        “对不起，刚刚可能一时眼瞎。我最好看，不接受反驳。”苏星南一本正经的说。

        陆繁之无意识有伸手拍拍她的头。

        苏星南这次直接忽视了他的那个爪子。

        车子开开停停，直到天黑，到路边下了车，陆繁之带她走走停停，终于到了目的地，人声喧哗，虽然很吵很闹，却也是十足的生活气息。

        “我们吃烧烤？”苏星南抬头望他。

        “以前就听朋友说这家的烧烤味道很不错。”

        “哈哈，我喜欢。”说完便走过去，直接坐在塑料椅子上。

        陆繁之挑挑眉，本以为她会不太喜欢这样有点脏乱嘈杂的环境，会嫌弃椅子脏。

        苏星南看他还在那站着，便问：“不过来？”

        陆繁之抬脚往她那边来，毫不迟疑：“来了。”

        “怎么？嫌这里脏啊？”

        陆繁之伸手敲了她的头，然后实话实说：“我这不是怕你不习惯这种环境吗？”

        苏星南耸耸肩，然后对着老板娘说道：“阿姨，来点烧烤，你看着弄，肉最好多一些，不要什么蔬菜之类的，韭菜也不要，还有蒜……”

        陆繁之无奈地说：“得得得，你坐好，我去说。”

        苏星南对他眨眨眼睛：“就等你这句话了。辛苦你啦。”

        陆繁之笑着摇摇头，眼里全是他没发现的温柔。

        他点完烧烤回来后，就看见苏星南在大口喝着冰啤，走过去正准备拦住她。

        苏星南拦着他伸过来的手：“欸欸欸，生活气息，生活气息。你不能连这个也不让我喝。”

        “别给喝醉了。喝醉了我是不会带你回家的。”

        苏星南“哼”了一声：“不要小看我。”

        随着香喷喷的味道传来，一盆盆烧烤端上了桌。

        苏星南大口吃着肉喝着酒，那一刻真是幸福，突然觉得有人陪着也挺好的。

        微醺时候，她抬头望望天，一轮弯月，满天星。

        像极了曾轶可歌中的“灿烂星空，只为你一颗弯腰。”

        想起了那天陈津生日，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在卖水果的阿姨。

        她问阿姨，累不累。

        阿姨慈祥极了，乐呵呵的说：“虽然累，你看，不还是你买了我这么多水果吗？都是值得的。”

        虽然很辛苦很累，可是她也依然在努力的生活呀，好像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的。

        希望。

        对，是希望。

        苏星南突然想明白自己缺少什么了。

        以前的琴声里，似乎只有绝望，但是为什么不能又希望又绝望呢。

        这不矛盾的，它构造了我。

        苏星南笑起来，这次的笑意直达眼底。

        陆繁之心里便猜到她应该是找到些感觉了，问道：“回去吗？”

        “我还想再感受感受这个晚上，再说了，还有这么多没吃呢。我吃不下了怎么办？”

        “吃饱了就别吃了。”

        说着陆繁之便把剩下的全部解决。

        苏星南叹叹气：“要是时间能停止就好，我很想停在这一刻。”

        “走吧。那我们散散步，你走不动了再打车回去。”

        “好！”

        苏星南笑起来，眼波流动，似光。

        这是陆繁之第一次见到她眼中的生机。

        “你看你，笑得嘴角都裂到耳根子了。就这么开心？”陆繁之打趣道。

        “那是自然。”苏星南说完，便往回家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看见陆繁之还没跟上来，便在原地蹦格子跳等他来。

        远远看见，陆繁之向她走来，步伐坚定，苏星南怕他没看见似的，踮起脚尖，用力的挥手。

        等他走近，问道：“你干嘛呢？等你一会儿了。”

        “想吃霸王餐啊？”

        苏星南这才想起来，还没给钱，便嘿嘿一笑。

        像是喝了酒，才会露出小女生般的常态，可可爱爱，又有点憨憨的感觉。

        夏日夜晚的风暖暖的吹着，带着点儿凉意。

        马路上的车疾驰，有的人刚加完班，想马上回到温暖的家，亲亲可爱的家人，吃着妻子温的饭菜；

        有的人听不下父母的催结婚的唠叨准备出门散心；

        有的人正赶往一个又一个的夜晚聚会……

        “冷不冷？”陆繁之如大提琴般的嗓音传来。

        “不冷呀。你看看我喝啤酒那是有先见之明的。”苏星南一蹦一跳的，面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话。

        陆繁之笑出声来，说：“冷就说，我们打车。”

        “嘁。就你会笑！”

        “你看着点走路，蹦蹦跳跳的，别摔了。”

        “知道啦！你看看你老干部语录又来了。”

        两人的影子在灯光下时而相交，时而平行，但一直是并肩往前的，像他们的命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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