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满吉

而另一边的鹊七却深深皱着眉，他靠在门边，清楚地听见了青云的声音。如果他也被带了出来，那么其他人的处境是否还好，他已经在这处房间待了近三日，封闭昏暗的环境让人不清楚具体时间，连消遣的物件也没有。若是十三人分得零零散散，便不是一个好事。

        房门被推开，鹊七看过去，牧代鸿也刚好与他对视，后者关了房门，手里端着东西看他，道：“站在那做什么？无聊？”

        “你把他们怎么了？适才我听见外面有青云的声音。”鹊七没绕弯子，问道。

        牧代鸿转过身，把糕点摆放在桌上道：“没做什么，寨中许久没热闹过了。”他拉开长凳。示意对方坐下，道：“明日成婚，图个喜庆。”

        “你还抢女子？”鹊七缓慢地走过去坐下，道：“当真是无可救药。”

        牧代鸿不怒反笑，自己也坐在另一侧，道：“谁说我要娶姑娘？”

        鹊七想翻个白眼，道：“没姑娘你成个屁的亲……”他声音越说越小，一思索也马上觉察出了不对，半响后轰然拍案而起，道：“你要娶青云？”

        牧代鸿摇摇头道：“是戈里尔娶。”

        他留了点悬念，等了片刻后才道：“干吉斯娶锦乐，我娶你。”

        他最后一个字咬得很重，以至于鹊七想不听清楚都难，鹊七忽然笑道：“行啊，只要你娶得到，我就嫁。”

        无声的挑衅。

        牧代鸿挑了挑眉，道：“行，你准备好，明日一早就拜堂。”

        鹊七捏了块糕点吃，道：“行啊。”

        “待会儿吉服就会送到，”牧代鸿道：“你试试合身否，不成就拿着去改，明日的吉时不能错过。”

        “成。”糕点可口，不甜不腻，正合了鹊七的心意，他咬了一口道：“一定奉陪。”

        牧代鸿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鹊七皱着眉，放了点心喝茶。时间太紧了，今日已至下午，于明日早晨已经没多长时间，他们十几人分得零散，怎样传话也是个问题，以至于他现在豪无头绪，看管在外的沙匪都是牧代鸿身边的心腹，觉不会给人说话传信的机会，这个办法行不通。

        岩壁的火烧得亮，在无风的空气中摇曳了几下，便归于平静，房间通亮。

        沙匪的行动极快，他们接了命令使赶去夕雾镇，筹办了两车的物品，鲜红吉祥的喜物召示着鹰寨要办些喜事，并在一些“不懂事”的小沙匪的口中得知到，三个当家的要迎娶迷风门的修士做满吉，当即在镇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传都风言风语，于日落时分，沙匪满载任务而归。

        门被椎开时，鹊七正坐在床边苦脑于如何传信，就见得几人捧着红绸、喜烛而进，那几人向他毕恭毕敬的行礼“公子稍等，小的挂些红绸子，马上就好。”

        “好。”鹊七立站起来让到一旁，退避间却撞到了一个黝黑的半大孩子，他回过头，问道：“没撞着吧？”

        那孩子摇摇头，说了句“公子小心。”就跑去帮忙了。

        鹊七瞧着几个沙匪忙碌的背影，捏紧了手中的厚纸。不到一柱香的时刻，尾屋内便换好了红绸，牧代鸿没有吝啬，把一切可换的东西全上了新，猩红的烛映着整间屋子都是红的，沙匪整理好了最后一点，把吉服放于床上，便抱着换下的旧物退出去。

        鹊七仔细聆听了半响，听着人去下一间才坐回去，拂平了已经捏得皱巴的纸张，字体清情刚硬，劲秀于纸中。

        “一切已准备好，我等伺机而动，小心行是。”

        鹊七捏着信，心里终于落下了一气，火舌舔过纸张，余下一捻灰飞。

        他转过身坐于床上，吉服火红，刺绣祥纹，其上摆了一金玉冠，一切都往贵气的样饰做。

        鹊七看了一眼，心道牧代鸿还有点良心，没让他穿女子的嫁衣。正想着，门从外边打开，牧代鸿便跨步走进来，外边的沙匪尽职尽责的合上了门，又是二人。

        鹊七看着他，道：“你一日要来几次，闲得慌？”

        牧代鸿在旁边坐下，反问道：“怎么不换上？不喜欢？”

        “为什么要换？”鹊七拿起那金玉冠，道“大当家有票子，买这么金贵的玩意给我戴，岂不是浪费了。”

        “试试合不合身。”牧代鸿走过来抖开喜服，道：“那有浪费的道理，成婚当然得贵气一些，龙纹祥云配你。”

        “罢了。”鹊七挡开对方的手道：“配不得，这不适合我。”

        “样饰已定。”牧代鸿看着他，道：“改不了了。”

        “那便不穿。”鹊七看着他道。

        牧代鸿皱着眉道：“不穿还成什么婚，你适才可答应得那般爽快。”

        鹊七说道：“你怎么这么死缠烂打，你身我都知道，这场喜事不过是打个幌子，迷风门还没答应你条件呢吧？”

        “是没答应。”他坐下来：“把衣服放于腿上，道：“演戏嘛，总要做得像了。”

        “又不是角儿。”鹊七道：“做得那样真，能不能用得上还不一定。”

        “你怎知用不上，试一下总以没有的好。”

        “不试。”鹊七侧过头道：“你也别逼我。”

        “我越看，你就越不像是平常修士。”牧代鸿突然道。

        鹊七又侧过头看他，问道：“那里不像了？”

        牧代鸿看他半响，有盯得人心里发毛，又突然扬过手，屋里灯火骤灭，一片漆黑。鹊七睁这眼，眸中星光璀璨，是幽绿的光。

        牧代鸿于黑暗中笑道：“猜得不错。”末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这么好看，是狐妖，还是猫妖？”

        鹊七神态自若，道：“大当家聪明，你猜猜看。”

        牧代鸿摇摇头道：“不猜。猜出来的没意思，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那你便等着。”鹊七道：“不早了，大当家早些体息，明早还有很多事呢。”

        牧代鸿也不推辞，挥过手重新燃起烛火，道：“行，你也早些休息。”

        牧代鸿一走。鹊七就直觉不对，牧代鸿太聪明了，他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寨子里不是人人都有夺权谋主的心思，单纯憨厚的多了去，三位当家要成婚，此时都欢喜得很，堂内火光通亮。沙匪照着大漠里成婚的习俗，像模像样的挂上了红绸子，宰杀牛羊做明日的彩头，要做丰盛的喜宴，寨里上好的酒被摆上桌子，灌着满满的洒香。积极的小沙匪拿着抹布把哪里都擦得通亮。

        戈里尔站在堂内督促，灼热的气氛和环境让他额间沁了汉，没人递水，他就走过去自己到了一杯，刚喝一口就有人来禀报，没有什心么休息的时间。

        “二当家，人带来了。”

        戈里尔嘴里含着茶，模糊不清的“嗯”了声，那人便退下去，不多时就带了几个喜婆子进来，几人见了戈里尔也不俱怕。她们听多了寨子里的传说，但喜事才是正事，这是婆子们养家的活，她们都是沙丈天出名的喜婆。

        戈里尔看了三人一眼。道：“知道该做什么吧？明日的仪式我不能见到一丝疏漏，你们懂些缺什么就给他讲。”他指指领她们进来的沙匪道：“上头有三位，各自小心伺候着，别让人不高兴。”

        三个婆子心里又慌又惊，她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受不了戈里尔这样的恐吓，忙连声应下了就匆忙的上去。

        戈里尔连喝了几口凉茶，道：“去看着活，都是些大粗爷们，精细的东西他们都做不来，让女人们盯着，做些能做的事。”

        他坐在椅上擦汗，想了片别后又讲：“叫人仔细盯着迷风门那头，有动静了就回来禀报。”

        那人应下来，退下去交代事情，戈里尔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就四处跑着去看有没有人偷懒。一直站到寅时三刻，布置准备的事情终于安排得差不多，他才找到休息的时间，堂内的烛火燃得通亮，戈里尔喝了茶坐在椅子上看着洞顶发呆，白日的事情他依旧心存芥蒂，干吉斯一直就是心头大患，他原先还想着若对方没那个意识，就自己加把劲，再不济也不过是使点绊子。他也没料到干吉斯会那样想，戈里尔计划着，二当家的这个位置不是谁都可以坐。

        堂内依旧很热闹，上坐的三个位子空荡荡。

        “二哥想什么呢？”干吉斯适才在后边，才腾出时间过来看进度如何，一进未就瞧见戈里尔坐在椅上快睡着。

        戈里尔刚才想着想看就打了瞌睡，正迷糊着就听见干吉斯在问，愣是清醒了，他侧过头看对方走过来，道：“没怎么，坐了一会。”他伸手倒了茶，问道：“你不是在后边清点？怎么过来了？”

        干古斯也坐下去，与二哥隔了一方小几。他口渴，也倒了茶润了嗓子才道：“忙得差不多，没什么事了，我叫啊吉看着的。”

        “嗯。”戈里尔靠在椅背上，说道：“后边事务多，账也乱，那些人没事就捞点，是时候该治治了。”

        “明日过了再说吧，今日去置办那些也花销了不少。”于吉斯撑着额角，面露愁容，“这成个亲用银子的地方是真的多，不过是为交换个条件，我们至于这样大费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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