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夫人，王让您过去一趟。”

大漠里，没有四季，只有冷暖之差。正午的天气，热得让人汗流浃背。燕云然身着轻纱却仍是不住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侍女恭敬的进来禀报。

燕云然闻言，慌忙握紧了拳头，只是略略点了点头，音调却有着凌厉和厌恶：“谁允许你直接闯入的？下次如果再犯，定不轻饶！你下去吧。”

侍女出了帐篷，燕云然坐在帐篷里，擦起火石，将手心里的纸条，燃为灰烬。

“王，您找云然有什么事情？”此刻的燕云然，恭敬、温顺，声调里带着说不出的谦卑。

“云然，此次让你前来，确有事情与你商议。”胡王静静的开口，“不过这件事，本王想听听你的意见。”

燕云然此刻终于明白，为何这时帐篷里一个奴婢都没有，若非大事，胡王不会如此。燕云然已经在心里简单做了估算，然后开口说道：“王但说无妨，只要王认为有好处，云然一定照办，绝无二话。”

“那好，云然，本王想给廷宇再纳一妾，你的意思呢？”胡王没有忌讳，直接开口问道。

胡王看着燕云然，看着她的反应。燕云然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感到神识皆已飘渺，心底有什么东西猛地碎裂。

不过几秒钟的工夫，她便已经清醒，抿了抿嘴，微微笑了笑：“王做主即可，既然云然已经嫁了过来，云然自然也就明白终归会有这么一天。王子是未来的王，难免会有三妻四妾。这反倒是世间常态。”

胡王仔细的看着燕云然，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的不自然的痕迹。然而胡王失望了，此刻的燕云然，笑的自然而又得体，谦卑又不失分寸。

“既然你这么说，那本王也就放心了。”胡王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其实他并不是不满意燕云然，燕云然懂礼数，识大体，深得他的欢心。只是有些时候……他，也不能做主。

“敢问王是否已经有了合适人选？”燕云然盈盈问道。

“你觉得，大将军之女如何？”胡王开了口，“她也是跟你一样，识大体，知进退。”

燕云然的笑容却慢慢凝固了，胡王没有注意到燕云然嘴角的僵硬，仍是说道：“本王认为，你应该能够和她相处的很好。毕竟你们二人都是知道礼节的，不会跟其他庸俗女子一般，相互之间争风吃醋，整日争斗不休。”

燕云然此刻却是苦涩的笑。是啊，也是跟她一样，胡王一再的声明怜爱自己，那为什么再次复制出一场与她无异的悲剧？

“王做主就好了，不必与云然说这么多的细节。”谦卑的笑，婉约的恰到好处，“不过说云然识大体懂礼节就太抬举云然了。云然不过是将那些所学的皮毛牢记心上罢了。”

风吹过，暑气也被带入了帐篷内，一滴汗顺着燕云然的额头滚下。汗水，据说跟泪水是一般滋味。

“本王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担心你不会同意……毕竟，也许你希望得到整个乌廷宇。可是他是未来的胡人的王，他没有三妻四妾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这一次你没有答应，没有迎娶过来。可是总归会有那一天，只不过，晚了一些罢了。”胡王开了口，“看来是本王多虑了。不过你放心，不论迎娶多少人，再如何国色天香，这王后之位，一定会是你的，不会是他人的。你一直都是本王认可的最佳的王后的人选。”

燕云然只是笑，并不言语。笑，也是如此的讽刺。已经迎娶了一位，以后也许还会继续纳妾。如果遇到了比她更好的女子，乌廷宇真心爱上的女子，王后之位，还会是她的吗？曾经，也是说过让她等待，乌廷宇的心迟早会回来。

现在，反倒张罗着为乌廷宇纳妾。曾经，说过既然嫁到了这里，就不会受到一丝伤害。如今，当着她的面，夸着另一名女子的好，并且直言无讳的指出，乌廷宇不会只有她一名女子。

“其实，很多事情，本王也是身不由己。高处不胜寒啊。”胡王感叹道。

“云然明白，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子。云然理解王的苦衷。”燕云然乖巧的回答。

胡王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你明白就好了，好了，你回去吧。”

燕云然起身，行了礼，然后往外走去。正午的太阳最是晒人，但燕云然却感到了刻骨的寒意。身不由己……可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如果不是胡王的过于贪心，如果不是胡王的急于求成，会有这些事情吗？燕云然摇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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