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家

PS：刀。
  ……
  “我没有家。”洛洋阳喝了一口咖啡，语气很平淡。
  听到这话，叶安之和江梦月都有些发愣。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不难理解，也并没有什么深意。
  只是他们内心某处似在隐隐抗拒这份现实的冰冷。
  洛洋阳放下咖啡杯，目光低垂，视线穿过棕色液体的旋涡，失去了焦点。
  他的思绪也随之沉入了一个无人能触碰的深渊，那里藏着只有他自己知晓的故事和情感。
  良久，他开口道：
  “可能故事很老套，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好赌的爹，生病的妈，年幼的妹妹，懂事的他。”
  “但不一样的是，我没有妹妹，爹坐牢了，妈也去世了。”
  “我本来也差点不想活了的。”
  “吉城那里不是一个家，那只是一座房子。”
  洛洋阳拿起咖啡杯，放到嘴边，小抿了一口，抬起头，却见于老板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面前，手里拿着两杯金桔柠檬茶。
  “你们的金桔柠檬。”于老板放下茶杯后，从旁边拉了一张板凳过来顺势坐下。
  “给我朋友点的，从我工资里扣吧。”
  “说好的，你来我这唱歌，吃喝全部免费，工资也照常给。我就当你是给自己点的，喝不完才给朋友。”
  听于老板这么说，洛洋阳不觉一笑：“行，那就当我给自己点的吧。”
  说完，他把这两杯茶推到了洛洋阳和江梦月面前：“安兄，梦月，不小心点多了，你们喝吧。”
  “嗯。”叶安之识趣地接过茶杯，作为洛洋阳的舍友，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共处一室的点滴记忆涌上心头，相处了一个学期，他们从未聊过自己的家庭。
  这份突如其来的坦白冲击着他对“家”这一概念的认知和情感界限。
  他看向江梦月，后者的脸色也很沉重。
  “于老板，你听到我刚才说了什么吗？”洛洋阳突然问。
  于老板往椅子后一靠，摇摇头：“没听到。我真不知道你是吉城人。”
  洛洋阳再次笑道：“那我就当你没听到了。”
  沉默了会儿。
  于老板歪歪身体，手伸进衣服内袋里摸索着什么。
  三人都看着他，带着些许期待他会掏出什么好货。
  老半天，他掏出来一大堆东西：钱包、钥匙、零钱、打火机、口香糖、纸巾……
  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手又伸了口袋里。
  这回他很快就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一根棒棒糖。
  青苹果口味的。
  于老板把棒棒糖放到洛洋阳手里：“不好意思哈，店里不能抽烟，给你根棒棒糖吧。听说吃甜的也能解千愁。”
  洛洋阳边撕开糖纸边说：“那我就当它能解千愁了。”
  洛洋阳把棒棒糖送入口中，嘴唇微微张着，倒也蛮像在抽烟。
  又是一阵沉默。
  唱台上唱歌的男人唱得嗨了，整个咖啡厅的顾客都跟着摇了起来。
  几人的视线也下意识地落在了那处。
  叶安之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咖啡厅里应该是一种很安静的氛围，像现在这样的场面应该在酒吧才能见到。
  不过这家咖啡厅也挺不伦不类的，不仅卖咖啡，也卖奶茶饮料，还卖酒。
  这边的灯光是淡黄色的暖光，那边唱歌的地方却开始闪烁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别具一格的融合了多种元素。
  其实这也算是半个酒吧了。
  看来一家店铺的氛围塑造，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店主的个性与风格。
  叶安之的视线转向于老板，这店主，一看就是随性洒脱的人。
  他看起来相当年轻，应该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那你为什么又想活了？”
  于老板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这句话是问洛洋阳的，不过他却并没有看对方。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有些冒犯，不过此时不管是提问者还是回答者，脸上都没有太多表情。
  洛洋阳也没看于老板，将棒棒糖拿出口，说道：“后来有个人，就像你给我棒棒糖一样给了我一把吉他。”
  “刚开始我不是干驻唱的，我是干陪酒的，就我妈生病那段时间。”
  “那时需要很多钱，我拼了命的赚钱，陪酒比驻唱赚多了，而且像我这样的，还是另一个价格。”
  “在我们那个地方，干这行是来钱最快的，最重要的是，没人在意我的年龄，所有人都不在意。”
  听到这里，于老板的眼里终于闪过一丝波动。
  他听出了话里有话。
  他的视线也终于转向了洛洋阳。
  这张脸，祸国殃民。
  好一个男妲己。
  “是。”于老板食指中指放在嘴巴前，假装自己有烟嘬了一口，又呼出一口气，“如果我们早在那时有缘相遇，我肯定点你。”
  洛洋阳调侃道：“那时的你点不起我。”
  “妈的。”于老板低声骂了一句。
  算算时间，那时的他还没受到上天的指引，「时光」咖啡厅还没开起来，他正处于摸爬打滚的创业阶段，连饭都不一定餐餐饱，更不要说去酒吧玩乐。
  “可能是遗传的我那酒鬼老爹，我特别能喝，但光能喝还不行，得给客人提供情绪价值，聊聊天玩玩游戏，有时候我还会弹吉他唱歌。”
  “吉他是我妈教我弹的，我从六岁那年开始学。”
  “直到我上高中，我妈突然病了，一卧不起，再也拿不起吉他，再也教不了我了。”
  “不过那时候我的技术应该是超越我妈了。“但我还是好想让她来教我啊。”
  洛洋阳的棒棒糖放在唇边，嘴唇有些颤抖。
  “妈的。”于老板又骂了一句，好像在骂自己。
  叶安之感觉喉咙有些鲠，而一旁的江梦月脸色更沉了。
  从洛洋阳讲“故事”开始，她就一直没有说话。
  叶安之有些担心，默默牵起了她的手。
  刚一触碰，江梦月就立马将叶安之的手紧紧握住。
  “梦月……”叶安之低头靠近江梦月，“怎么了？”
  江梦月没说话，只用行动做出回应。
  她把叶安之的手握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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