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长长久久

褚遂凌的话落，惠安贵妃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很快的调整好神态，恭恭敬敬的起身道：“皇上教训的是，臣妾无状了。”

        【哼，谢文玉，你给本宫记住了。】

        褚遂凌听着惠安贵妃心里的话，很不理解，明明是自己训斥了她，为什么她却将仇记在了谢文玉头上。哎，当初的自己怎么那么糊涂，上辈子阿文自己在冷宫里，可该多难过啊。

        褚遂凌正在一旁反思自己上辈子的错误，冷着张脸，这在不知情的众人眼中，便是很不满惠安贵妃了。

        谢文玉正吃瓜吃的开心呢，但看惠安贵妃跪在地上，一副马上快要晕倒的样子，想了想，还是不能传出宠妃在皇后宫里跪到晕倒这样的事情去，三人成虎，指不定得把自己传成什么样的妒妇呢。

        即便当初因着纳她的事情，自己与褚遂凌曾经闹得很不愉快，但那毕竟是他俩之间的事情，没什么人知道，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是闹出皇后善妒这样的笑话来，想想就麻烦。更何况，宫里还有一个太后在那立着呢，尽管她极为不待见那位太后，可谁叫他褚遂凌是个“知恩”的人呢。

        【真是麻烦，褚遂凌就是条狗，狗都能分得出人心好坏，他褚遂凌就是个睁眼瞎。】

        【惠安贵妃给你戴绿帽子，让你替别的男人养孩子，太后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对大皇子疼宠有加不是因为你褚遂凌，是因为大皇子就是她亲孙子，你个蠢货。】

        【当初你要不是横插一脚，我就能弄死那孽障了，果然我就是多管闲事，去冷宫也是我活该。】

        【不气不气，他褚遂凌认贼作母还替别人养孩子关我谢文玉什么事呢，他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无人替！】

        褚遂凌耳边的碎碎念实在太频繁了，就算是回忆上辈子的他也被谢文玉的心里话轰炸的回神了，可不是嘛，上辈子自己自以为操控了所有人，到头来却是别人的踏脚石。

        谢文玉看着褚遂凌不说话，只好自己出声让惠安贵妃坐下，并装作和善道：“惠安贵妃刚生下大皇子，怕是经不得累，还是快坐下吧。”

        【呸，假好心。】惠安贵妃心里就算再怎么不满，面上也是笑呵呵道：“娘娘说的是。”

        不过看到惠安贵妃吃瘪，底下的众人坐不住了，以往皇上偏宠惠安贵妃，底下的妃子们没有几个没被她找过麻烦，再加上这里面，就算是家世最差的一个，也起码是知府家里的小姐千金。她惠安贵妃，当初被赐婚给了先太子，其家族跟随先太子为虎作伥，被皇上抄家，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而她父母都被皇上所杀，虽说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可作为杀父杀母杀夫的仇人，她惠安贵妃却贪生怕死，取悦自己的仇人，真是让人看不起。

        贤妃笑呵呵道：“是啊，贵妃还是应该多多照看大皇子的好，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皇上可是极为关心的。”

        【哼，贱人，还是好好在你的翊芳宫看孩子去吧，没事少出来碍眼。】

        贤妃的父亲是当今的左丞相，她虽说是嫡次女，却也是正正经经的嫡出的，再加上她长姐嫁进了清江郡王府，清江郡王府在皇上攻入京城时，也是第一个出来支持的，当今皇上还是很给郡王府面子的，她长姐作为世子夫人，以后便是郡王妃，她可比惠安那贱人高贵多了。

        惠安贵妃先是挑衅的看了一眼贤妃，淡笑道：“瞧贤妃说的，宫里可是备了四个嬷嬷看着大皇子，怎会照顾不好。”

        惠安贵妃三言两语打发了贤妃，贤妃到底是顾忌褚遂凌，也不敢挑衅太盛。

        倒是上面的谢文玉一阵无语。

        【我说，其实那个大皇子是个假的，哈哈，也不知道褚遂凌要是知道他替他的好弟弟养孩子，心里会怎么想，倒是这惠安贵妃是个狠人啊，当初被赐婚给先太子，却与靖王藕断丝连，结果又被褚遂凌抢进了皇宫，这狗血大戏，都赶得上前朝公爹强抢儿媳，弟弟觊觎婶娘的了。】

        褚遂凌面上一黑，这都叫什么事。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只好看向惠安贵妃道：“怀儿呢？怎么没一起带过来。”

        “皇上，怀儿他刚刚被奶娘喂了奶，该是睡了，臣妾便没将他带过来，皇上要是想看，臣妾这就叫菊香去把他抱过来。”惠安贵妃其实就没想将孩子带过来。

        【问什么问，就没想给你看，再说，走这一路，万一孩子有个什么磕磕碰碰的，或者受凉了怎么办。】

        其实褚遂凌本来也就是顺嘴一说，也没想着非得看看这个不是自己的种的大皇子，那不是纯纯的找恶心呢嘛，不过听到惠安贵妃心里的话，褚遂凌先是一怒，后来便是你越不想给我看，我还偏要看。所以褚遂凌好整以暇的看着惠安贵妃，道：“带过来吧。”

        没有办法，惠安贵妃只好朝着菊香微微使了个眼色，片刻后，菊香就带着不住啼哭的大皇子进来，跪下请罪道：“皇上息怒，娘娘息怒，刚刚吵醒了大皇子，所以大皇子才大哭不止的。”

        惠安贵妃心疼的接过大皇子，三两下安抚好了孩子，犹豫的看向褚遂凌道：“皇上，还是让臣妾先抱回去吧，刚才也不知道孩子哭没哭坏了嗓子，臣妾回去找个太医来瞧瞧。”

        褚遂凌却摆摆手道：“无妨，不过是哭了几声，不至于哭坏了嗓子，给朕抱抱。”

        褚遂凌接过惠安贵妃手里的孩子，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对一旁的谢文玉道：“这孩子倒是健康。”

        谢文玉本不想看那糟心的孩子，却架不住褚遂凌一个劲的往自己身边怼，只好耐着性子道：“是，健康。”

        【能不健康嘛，不健康刚才能哭那么大声。】

        褚遂凌又拍了拍孩子，看着谢文玉道：“可惜，不怎么像朕，是不是。”

        褚遂凌的话，让一旁的惠安贵妃内心一惊，慌张的想着【他是知道什么了吗？】

        谢文玉可没管惠安贵妃如何焦急，瞥了一眼褚遂凌怀里的孩子，道：“臣妾可不知道皇上您小时候什么样。”

        褚遂凌笑着腾出手拍了一下谢文玉，笑道：“又胡说，当初在蜀地，我可是给你看过我小时候的画像的。”

        【可不是嘛，你小时候憨态可掬的，就像个年画里的福娃娃，噗，是个小胖子。可惜后来蜀地被大举进犯，那张画像也遗失了，阿依哥。】

        听着谢文玉难得的没有吐槽他，还喊了一声阿依哥，褚遂凌压制住内心的激动，道：“后来那张画，被我找到了，你要是不信，我叫江全去御书房里拿来，你比比看。”

        不想与褚遂凌再这讨论孩子的长相，毕竟都不是你亲生的，当然不像了。

        谢文玉敷衍的看了一眼，道：“是不太像，你小时候，可比他讨人喜欢多了。”

        一旁的惠安贵妃再也坐不住了，插嘴道：“皇后说笑了，孩子还小，哪能看得出像不像的，等长大了就知道了。”

        【长大了你们也看不见了。】

        褚遂凌望着惠安贵妃，示意一旁的江全接过他手里的孩子，似笑非笑道：“长大不长大的再说吧，倒是惠安你，又是照顾孩子的，还得管着六宫的事务，也是辛苦了些，不妨将孩子留在皇后这里，你就专心的管理后宫如何。”

        【天啊，我可不想要这孽障，褚狗，你在说什么胡话。】

        惠安贵妃不可置信的看向褚遂凌，见他一副已经决定了的模样，只好扑通跪下，哭诉道：“皇上，臣妾辛辛苦苦生下大皇子，这孩子就是臣妾身上的一块肉啊，做母亲的哪有不照顾孩子的。”

        褚遂凌听着惠安贵妃的哭诉，状似苦恼道：“可总不能说朕不知道心疼人，那不如就将六宫的事务，交给皇后吧，这不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狗子这是怎么了，舍得将管理六宫的权力还给我了。】

        惠安贵妃知道今天孩子与权力只能选一个了，索性她谢文玉也得意不了几天，等她再将她压下去，还怕这协理六宫的权力回不来吗？

        惠安贵妃柔顺道：“臣妾遵旨。”

        等众人都走了后，谢文玉看着一旁的褚遂凌，却有些看不明白。

        褚遂凌对她的不经意间的维护，下意识的体贴，都让她想起曾经在蜀地的时候，可时光荏苒，当年在如何纯粹的感情，也架不住新人换旧人的消磨啊。

        【褚遂凌啊，你到底是皇上啊，还是我的阿依哥啊。】

        【可你当初为什么不顾咱俩之间的情义，毅然纳了惠安进宫，后来又不断的扩充后宫，你其实真的只是利用我登上皇位吗。】

        【阿依哥，那以前也是假的吗？】

        【你如今又想从我这获得什么呢，蜀人经过五年的战争，早就成不了气候了，大巫早就死了，我进了皇宫，下一任大巫也没有了，蜀人的传承快要断绝了，你到底还想如何啊。】

        褚遂凌听着谢文玉心里的话，第一次感觉到无力，我真的没有利用你啊，当初我被下放到蜀地，看着突然从山谷里钻出来的少女，身上挂满了银铃，叮叮当当的好像山里的仙灵，一下子就撞进了我心里。

        我怎么会利用你呢，我爱你还来不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该怎么做啊。

        或许是褚遂凌脸上的表情太过悲伤，谢文玉难得的开口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

        褚遂凌一把抓住谢文玉的手，委屈道：“你以前都是叫我哥的。”

        谢文玉试着抽了抽手，没抽动，索性由褚遂凌抓着，道：“皇上不是说，既然进了皇宫，就该按规矩办事，自然不能再哥长哥短的叫了。”

        “我那是……哎。”褚遂凌看着谢文玉，悲伤道：“当初，封后大典那晚，我喝的迷迷糊糊的，进了栖凤宫时，你也歪在床上，喝的迷迷糊糊的，嘴里却一直叫着阿依哥。”

        “我那时候脑袋糊涂着，早就想不起来当初骗你，说我是你兄长时，胡乱起的阿依这个名字了。”

        褚遂凌说道一半，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受不了你心里有别人，也不敢亲自质问你，索性宠幸别的女人，报复你，也麻痹自己。”

        看着面前红着脸的褚遂凌，谢文玉却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褚遂凌的性格大变，别的女人插在她俩之间，只是因为当初一句玩笑的阿依哥。

        可谢文玉实在想不起那晚她说了什么，只记得醒来后头沉沉的，加上褚遂凌一夜之间性格大变，自己更没时间思考了。

        “所以，你进宫后冷落我，宠幸别人，甚至废后只是因为这个。”谢文玉不可置信道。

        褚遂凌快速的点点头，不敢吱声。

        “那你，又怎么不继续报复我了。”谢文玉冷笑着说道。

        褚遂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谢文玉的脸色，道：“我突然想起来了，当初胡乱说的阿依。”

        谢文玉：“……”

        【好心累，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褚遂凌他是真的狗。】

        谢文玉压着内心的暴躁，笑眯眯道：“皇上，请你先出去，明天之前，先不要让我看到你，不然我怕我忍不住弑君。”

        褚遂凌一点一点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边向外走，边说道：“阿文，你别太生气啊，你要怎么罚我都没事，你别气坏了自己啊，我先走了，我明天再来看你，你别生气啊。”

        谢文玉终于被褚遂凌的絮絮叨叨吵得压不住火，怒道：“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直到褚遂凌被关在门外面，看着在自己面前用力闭合的栖凤宫大门，褚遂凌无助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太监江全，道：“快吩咐御膳房给娘娘送些去火的菜。”

        江全卑微的吩咐小太监去传话了，看着褚遂凌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栖凤宫的方向，得，这后宫，又要变天了。

        还好自己在皇后还在冷宫时，颇为照顾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可是陪着皇上一路走过来的，又怎会轻易就被扳倒，只可惜宫里太多人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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