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寻找梅二

　　马车被暂停在巨大的石陵墓前。

　　四个穿着羊皮袄的大汉，用步撵抬着李寻欢在雪地中疾行。

　　这是花花大少潘少安的人。

　　他和千手罗刹蓝容若最终还是选择求活，背叛了龙啸云。

　　“牛家庄的梅二先生是解毒行家，定然可以救李探花。”

　　蓝容若提供最新的有用消息。

　　虬髯大汉欣喜道：“太好啦，少爷你终于有救了。”

　　李寻欢疲倦的脸上也漏出一丝笑意，毕竟有活着的希望，谁也不愿意死。

　　许飞沉声道：“出发。”

　　于是一行人抄下路向牛家庄赶去。

　　半个时辰后，终于到得牛家庄。

　　牛家庄是个很繁荣的小镇。

　　这时天色还未全黑，雪方停，街道两旁的店家都正拿着扫把打扫自己门前的积雪。

　　镇子里的人，忽然看到四名大汉用步撵抬着一人快速疾奔，周围还有数人跟随，顿时吃了一惊，有的人抛下扫把就跑。

　　蓝容若带路，引着众人向一处酒家走去。

　　想必梅二先生也是个酒鬼。

　　李寻欢道：“妙极！妙极！”

　　镇上有一家游子酒馆，据说梅二先生每天都会在此喝酒。

　　酒铺里的客人看到一行人走了进来，都好奇的侧目观看。

　　潘大少使了银钱找来一张宽大的桌子，铺上自家的狐裘，一行人就在此坐下。

　　许飞道：“千手罗刹，你去找梅二先生。”

　　李寻欢却道：“兄弟且慢，人已到此地，不必着急，还是先喝杯酒再说。”

　　他面上已全无一丝血色，连嘴唇都已发青，可豪气依然不减，英雄岂可无酒？

　　虬髯大汉被感染，一拍桌子，对酒保大吼道：“拿酒来，要最好的酒！敢掺一分水我就砸碎你的脑袋。”

　　李寻欢望着他，忽然一笑，道：“二十年啦，昔日的‘铁甲金刚’今天总算找回几分豪气！”

　　这虬髯大汉竟是铁甲金刚，二十年前就以横练功夫名闻江湖。

　　潘大少和蓝容若都是一惊，即便是没有许飞插手，恐怕也杀不得李寻欢。

　　虬髯大汉身子一震，仰首大笑起来，道：“想不到少爷居然还记得这外号，我却早忘啦。”

　　李寻欢道：“来……大家伙儿今天就先喝个痛快。”

　　许飞道：“好，今天不醉不归！”

　　酒保送来的酒虽非上品，却果然没有掺水。

　　众人都放开了饮酒，一杯一杯地喝个不停。

　　李寻欢要用两只手紧握着酒杯，才能勉强将一杯酒送进嘴里。

　　虬髯大汉忽然拍着桌子，大呼道：“人生不常遇平事，但愿长醉不复醒，我好恨呀，好恨！”

　　许飞笑道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若有不平事，一剑荡平了就是。”

　　虬髯大汉狂笑道：“好，飞少爷，我敬你一杯。”

　　笑声直震得隔壁一张桌上的酒都溅了出来。

　　他是不赞同自家少爷李寻欢的处事方式的。

　　忽然门口有人叫道：梅二先生到！

　　许飞这一桌人都不约而同向门口望去。

　　忽见一个三四十岁的人摇摇晃晃的走进来，直走道柜台上，急道：“酒，酒，赶紧拿酒来！”那焦急的神态仿佛不喝酒马上救回死掉

　　铁甲金刚皱起眉头，暗道：“这人有本事解毒吗？”

　　梅二先生穿着件已发白的蓝袍，胸口上沾满了油腻，头发如乱草般盘踞，一张脸又黄又瘦，看来就像是个穷酸秀才。

　　伙计皱着眉端来一壶酒。

　　他也不用酒杯，一把提起来对着壶嘴就将一壶酒猛灌下去，但忽又全都喷到地上，跳脚道：“这配叫酒？直是醋，而且还是掺了五分水的醋……”

　　那店伙横着眼道：“店里好酒自然有，可是你……”

　　老穷酸大怒道：“少瞧不起人，呔，拿去！”、

　　他随手竟抛出一锭五十两的官银元宝。

　　伙计见到钱，脸上立时漏出笑容，吆喝道：好酒来喽！

　　这次他仍是嘴对嘴就将一壶酒全喝下去大半，然后翻着眼，坐在那儿，半晌都不动一下，别人只道他酒喝得太急，好像抽了筋。

　　李寻欢却知道他是在那里品味美酒，出言赞叹道：“不错，这是个懂酒之人。”

　　梅二先生将这口气长长透了出来，眼睛也亮了，脸上也有了光采，喃喃地道：“酒虽然仍不够好，但这在种地方只好马马虎虎了。”

　　伙计哈腰赔笑道：“这坛酒小店可是藏了十几年，一直都舍不得拿出来呢。”

　　梅二先生这才大声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会味太淡，给我去找一坛新酿的新酒兑下去，记得只能兑三成，再弄几碟小菜来下酒。”

　　伙计道：“不知你老要些什么菜？”

　　梅二先生道：“就你这小地方还是简单点吧。来只烧风鸡，再来份嫩姜来炒鸭肠，就这样吧，但姜一定要嫩，凤鸡的毛要去得于净。”

　　他人看着又穷又酸，但吃喝起来却很上道。

　　李寻欢越看越觉得此人有趣，发出邀请道：“朋友可愿意同谋一醉?”

　　梅二先生接到邀请也不推辞，就走过来坐下，大咧咧道：“如此，梅二叨扰了。”

　　他正要喝酒，突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骤然停在门外。

　　梅二先生脸色一变，站起来就想走，但望着桌上的酒，又坐下去，连喝了三杯，挟了块鸡肉慢慢咀嚼，悠然道：“醉乡路常至，他处不堪行……”

　　一人进门就大吼道：“还想往哪里逃？你这个死酒鬼！

　　另一人道：“幸好我早打探清楚在这处酒铺里定能抓住他。”

　　喝骂声中，五六个劲装疾服，佩刀挂剑的人冲了进来，将坐在这一桌的梅二先生围住。

　　这几人中，一个手里提着马鞭的高瘦汉子，指着梅二道：“梅二先生你收了我们的诊金，却不给人治病，还偷偷逃出来喝酒，这不大好吧？”

　　梅二先生冷哼道：“老子说过不治吗？我出来，只不过是要先解解酒瘾。惹恼了咱，你就休想看病。”

　　另一个麻面胖汉道：“我早知听说道这酒鬼是属狗脸的，银子刚到手，立即就翻脸不认人。”

　　瘦高大汉怒道：“老四的病非他不可，这酒鬼虽满身臭毛病，可却也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许飞本当这些人是来寻仇，可听了他们的话，才知是来瞧病的。

　　这位梅二先生虽然在江湖颇有名声，但是光拿银子不治病，人品恐怕不大好。

　　“你可擅长解毒？”

　　许飞向梅二先生问道。

　　梅二先生一边喝酒一边傲然道：“这天下就没有咱解不了的毒。”

　　任凭那些人大嚷大叫，他却还是稳如泰山，喝酒不停。

　　那群人领头的赵老大厉声道：“姓梅的酒鬼，快跟咱们回去治病，如能将老四的病治好，包你有天天酒喝。”

　　那位梅二先生长长叹了口气，道：“你们既然能找到我梅二，就该知晓我生平有三不治。”

　　赵老大道：“哪三不治？”

　　梅二先生道：“一不预付诊金者不治，诊金少一分也不治。二礼貌不周言语失敬者不治；三强盗小偷杀人越货的者不治。”

　　他又摇着头道：“你们三条俱犯，还想让我梅二替你们治病，这岂非是找错了人？”

　　那几人本就来势汹汹，此刻怒吼道：“不治病你就要拿命来偿。”

　　梅二先生道：“要命也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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