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孤儿院（一）

南川虽然已经在自行愈合，但由于异能使用过度还是陷入昏迷。
  茉莉定定地看着他，手还是在抖。
  掀开他的被子，茉莉躺了下去，蜷缩着靠近他，像小时候一样。
  他的床头还摆了一束茉莉花，香气也和以前一样，令人安心。
  闻着花香，头抵着南川，她闭上眼，好像回到了当初在孤儿院的时候。
  虽然那是她从不愿意回忆的黑暗时光。
  ……
  她三岁的时候被送到了孤儿院，没有名字，直接被叫做七十七号。
  看护员随便指了一个小孩，“你带她去房间。”
  那个小孩推着她的肩膀让她走，她却转身握住了他的手。
  她有点儿害怕，抓得紧紧的。
  被抓住的手顿了顿，然后反握住了她的。
  只是那时候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总归会吵，会闹。
  她哭的时候那个稍大一点的孩子来捂她的嘴，面色惊恐，可是她也不懂。
  终于有一天晚上，她又哇哇大哭，正好看护员在房间外面，直接开门进来，把她提了出去。
  其他同房的小孩都怕得发抖，不敢出一点声。
  看护员把她带出去之后，直接用胶带贴住了她的嘴，她开始挣扎，结果被一把砸到了地上。
  几乎昏死过去。
  然后她被塞进一个小黑屋里，那是一种完全的黑暗。
  夜晚的房间，总还是会有隐隐的光线透入房间，至少可以看清楚事物的轮廓，可是那个小黑屋不一样。
  她觉得头很痛，可是伸手不见五指，她看不见。
  贴住了嘴，她无法开口说话。
  就这样三天。
  门开之后外面的光很刺眼，看护员像拎着猫狗一样拎着她一条腿，满意地说：“这下乖巧多了。”
  又把她扔回了房间。
  那个房间里还有十几个小孩，看到她的样子更加畏畏缩缩不敢说话。
  只是之前给她捂嘴的小孩来了，他去洗漱间取了毛巾和水，把她擦得干干净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药，还给她敷好头上砸出的伤口。
  他说他是十九号。
  她点点头，脸上还顶着撕掉胶布的红痕，磕磕巴巴说了一句：“我……记住，十九号。”
  然后眼泪夺眶而出，但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无声地哭着。
  十九号一愣，举着袖子给她擦擦眼泪。
  她还小，很好欺负的样子，所以就有其他的小孩欺负她。
  走着走着突然被推倒，食物也会被抢，可是她太小了，没有反击的实力。
  这时十九号会出来，把那些人赶走，甚至打一架。
  代价就是自己也会被打，被关小黑屋。
  十九号比她大两岁，可是在这里已经五年了，他生下就被送到这里。
  他其实知道怎么才会让看护员满意。
  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平常他们都不会在桌上吃饭，看护员会摆一排破碗在地上，拿着桶子舀出煮成一锅烂糊的食物，让所有人像狗一样跪趴着吃饭。
  有时候还是发馊的，光是闻着就让人作呕。
  不会有营养剂这种东西，因为孤儿院不希望他们成长得太有力气。
  这种时候十九号会给她示意，让她不要反抗，先吃下去。
  这是对的，有吃不下的小孩，被扇了几巴掌，关进小黑屋。
  饿死的有，得肠胃炎死掉的也有。
  不过十九号会在她吃了发馊的食物之后让她吐出来，然后找机会去厨房偷一点吃的。
  这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
  上一个偷食物被发现的小孩直接被打死了，所有人都被要求看着。
  鞭子，棍子，最后是锤子。
  那个小孩哭喊着，然后声音渐渐变小，然后死掉了。
  她看到这个场面对边上的十九号说，“你不要再去偷东西了，好不好。”
  她可以吃馊掉的食物。
  十九号冲她笑笑，没有说话。
  就这样他们小心翼翼地过日子，还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看护员拿鞭子抽。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被虐打的伤痕。
  偶尔他们也会上桌吃饭，在有人想要来领养孩子的时候。
  所有小孩都会穿着好看的衣服，乖巧地在桌上吃饭，桌上有水果还有肉和面条。
  所有人都忍着吞口水，直到看护员说可以吃，才会在那些来领养的人面前控制着小口小口地吃。
  可是十九号很奇怪，他让她大口吃，随便吃，吃得越脏越好。
  他还会把她头发揉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还是会按十九号说的去做。
  甚至她用手抓着面条吃，看护员皱皱眉，当着别人的面却不好发作，事后却总是会抽她一顿鞭子。
  晚上十九号用毛巾偷偷给她敷伤口的时候，她说好痛。
  十九号摸摸她的头，“痛也要忍着，下一次还是要这样，你知道吗？”
  “可是被领养走，难道不好吗？”
  “不好！”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严肃了，放缓说：“你记住，不可以被这些人领养。”

  ……
  她不被领养，别的人会。
  她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孩欢天喜地被领走，再也没有回来。
  而其他人，依然像狗一样吃饭，被骂，被打，被打死。
  忍着。
  没有别的办法，有小孩试图逃出去，直接被打死了。
  孤儿院有八个看护，二十个保安，根本逃不出去。
  即便十九号护着她，她还是因为手脚不伶利被关过几次小黑屋，看护员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往小黑屋里放老鼠。
  她越发怕黑了。
  所以晚上等看护员巡查过后，她总是偷偷抱着枕头依偎着十九号睡觉。
  窗户开着一条缝，孤儿院边上的茉莉花香飘到房间，闻着花香，靠着十九号，她才睡得好。
  就这样过了三年，她长大了一点，外貌逐渐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像个小小的洋娃娃，可是十九号却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一直按他说的做了，每次吃饭狼吞虎咽，头发也故意乱糟糟。
  那些来领养的人没一个看得上她。
  只是偶尔她观察那些人的眼神时，觉得好像不是在看孩子，她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所以即使被关黑屋子，她也不想去。
  十九号很机灵，常常给看护员端茶倒水，捏肩按摩，说各种各样的好话。
  看护员对他要比别人多两分的耐心，有时候他能快一些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消息。
  那天十九号听说院长会来，便提前叫她站在最后面，不要抬头。
  她答应了，牵着十九号的手，乖乖站在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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