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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安平:画家的古堡(六)


林远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形象到底有多不受欢迎。

        他没能雇的上驴车,于是要走上十天,幸运的是这个小镇上的人不愿意留下他,但给他指明了上去市区的方向。

        这还真是个看脸的世界。

        林远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钟楚楚此刻已经定着自己的新名字和装束跳下了驴车,找到了暂住的旅店。她只需要每天当三个小时的服务生,就能换取一日三餐。

        一个笑容甜美干净的女孩子无论在什么地方,总能活下去的。

        尤其是这姑娘偶尔还能兼任一下保安的工作,有个油手油脚的小偷在想要顺走桌面上那个看上去就很贵的打火机的时候,被钟楚楚直接掀翻按在地上,拼命挣扎也没能站起来。

        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但力气大的过分,反应还敏捷。

        老板娘由此很欣赏她。

        说起来,不得不提一提这里的老板娘。

        在鱼龙混杂的贫民区开了这家小旅社,前面门面支了摊子,兼做餐馆。在这种地方,钱总是不难传的,但少不了想要占便宜的客人。

        老板娘就是顶犀利一女的,心情不好的时候能把烟袋磕到别人的脸上,一根长棍能玩出花来,当初没少锤过不开眼的人。

        她是如何有那么好的功夫,倒是个谜。

        钟楚楚倒是能猜出个大概来。

        在那十三幅油画里,她曾经见到过这个女人,只不过这个女人在画中还不是这个身份,而是暧昧地伏在男人身上的妓女。

        她眼角的那枚泪痣和上挑的眼尾,再加上那一身红到发亮的裹腰小礼服,让钟楚楚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也是钟楚楚决定在这里暂时停留的主要原因。

        老板娘叫十八,按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老娘永远十八岁。

        女人无疑是美丽又魅惑的,钟楚楚一直想从她嘴里套出些话来,但欣赏她的老板娘却不是很愿意同人有些语言上的交流,做的最多的就是喝酒。

        在夜色深沉的晚上,对着月光摆上一张小方桌,从二楼的露台望着天,自饮自酌,还能瞧出些许惬意。

        远处的红灯区昼夜不歇,有嫖客醉醺醺的离开温柔乡,留下满街恶俗的黄话,坐在高处喝酒的人也只当听不见,生生活出几分闹中取静的感觉来。

        “楚楚,过来。”十八朝着收拾完楼下,上楼准备休息的钟楚楚招了招手。

        钟楚楚以前想套话的时候,主动凑过来不少次。但十八往往只是一切尽在于酒,只会给人满上。劝酒到底是风月场上磨炼出来的功力,三言两语就能将话引到不喝了这酒,就算不得好姐妹上。

        其实细想想,本就没什么太过亲密的关系,说到底不过是个老板和暂住又身无分文的贫穷客人。偏偏每次都能说得钟楚楚不忍心拒绝,便也变成了对饮。

        “算了吧,你也少喝点。”钟楚楚劝了一句便想回屋。

        十八却在笑,笑着笑着就洒了泪,“你说,胭脂坊里出来的姑娘,是不是真就没有去爱去喜欢的资格。”

        “少喝?”她痴痴笑着举起杯子,“都说喝酒会头疼,我就喜欢头疼,我就是为了头疼只有头疼了,心才不会那么疼,只有浑身都难受,才不会觉得心里难受。”

        “坊里的姑娘都说了,有个男人愿意为你掏钱,那便是爱了可红颜易逝,金钱代表的爱不过是那几年,他今日花钱爱过了你,明日遇上新鲜的,便再去买上一回。”

        “我不喜欢,拼了命的从那个地方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十八又哭又笑,她笑的明媚,唇边现了浅浅的梨涡,是最自然最勾人的笑容,偏偏眼睛里一片湿润,泪珠打着滚从眼角滑落。

        她哭的很伤心,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那眼泪却从开始说话就没断过。

        “你想起什么伤心事了么?”钟楚楚走过来,安静地在她身旁坐下。

        这几天字舍没来什么特殊的客人,不该有值得被十八记挂在心上的人,酒她天天都喝,没道理只今天落泪。

        “伤心事?”十八可能是醉了,她听着钟楚楚的疑问,有些懵的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般猛地合掌,“当然有伤心事。”

        “我怎么想都是伤心事。”

        “今天更该伤心啦。”

        “如果你愿意讲的话,我可以当一个倾听者。”钟楚楚搂上了十八的腰,让这个醉醺醺的女人可以靠在她肩膀上获得稍许休息。

        她惯会哄女人,比那些风月场上的老手也承让不多。说到做自己,钟楚楚也许久没有过了。

        没想到所谓的脱离试炼场是彻头彻尾的重来一遭,可那也是幸运的,她能重新拥有一个家庭,能够重新拥有父亲。

        其实是出生在一个略显残酷的家族中,为了能够顺理成章的获得继承权而不被外界质疑,她从一出生开始就被当做儿子养大。

        不能让钟家的财产落到外姓手中。

        父亲一直在等待母亲怀上二胎,可幸运始终没有眷顾她。钟楚楚又想到自己十八岁时候被父亲叫到书房的谈话。

        她继承家族产业,一辈子以男人的身份活动,终身不能嫁娶,百年后的继承人将在家族内部再行选取。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的感觉是失望?钟楚楚有些迷惑的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她会感觉失望,这该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她没有理由失望啊,毕竟她是个连恋爱都没有的单身汉。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进入胭脂坊的了。”十八哭了一会儿,总算灌着酒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开口了。

        她纤长的手指捏着酒杯,杯口倾斜,未喝完的酒水串成一线,洒在她身上,她却傻兮兮的笑着,“可能是缺钱吧?那里面的女人,都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我肯定也不例外。”

        “我觉得自己好蠢啊,当初决定进去那个地方的自己,真的太蠢了。”她疯疯癫癫的笑,将酒杯甩出去,开始直接端起酒壶来喝。

        “最蠢的是,当我意识到这一切不对,我要离开那里的时候,遇上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他太好了,他让我相信了爱情,让我更渴望能够离开那个地方。”十八的声音里透着委屈,她眨着眼睛,眼底的泪花又开始翻腾。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付出的啊。”

        “我被他给骗了,没有收他的钱,想着这样的感情,或许能够更单纯一些,他是单纯的喜欢我,我也是单纯的喜欢他。他很温柔贴心,知道我不舒服的日子,会贴心的给我带来红糖的点心和姜茶。最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瞧不起我。”

        十八絮絮叨叨的说着,都是在说那个男人的好。

        那个男人很好,但此刻的他并没有出现在十八的生命里,钟楚楚由衷地替她感觉可悲。故事里的好是微不足道的,十八却用了最长的语言去描绘那段日子。

        “他说他有个朋友在做烟土生意,渠道稳定,他已经将钱全部投了进去,问我要不要投。只要投了这一笔钱,他就能将我从这里接出去了,我们两个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我我其实我还是干净的,我只是陪酒陪舞,但始终没有堕落到最后那一步。”十八搂着钟楚楚的脖子,“当初他跟我描述我们未来的生活的时候,我觉得特别幸福,我们的未来一定是那个样子的。”

        “我拿出了自己攒的所有钱,我信了他。”

        “信错了他,谁想到他会拿我的赎身钱去赌,他赌输了不算,欠了一大笔的钱,又跪下来,跪在我身前求我。”

        “我能怎么办啊?”十八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她像是在问钟楚楚,又像是在问她自己。

        然后她就不说话了,她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月亮,面无表情,像是失去灵魂的壳子。

        楼下来往的醉汉没人能注意到二层有个哭的不成样子的疯婆子,没人注意到二层有场好看的戏码,两个女人凌乱的抱在一起。

        哪怕是就坐在十八旁边的钟楚楚,也在一瞬间觉得这个女人是不存在的。

        也许她的灵魂已经死了,或是飞走了。

        总之没有停留在这个地方。

        “后来呢?”

        “后来?”十八呆呆的重复了钟楚楚的疑问,抬手擦干了眼泪,眼神清明的不像一个喝醉酒的人。

        “没有后来了。”

        “没有哪个能离开胭脂坊的女人是干净的,我找到了一个大人物,用那些姑娘们的话来说,我算是攀上高枝了吧。”

        “可我不想做他的第十八房姨太太,我更想自己生活。”十八歪歪脑袋,“我这名字,可笑不可笑,不是因为永远十八岁,而是因为被他叫顺了口。”

        “我总是觉得,如果感情不纯粹的话,就不应该存在。”十八眼神有些迷惑地看向钟楚楚,“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特别的不可理喻。”

        “没什么不可理喻的。”钟楚楚肯定了她的想法,“真正的爱,都是自私的。”

        “如果你爱一个人能胜过爱自己,又怎么甘心和别人一起分享一段感情呢?更何况付出都是相互的。”那才是真正的世界应有的。

        之所以会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是因为十八本身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啊。

        如果自己留下来,也会变成她这样吗?找不到目标,找不到生命的意义,甚至开始质疑自己,变成菟丝花一样的存在,只能幻想靠着攀附别人生活?

        钟楚楚猛地站起身摇摇头,十八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十八姐,夜深了,该休息了,明早还要早起开店呢。”她弯腰,擦擦十八眼睛旁边未干的泪痕,“我们娇艳美丽的老板娘,落泪太多,眼睛会肿,熬夜太晚,人也会肿哦。”

        “嗐,也就你们小姑娘还爱美了。我这样的,早就不在乎了。”她将壶里的酒喝净,随手放在一边,又开始望着天空发呆。

        钟楚楚知道她这一坐又可能是大半宿,对于总是陷入沉思的老板娘,没有多做打扰。

        毕竟从钟楚楚来这里开始,早起开店准备早饭的都是她一个人,老板娘总是睡到日上三竿才会醒。钟楚楚多少能看出来,她对于店里的生意其实是不在乎的。

        林远走到眼前发白,就差食土为生了,才总算走到了市区,因为身无分文,他也不得不找了一份工作。

        颜值不过关,服务行业的工作是落不到他身上,迫不得已,他干起来跑腿的工作。主要是挨家挨户地送报纸和牛奶。

        这种跑腿服务获益不高,为了能够吃饱饭,林远主动牺牲了自己的工资,却在吃第一顿饭的时候就险些被开。最后林远虽然凭借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留下了,但也招了东家不少白眼。

        他混的就没钟楚楚那么好了,从早上睁眼开始送第一家,自行车带不了太多东西,这使得他不得不多次往返两地之间,浪费了不少时间,一直到晚上才能送完自己的工作量。

        工作量按照东家的说法,是按照他的食量配置的。

        这样干了四五天,林远总算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来到市区之后这么多天,他仍旧打扮的像是个野人一样,靠体力活连让自己吃饱饭都困难。

        林远找东家那个凶悍的中年男人借了一把剪刀,毫不留情的将自己脸上的头发和胡子剪短。虽然自己照着镜子修剪的效果不算太好,但总算露出了一双完整的眼睛,整个人好歹像是个正常人了。

        虽然和之前有怪癖的男人用的是同一具的身体,但气质确实能够改变一个人。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很清澈,至少不会让看到它的人觉得眼睛的主人会是一个内心阴郁的坏人。

        林远的就业面由此大了很多。

        但工作最好找的地方,还是在鱼龙混杂的红灯区。虽然自己在现实世界都没怎么去过那种地方,但说不准,凶犯会对这样的地方感兴趣。

        林远绝不承认自己也想涨涨见识。

        他通过抗打击以及对打的测试,成功成为了胭脂坊的看门保安。在这个地方当值,最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吃饭不限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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