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故人入梦（4）

卧槽！我这是在梦里？！夏幕忽然意识到这一定不是现实之境。

        有了这个认知，女人瞬间宽心了，反正火烧得再旺，死在多人，也和自己没关系啦！只要自己不被牵连就好。

        但看着看着，又发现不太对劲，明明只是做个梦，为什么看到这些正在厮杀叫喊的人，心里会这么难过呢？就算此刻梦中身临其境，也没道理会如此感同身受吧。

        无形的悲凉、愤怒、激动、无措，排山倒海般压过来，让夏幕快要喘不过气。

        “夏幕！”忽然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赶紧转身，看见的竟然又那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啊！”

        “什么？”

        “这是我的，也是你的宿命，我们谁都逃不掉！”

        “什么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个梦是我做的，我说得算！”

        “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你的梦境，也是我们的现实。”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回来吧，回到现实中来。”

        “凭什么？你都说了这个场面是现实，我干嘛要去到现实，搞不好就死掉了。我现在活得虽然一般，但你没听说过吗？好死不如赖活着。”

        “你很怕死？”

        “废话！你不怕死么？”

        “怕死！因此才更加珍惜。”

        “珍惜什么？”

        “珍惜所有，这世间的生灵。”

        “切，那是你，关我什么事，我就想自己好好活着，不行吗？别想骗我送死！”

        “在你的世界是不是有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嗯，是有。每个光鲜亮丽的后面，都是因为有人在默默付出和牺牲。他们……很伟大。”

        “是的，难道他们不怕死吗？”

        “应该……怕的吧。”

        “但他们都有信仰，有追求，才会一次次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谁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谁不爱自己的亲人与爱人。可真的要面对牺牲和付出的时候，他们必然不会犹豫。生死有命，恐惧也没有意义，好好活着，活着就得有意义。人有八苦，生苦，劳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唯有身心放空，方能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也很深奥，主要是……我没听太懂。”

        “夏幕，此次我来并非强制你要为这世间牺牲什么。命是你的，谁也无权干涉。但我请你醒来，将魔种渡给我吧。虽然我不能保证我能克服它，但一定会努力谨遵师尊教导，守好本心。若是能顺利化解这场浩劫，你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魔……魔种？！”夏幕喃喃重复着。

        “没错！醒来吧，阿澜还在等你。”

        “……”

        “你总觉得他对你无情，并不是中意与你。可你不想想，他若真无情，又怎会将他自己的心脉系在你的手上？！他从小一如无涯池边的雪莲清冷无欲。直到遇见你，他才终于将自己活成了一个人！你倾心爱慕于他，他也愿将性命交于你，原本多么美好的良缘。可你却偏听偏信那些虚妄之言，执意认为他只是钟情与我，才迁爱与你。多荒谬啊！阿澜能敌过世间万千妖邪，却终究敌不过你的心。为他，你是否也该守住自己的心呢？”

        “他他……阿澜……阿澜……司徒澜！！！”夏幕捂着头，疼得厉害。

        许多画面一闪而过，划过脑海，却又像一道道天雷，直击心脏。

        是的，有一个男人，他总是喜欢一身素衣白裳，却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所有人都会黯然失色。他明明不喜欢说话，却总是让人根本无法忽视。他看起来永远冷冷清清，可是他是唯一会给自己炙热的吻，温暖怀抱的人。

        那个男人叫——司徒澜！

        所有的回忆终于如泉涌炸裂般全部回到身体里。

        有温热的，有悲伤的，有痛苦的，有无奈的……

        夏幕被这份厚重的记忆，压得几乎要跪倒在地，却在这时，肩膀被人搀扶住了。她抬眸斜望，是司徒晚空。

        她正微笑地同样注视着自己，轻声道：“别怕，所有的一切，至少还我有陪你！至少还有阿澜对你从未曾离弃！至少还有阿玄、莫轩、湘玲、赵天杨，他们都记得你，多少人都在等你。你从来都不是无足轻重，你从来都不只是淹没在茫茫人海。即便你不是魔种，即使你不是圣女转世，那些真心待你的人，何曾在意过你是谁？她们看中的是你啊！仅仅因为，你就是你……”

        夏幕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泪水顺着脸庞滴落。说来也怪，每一滴泪落在地上，便灭了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大火。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许久之后，夏幕哽咽道。

        司徒晚空轻轻摆首：“当然没有，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我……我可不可以去道个别，和我生活了二十五年的，这个世界。”

        “去吧。明日，我再来。”

        当夏幕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已是大年初一的凌晨。发现枕头都已经被自己泪湿，这一次，再没有睁眼忘事，而是所有的一切都愈发清晰的历历在目。

        拿起手机，发现上面显示若干未接来电和一堆微信，全是叶小菲打来的。

        “夏幕你丫的！新年快乐！”

        叶小菲还担心这个女人最近会脑子不清楚，一个人过年会无聊，结果给她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没接通，本来还很生气的，但被夏幕软软的声音一叫，还是把骂骂咧咧吞回肚子里，换上一句祝福。

        夏幕何尝不知道叶小菲对自己的好，前世今生的记忆都回来了，而自己也决定了要放弃这边现代生活，随着司徒晚空回去那个水深火热，等着自己去拯救的世界。

        于是只得喏喏的寒暄完后说道：“小菲，如果我不在了，你会不会难过。”

        “难过个屁！你不在了，我正好清静。”

        夏幕含着眼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问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大明地跟别的男人跑了。”

        “跑吧跑吧，真有哪个男人能看上你，愿意带你跑，也是千载难缝了。你不跟着跑，难道要这样耗一辈子么？”

        “呸！追我的男人多了去，只是我眼光高。”

        “嗯~，有多少男人追你我不知道，但你眼光高是事实。”

        “那是，我的审美一向非常好。小菲……我会想你的！”

        “大年初一，煽什么情！不想骂你，自从那天你为了那宝马车上的男人跳车后，我就觉得你怪怪的。怎么着，还真的给你找回来啦？你现在是要跟他跑吗？”

        “……是。”算是吧，夏幕也想不起来那天那辆宝马车上看到的是谁，但她确定自己是一定要去找司徒澜。

        虽然无法预知自己回去后，到底会面对什么，但这次，她真的不再害怕了。原来，是有人爱自己的，是有人在等自己的。

        “行吧，有男人了你也不能忘了我。你要跟他去哪？”

        “……很远的地方，可能就不回来了。”

        “呸！现在交通这么发达，还有回不来的？只是这个男人，值得你去那么远？”

        “我想，是值得的。”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司徒澜更值得自己倾入所有、付出一切了吧。

        “那行吧，滚吧！等你走了，我也就听我爸的话，出国去看看，天天跟你混，人都快残了。”

        夏幕哭了，哭得一塌糊涂。但最后，却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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