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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章节


“因为我喜欢出生在期盼和祝福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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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鄢岁棠猛然间从梦里清醒,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着她,四周寂静,鸦雀无声。

        她最终也没能对梅玙挥刀。

        越是面向真实的时候,她才越觉得身上背负的那些性命重逾千钧,连带着曾经在战场上轻飘飘的生死,都突然变得不可回顾、不敢逼视。

        谁是有罪的?

        谁是无辜的?

        谁是该死的?

        谁是该活的?

        在岑既明的建议下,他们一起把参与这次动乱的地方官员都暂且放归,只是勒令在上令下达前都不许出城。

        而梅玙则在婉娘的押送下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鄢岁棠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所以手起刀落,终究没拿他的命。

        然而还没等她理出思路,便听房门被人敲响,袭玉的呼声传来:“不好了,小姐,岑大人已经动身过去了,说是、说是殿下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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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娘从不否认梅玙是他的恩人。

        在梅玙之前,只有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少年浪客会坚定地告诉他,即使天生魁梧也可以喜欢跳舞,跳舞不是非要体态婀娜的女子才醒。

        但秉欢自己都形单影只、来去匆匆,他没办法给婉娘带来什么破局的希望。

        秉欢能做的只是陪他一起酩酊大醉,痛骂这迂腐的、刻板的、不知变通的世道。

        ——直到梅玙出现了。

        他毕竟身是皇子之尊,只要女帝不治他的罪,岭南的所有人都犯不上与他为敌。

        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大多也是性情不善、或者树大招风——可梅玙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他谦逊、和善,乐于助人,哪怕在穷山恶水的岭南也能安居,和外人口中刁蛮无理的岭南人相处甚欢。

        甚至面对在一众舞者中突兀无比的婉娘,梅玙也只会轻轻一笑:“倒也别有风味。”

        “听说玉心坊近来在排新舞,少了你的场次,我一人在家也很无聊,不如今后没有你的场次时,我便出些散钱,请你来我家中跳跳舞、聊聊天?”

        他们便成了知交。

        此时梅玙就在屋内休息,依照鄢岁棠的吩咐,婉娘守在他的屋外,一方面是怕他外逃,另一方面也是保护他的安全。

        婉娘好几次想和梅玙说些什么,但他找不到由头,也愧于开口,于是话到嘴边都被咽了回去。

        身后的房门开了,梅玙只穿中衣,端着两杯茶水出来。

        婉娘一动不动地看他,梅玙也未辜负他的目光,矮身和他并肩坐在了台阶上:“喝茶吗?”

        “谢谢。”婉娘接过茶水,又听梅玙道:“晚些若是又下雨,你尽管进来就是,我不锁门。”

        婉娘摇摇头:“不用。”

        “你在愧疚吗?”梅玙问,“虽然我的确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被‘犬’说服的?”

        婉娘坦诚地回答:“他叫秉欢。少时我们就是朋友。”

        梅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记得这个名字,我们都当他是鹿门人。”

        “但我接近您并非秉欢的意思。”

        “他没有让你关注我吗?”

        “我们是朋友……”婉娘道,“我和他、我和您,都是朋友。我没有为了他而伤害您的意图。”

        梅玙抿着嘴唇微笑,他的眼睛向来平和,今晚却出奇地露出些真正的喜意。

        婉娘和他对视着,心中无端微动,便听梅玙道:“我一直以为,只有岁棠答应追随我、效忠我,我才能稍微轻松一点。你知道,她是非常出众的人才,如果能有岁棠的帮助,帝位也显得近在咫尺。”

        “鄢将军确然不俗。”

        “但听说你是真心把我当朋友,我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开心。”

        婉娘愣了愣,一时没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我有些明白,我最初是因何嫉妒梅琮了。”

        梅玙伸手挡住半穹星光,眼眸却依然莹亮,他偏了偏头,温和地注视着婉娘:“原来我并非渴望岁棠,而是渴望‘梅琮’和‘鄢岁棠’之间无关功利,仅限个人的亲切和信赖。”

        “说来惭愧,听说陛下有了身孕,龙椅已经有了继任者,我才第一次感到这样轻松。离龙椅越远,我才觉得离人间越近。”

        “能被婉娘当作和秉欢一样的朋友,我很荣幸。”

        他站起身,眼眉弯弯:“岁棠今晚说,奉行想吃我做的莲花酥。太久没做了,我怕手生,明日可以拜托你帮我尝尝味吗?”

        婉娘忙不迭站起来:“当然了,殿下。”

        “叫我梅玙吧。从前在太学府时,他们彼此都是直呼大名的。”梅玙顿了顿,颇为无奈地一笑,“不过从来没有人叫我大名。大概由于我曾是太子,再亲近也不方便吧。”

        婉娘静静看着他,低声唤:“阿玙。”

        “……”梅玙眉眼舒展,“谢谢你,婉娘。”

        “阿玙,明天见。”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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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近凌晨,天蒙蒙亮。

        梅玙的住所不算偏僻,但也不在人群聚集的地方。

        因为婉娘发现得早,此时还未有太多人发觉这里过度的死寂。

        鄢岁棠原本就提过要带梅玙回驿馆一起休息,但梅玙不从,岑既明也担心驿馆方面留有女帝耳目,故才冒险准许梅玙返回家中。

        按理说,婉娘的功夫不说独步天下,在岭南地方也算有名有姓。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地伤到梅玙,这都算是不可思议的难度。

        “怎么样?”

        鄢岁棠赶到时,梅玙的房门已经被岑既明等人径自拆卸,并不算宽阔的平房中绕过屏风之类的阻隔,便能看见安卧榻上,神情自若的梅玙。

        只这样看,还当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岑既明用汗巾裹住双手,粗略检查了一遍梅玙的身体:“一击毙命,没有挣扎痕迹。检查了用过的器皿,皮肤和口腔里也没有发现明显的毒物。要么是认识的人,要么就是睡梦中被杀的。”

        “……是什么武器?”

        “刀剑之类的,是割喉。”岑既明的神色也很难看,“死亡时间太短,我没办法确定具体的时间。按照婉娘所说,应该是一个时辰前死的。我已经让人报案了,之后会有专业的仵作过来。”

        两人相视一眼,却都无法说出安慰的话,只能愁云密布地再次看向梅玙。

        再专业的仵作也无法让梅玙起死回生,甚至以梅玙的性格,很有可能早就算到了这一遭,而他愿意给出的线索也都藏在了前话之中。

        “如果让他和我一起的话……”

        岑既明道:“你不可能随时看着他。有可能你换件衣服的功夫,他就死在了你的卧房。”

        婉娘也将自己和梅玙今晚的谈话都尽可能地交代清楚,即便用处不大,至少足够鄢岁棠看向梅玙的神情再多一点柔软。

        除了梅玙的身体,他们还发现了一盆燃烧殆尽的火堆、一盘装盘整齐的莲花酥,以及火堆里零零碎碎的信纸纸屑。

        “我就是闻到烟味才惊醒,然后进门看的。”婉娘道,“不过那时候火已经烧得很大,我不确定是阿玙自己烧的,还是凶手烧的。”

        “看上去都是废太子和其他人来往的书信。”鄢岁棠翻了翻灰烬里的残渣,“但烧得太彻底了,别说内容和落款,就连具体有多少封都不能确定。”

        岑既明则查验了婉娘喝过的茶杯:“而且婉娘是被他药晕的。分量不大,不会伤身,但的确会催人入睡。”

        鄢岁棠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岑既明:“‘如果岁棠没有杀我,而我无故死于岭南。那么杀我的人,就是杀死师行难的人。’”

        岑既明浑身一凛,却听鄢岁棠继续道:“虔先生也说过,一直有一个武功很高的人在关注废太子。那个人……”

        “不会的。”岑既明截断她的话语,语气却难得急促,“就算他真的杀了梅玙,他也不可能伤得了师行难。师行难的武功远超我们想象,一般人不可能伤他半根毫毛。”

        鄢岁棠却停声了。

        “小岑大人,”鄢岁棠轻声问,“可是师行难不是死囚吗?是鹿门徐氏陷害了他,然后他在牢狱里畏罪自裁,发现的凶器是所谓的‘枫叶杀’——你既不信他是自杀,又不信梅玙所说的‘凶手’。你在找的真相又是什么?”

        岑既明的身形骤然僵住,鄢岁棠的诘问却一次急过一次:“你到底是在找师行难的死因,还是在找为某个人洗白的理由?”

        “其实你也早就猜到谁会代我杀死梅玙了?”

        “是陛下的意思吗?”

        “是……‘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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