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矛盾之争

空气的极速汇聚使得风有了形状，东南西北各自出现一小片云朵，几息之后已积攒成平房大小，随后变得扁平往众人脚下蔓延，最终连成一片，状若一只白色浅碗兜住众人。

赟帝抬手往空中一抓，手自然垂落腰间时，已凭空多出现一把云做的缰绳，缰绳链接在“云碗”的中央。

赟帝轻喝道：“云起！”

云碗竟驮着众人缓缓升起，飘向城边。

这便是那造化境，夺天地灵气，随心随性，创造属于自己的奇迹。武夷在身后目光闪烁，心神皆往。

十几个呼吸后，大夏国的城墙便在众人面前放大。云落云散，众人平稳地落在城门口。

赟帝左手凌空虚推，紫髯公便退到一行人最后，离踏出城门口只剩三五步。

“就在此处吧。”赟帝说完，便拉着武夷闪身站到一旁。

众臣子纷纷跟着赟帝退到一旁，此刻中间只剩寒相与紫髯公两人。

赟帝虽然不曾开口讲明，但其意思很明确表达出来，若是紫髯公接不下寒相一招，被击出城外，便不必再回来了。

紫髯公深吸一口气，旋即喝道：“请赐教！”脚下泥土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像水一般向外涌动。

寒相侧身而立并不回应，而是右脚猛然向前一踏，脚尖下的土地向着紫髯公方向猛然开裂，锋锐的元气如刀剑斧矛攻击着地面。

紫髯公乃是地属性，在贴近地面时元气流转更快，大地中的元气为其源源不断输送，也其所调动。寒相此举不是攻向紫髯公，而是意在化解紫髯公的环境优势。

寒相右手从胸前横划，手作剑指，锋芒外露。

“叩咔叩咔……”佩戴武器者纷纷看向自己腰间。

“叮！铛！”刀剑齐鸣，实力稍逊或是反应稍慢者的武器自主脱鞘而出，飞奔至寒相身后。

“流沙阵！”寒相左右脚后跟处的地面突然长出一双巨大的“拳头”，是飞驰沙粒组成的巨型拳头轰向寒相。

竟是紫髯公率先出手，喝道：“寒相，就这十几把兵器可伤不了我。”

寒相连身都没有转，林立在其身后的刀剑已自主斩向沙拳。

“唰。”沙拳被轻松劈开，但其去势丝毫不减，如附骨之蛆缠向目标。

“来。”寒相右手剑指冲天，像是在指引什么。

赟帝最先抬头望向城中方向，随后武王等造气境高手也纷纷望去，城中成百上千兵器悬于天空，随后飞驰而来，密密麻麻竟如蝗虫过境一般。

如果说紫髯公的沙拳被斩后散开如流沙、如溪流。而此刻奔袭而来的飞剑便是长河。一息之间，剑河追上流沙，流沙被剑锋碾碎而过，又被剑气席卷至一旁。

“去。”寒相右手斩下，一道剑气从指尖发出，如弯月冲向紫髯公，剑河从寒相身边飞驰而过，与弯月叠在一起迅若奔雷。

紫髯公瞳孔一缩，双手急忙拍地，“黑砂堡垒。”紫髯公毛发受元气激荡影响飘飞起来，一栋栋黑色的土墙从其面前飞速升起。剑河撞向第一面土墙，如砍瓜切菜一般闯过。紧接着是第二面、第三面……土墙厚实雄壮，但剑河飞过，一切都轰然倒塌，无可阻挡。

紫髯公猛地一拍腹部，随之从口中吐出一颗浑黄的珠子，珠子周边还有一道薄薄的光环。

“那是紫髯公的元丹，土灵珠。”武王一行人中眼尖者说道。

“这剑河攻势太猛，如此锋锐，虽是紫髯公善守，其修炼的元丹厚重坚硬，但元丹一旦被击碎，轻则元气修为尽失，重则当场因元气抽空而身死道消！”

武夷听闻失色，抓向武王的衣袖道：“父王，你快救救紫髯伯伯，那宝剑我不要了。”

武王衣袖一甩，将武夷震倒在地。恶狠狠地怒斥武夷住嘴。观棋不语，观武者若是在比试中横插一手，是要受到江湖谴责的。

“土蛟龙！去！”紫髯公右手嚓一声插入泥土，随后众人只觉得地面摇晃起来，紫髯公单臂竟已有搬山之力。土灵珠加速运转，散出一圈圈光雾散出融入地面，紫髯公右手拔出时，一道几十米长的泥土随之飞出，快如闪电地射向寒相。

泥土前端翘起，一对龙角先从泥土中生出，随后是蛟须、蛟鳞从泥土两侧交错长出。等到蛟龙已有七八成时，紫髯公猛地拍向自己的胸膛，一道精血朝着蛟龙喷射而出。

“画龙点睛！”

精血入蛟龙，蛟龙兽面上双眼浮现，紧接着双目怒睁，一抹猩红凶煞毕露。蛟龙从天而降，张开大口想要吞噬那剑河。

剑河撞蛟龙。是蛟龙吞剑化龙？亦是那剑斩蛟龙？

“砰！”

蛟龙身上龙鳞散落，身形似因剧痛而拼命扭动，蛟尾抽打在地面上，引得地面龟裂。但剑河也明显有所消耗，冲在最前面的剑逐渐黯淡，在元气碰撞中变为碎片飞出，纵使侥幸保存剑身，上面的灵性也已受损，随后哐当落地。

转瞬间剑河缩小了三分之一，蛟龙也土崩瓦解，剩下的剑河笔直地向前飞去，直刺紫髯公。

紫髯公手捏法印，各式泥土、元气所化的飞禽猛兽扑向剑河。

火蛟犀首当其冲，直面冲撞剑河；雷尾豹四爪弹地，在剑河侧面周旋；凡石虎虎啸乾坤，石化剑器；紫冥鹰从空中俯冲而至剑河中间，意图直接斩断剑河去势。

寒相眉头一皱，右手手腕带出惊人的弧度，指引飞剑在猛兽中穿行。

飞剑的最大魅力便是那在万军丛中直取敌人首级的潇洒，寒相控制下，剑河灵性更胜于紫髯公所造化的飞禽猛兽，只是剑河体型较大，飞禽猛兽以豁出“性命”的代价撞向剑河，剑河转眼又磨灭了三分之一。

紫髯公望着剑河来到面前，他已经黔驴技穷了，他无法再施展任何招式了，但在他的面前除了即将到来的剑河，还有他修行半生的元丹。

武夷双手紧握，与他一样紧张的还有在他旁边还有一名年轻男子，他双目死死盯着剑河，目涩欲落泪，他也没发觉右手已然完全湿润，更不知是誓死捍卫配剑被震伤的鲜血，亦是高度紧张下飚出的冷汗。

紫髯公闭上了双眼，剑河触元丹。

前面撞向土墙、土兽皆是发出撞击之声，而此刻剑河一点点刺入土灵珠的光圈，发出的如宝钢淬火过水时的声音。

紫髯公闭上的双目流出鲜血，接着耳朵、鼻孔一丝丝猩红涌出。

“叮叮叮……”数百把兵器交错落地，互相发出清脆的剑鸣。

剑毕，招尽。

紫髯公衣衫褴褛地倚靠在自己所造的土墙，土灵珠光泽不在，若是丢在路边，与石子无异。背后的土墙是紫髯公仅剩的元气所化，这堵墙隔绝了他与大夏城门的最后一尺，身后再无可退。

“师傅！”“紫髯公伯伯！”武夷和身旁男子一同奔向紫髯公，一左一右将其搀扶着，紫髯公奄奄一息，好在土灵珠没有直接破损，此刻在其体内缓慢吸收着天地元气，一点点修复其躯体。

紫髯公伸手推开两人，想要独自站好，可是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沙哑的喉咙模模糊糊发出声音：“这可算臣接下一招了？”

不等赟帝发话，地上的兵器又震动起来。

称紫髯公为师的男子面色骤变，大呼道：“堂堂寒相岂要不讲信用！一击已过，按规则你已经败了。”说罢竟拔剑相向。

敢在天下第一金属性宗师面前拔剑，可笑又可敬。

剑起，年轻男子一剑横劈，一道月弧甩向飘在空中的兵器。

大武属于藩国中实力较为强劲的一国，今日大武、大夏两国相会，此间造气境宗师如云，造气境宗师数量不说是史上最多一次，定也是那近十年来最多的。

谁也没想到会有元丹转境界的人敢在如此多宗师面前出手，也没有人想到这男子剑招如此之快、剑意如此之强。

“咦？”连赟帝也不禁诧异，这名年轻男子拔剑的胆魄与决绝。

就是这么出乎意料的一击仍落在空处。

“是我输了。”寒相手一挥，各式各样的兵器已回到众人手中，剩下的兵器飞回城中。留在原地的只剩破碎的兵刃，寒相凌空划圆，地面被切出一个圆坑，坑壁平整的像是被刀切开的豆腐，随后寒相心念一动，破碎的兵刃错落在此处，形成一个兵冢。

“啪啪。”赟帝拍手称赞道：“就由寒相为武夷打造一把称心如意的兵器，作为武夷将来入学元气殿的礼物。”

赟帝心思细腻，如今武夷刚刚开始筑基，稍重些的兵器都无法握稳，更不懂得挑选合适自己的武器，若是经过三年筑基后，双臂已有近千斤之力，绝大多数兵器都可以做到如臂使器的效果。

死也不肯再往后退一步的紫髯公自然是留下了，但出人意料的是，那名年轻男子也就是紫髯公的弟子恒沥也一同留在大夏城内照顾自己的师傅。

被其剑尖所指的寒相对此毫无表态，反而是武王脸上露出不大情愿的神色，不过赟帝则对恒沥欣赏得紧，当即传令让人安排好食宿。

于是，武王一行人踏马回程时，比来时少了一老一壮一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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