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化妆品店

“哎呀！我们禾子仙女儿终于来啦！”周静从店里出来，热情地给了凌采禾一个大大的拥抱。她身上香水味浓郁，而且香得很有特点，是充满脂粉味的那一款。

        凌采禾上辈子几乎接触过所有知名香水，一下就闻出来，但她当然不会说，只道：“静姐，你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周静拨弄着一缕垂下来的头发，有些做作地冲凌采禾眨眨眼。凌采禾已经看出来了，周静化了十分魅惑的眼妆，整体是黑紫打底，油性眼线笔将眼尾拉长，眼角的一抹淡红又增加了一丝俏皮。

        以前周静虽然热衷打扮，但不擅长化眼妆，和大红唇相比，清淡的眼妆逊色许多。凌采禾想，大约是自己上回给她化了烟熏妆，刺激她在眼妆上狠下功夫了吧。

        “快进来，姐这正忙呢，来给姐帮帮忙。”周静拉着凌采禾进店，里面坐着五六个艺校生打扮的女孩，还有两个店员模样的人正围着围裙，见她们进来了，都喊：“静姐。”

        “禾子，这就是我的店！”周静的语气里有一丝压抑不住的骄傲。

        门面不大，上下两层，因为是木地板，上面的人走动时，下面听得见咚咚声响，装修一看就是参考过沿海发廊的，两边墙是镜子，视觉上增大空间，灯一开，特别亮堂。架子上摆满护肤品化妆品，分门别类，口红和眼影、香水阵列最为壮观。

        而且周静虽然早就是当妈的人，但天性里少女感十足，在所有可以放装饰品的角落放着粉红小熊和粉色兔子、花束。让渴望变美的人走入其中，就有进入梦幻天地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重要，它鼓励女孩们追逐美和自信。

        “这是我的神秘嘉宾凌女士！”周静兴奋地向大家介绍，“我的眼妆就是跟她学的，她是我的重要合伙人！”

        马上就有女孩站起来，“凌姐！”

        凌采禾脸颊一红，连忙摆手，“静姐开玩笑的。”

        她实在受不起艺校生叫她姐，她因为出了社会，所以打扮越来越靠着成熟女性，今天穿的也是束腰泡泡衬衣和阔腿裤，高跟鞋一踩，浑身女老板的气质。但其实如果按照书里的剧情走，她在去年入读艺校，如今不过是二年级生。

        “大家继续化妆，我带凌女士参观参观。”周静挽住凌采禾手臂，凑到凌采禾面前，“禾子，你今天怎么不施粉黛？”

        凌采禾故意说：“这不是要来你这儿吗？趁机用用你的化妆品呀。”

        周静大为满意，“姐的宝贝，你随便用！”

        楼下人多，凌采禾说想去楼上看看。周静便带她上去。二楼摆着一个华丽的贵妃榻，整体装修得比一楼贵气一些。

        “招待的客人不一样，艺校生里有些已经开始接演出了，老师们也会出去演出，这些客人有钱，不愿意挤在下面。不过这里等于雅间包厢，需要提前预约。”

        周静给凌采禾泡了一壶伯爵红茶，茶包上全是英文，和化妆品一块儿进来的，“禾子，你今天这套适合橘红色系的妆。”

        九零年代很少看得见橘红色系妆，人们的审美跟着港台走，明星们化哑光红唇，大家就以此为美。不过也是因为橘红色化妆品很少，而且极挑肤色。凌采禾去年给黄巧买化妆品时了解过北山城的市场，哪都没有后世流行的橘红色系卖。

        也就周静铁了心要做化妆品生意，还有钱有门路，进得到货。

        周静已经找来口红和眼影盘腮红盘，底妆更是拿来好几盒，刷子也是新拆封的，一脸期待地看着凌采禾。

        凌采禾瞬间就理解美妆直播为什么会火了，敢情这个年代的人们也爱看高手化妆，只是没有手机、网络等条件罢了。

        凌采禾开始上妆，周静一边看一边讲自己的生意。

        店在假期就开了，当时主要的客源不是学生，是旁边厂子里的女工。她们好奇又羞涩，素面进来，涂个口红都惊讶得不得了。周静就教她们化妆，就算她们看了不买，也不生气。

        这些女工虽然没有让周静赚到钱，但是她们让刚开业的店涨了人气。艺校生见这里人多，才陆续前来。

        艺校生大多识货，看见那些国营商店买不到口红香水简直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周静把货卖给她们，和她们交流沿海、港台、东西洋的潮流，妆越化越好，还雇了两位毕业生当化妆师。现在全艺校都知道东门外有个啥化妆品都有的店，店里有个技术了得的美女老板。

        这不校庆吗，艺校活动多，刚入校的学生自己化不好妆，就爱来店里找周静。普通妆一个三块钱，舞台妆五块钱，更复杂的，或者有指定化妆品的更贵一些，可以商量，人多的时候一天单靠化妆就有两百多的收入——这还不算卖化妆品。

        周静感慨道：“我幸好出来了，赚钱、变美、帮别人变美，这才是我的毕生追求！”

        凌采禾听得也很开心，抿了抿涂好口红的嘴唇，“静姐，怎么样？”

        她这妆并不浓，橘色眼妆只是轻轻一扫，腮红压根没打，口红用手指抹在嘴唇上，做出咬唇的效果，化妆品没有遮掩她五官本来的美，只是将这种美变得更加元气。

        周静大呼厉害，又颇为遗憾地说：“真想把你关在这里，你给我当招牌化妆师，我们一起把晴心做成全国第一！”

        晴心正是化妆店的名字，周静看似是个不靠谱的母亲，却像任何一个母亲一般深爱着女儿，晴心的晴正是女儿晴晴的晴。

        凌采禾笑道：“咱都合伙了，晴心有我技术入股，凌姑娘有你设备入股，我最近稍稍有点空，正巧你这不是要忙校庆吗，我过来帮你化妆，再出几个妆面，你们照着化。”

        周静很高兴，“那我要你现在化的这个妆。”

        凌采禾也不含糊，让周静给自己拍了照，又把步骤、选品写了下来。

        “要不我们去学校里面转转吧？”周静提议，“我听说你去年也想过上艺校，哎……”

        凌采禾说：“好好的叹什么气呢？”

        “我就是，想法有点矛盾。”周静说：“既觉得你没能继续读书很可惜，又觉得幸亏你没上艺校，你看看你现在过得多好，年纪轻轻就是女老板了。”

        凌采禾笑，“所以呀，就更不能叹气了。走吧，带我去艺校感受感受。”

        这年头艺校的门卫形同虚设，谁都能进去。凌采禾原本以为自己故地重游不会有任何感觉，毕竟这里给与她的都是不开心的记忆——

        她来到这里读书是狠心吸家人的血；后来陆家找来时，同学们都用惊讶、仇恨、鄙夷的眼光看着她；而她进校时，因为家境贫寒，没有漂亮衣裳和化妆品，被一个老师狠狠奚落过。

        不过真到了这里，心里还是有触动，面前是一张张青春靓丽的脸，不管外界怎么非议艺校的女生，她知道，她们心底都有最单纯最透明的愿望。

        想要成为明星，被万众瞩目，这并不是错。

        “那边就是小礼堂。”周静指着绿荫道的另一边，“今年的新生会向艺校献礼，什么舞蹈呀、唱歌呀、小品呀，什么都有，集中在小礼堂上演。好多新生表演前都来找我化妆呢！过去看看？”

        凌采禾点点头，“好。”

        艺校有两个礼堂，小礼堂是给学生闹着玩的，离小礼堂越近，一桩不愉快的往事就越清晰。

        凌采禾正是在那里被老师嘲讽。时隔数十年，久到她已经重生，她还是记得那个尖酸老师的名字——吴唯美。

        “你这是什么态度？读艺校就要有花钱的准备！你头发做过吗？衣服穿了几年了？化妆会不会？你还瞪？给我滚回去！今天的表演你别上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和凌采禾记忆中的骂声重合了，一时间她竟然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过去。直到周静说：“那边怎么吵起来了？嘿，那个老师怎么骂学生呢！”

        凌采禾向前看去，也是小礼堂的后门，那尖酸指责学生的不是吴唯美又是谁？

        被训斥的是个穿着某初中校服的女生，梳着马尾辫，土气得和艺校格格不入。

        而上辈子的凌采禾，为了省钱，也将初中校服带到艺校。没有破，也没规定说不能穿以前的校服，为什么不能穿？

        吴唯美还在骂骂咧咧，上升到没钱就别做明星梦。周静听不下去，冲上去与她理论，而凌采禾拉住女生的手臂，将她牵到一边，“你一会儿有节目吗？”

        女生一脸倔强，但到底脸皮薄，已经被说得眼圈通红。她用力点头，“我会上去唱歌。”

        凌采禾问：“第几个？还有多久？”

        女生说：“一个半小时，我提前来看同学演出。”

        一个小时，那完全够了！凌采禾眼睛亮亮的，“我来给你化妆，给你做发型！”

        女生站在原地，低下头，似乎正在犹豫。

        凌采禾说：“你看我的妆，好看吗？”

        女生抬头，小声道：“你很漂亮。”

        “每个女孩都可以变得很漂亮。”凌采禾看着自卑的女生，就像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我来改变你，相信我！”

        周静还在与吴唯美理论，吴唯美是训学生的一把好手，在丈夫、领导处受的气都发泄在年轻女性身上。可论吵架，她哪里是社会静姐的对手。

        听着吴唯美吃瘪，女生仿佛得到一丝勇气，她望着凌采禾，“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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