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冷暖自知

　　我叫艾青，今年二十七岁，已婚。

　　东北辽宁人，现居住在首都北京。

　　河北大学毕业，毕业成绩一般，与学校老师同学关系一般。

　　性格稍微阴郁，不喜好说话。曾对着镜子看了一天，发现我的表情无时不刻都是淡漠的。

　　有的同学笑话我，说我一定到老了也不会有皱纹，因为这一张脸“完美无瑕”。

　　每一次我向外人介绍自己是东北人时，都会收获一个诧异的眼神。

　　因为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东北人都是性格爽朗，说一不二的家伙，而我却截然相反。

　　现今虽是无业，但也并不算游民。

　　我结婚了，刚毕业就结的婚。

　　或许是因为结婚太早，现在也没有工作，又或者是我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的原因。

　　我的妻子叫林玥。

　　她是一个高傲的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优秀的女人。

　　一个，很忙的人，忙到每天晚上回来的时间都没有定数。

　　她很忙，我却闲着，所以每晚都在等她。

　　与她的关系……似乎也是一般。

　　所以我更闲了，闲到我时常在想：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活着，当然是为了目标——而我，显然从来都没有。

　　从小到大，从上学到结婚，平稳的生活了二十七年，我似乎从未追求什么。

　　我出生于一个不算富有但也不贫穷的家庭，家里的人和睦相处、没有纷争，所以我从来没有因为花销和家庭环境受到影响。

　　在学校，虽然我不喜好说话，但也有许多朋友愿意与我接触。

　　直到上了高中、大学，遇到了林玥，与她结婚……一切都平平稳稳。

　　到了现在依旧如此，却有些微妙。

　　我没工作，妻子却集团是董事长；我想平凡，却是董事长的丈夫。

　　我见到过铺天盖地的人，他们有冲着林董事长而来的，也有冲着董事长丈夫上门而来的，却无一人冲着‘艾青’两个字。

　　我有姓名，却从不配提起。

　　当我在三年生活中感觉孤独的时候，却发现曾经的同学和家乡的朋友，也因为我跟随林玥去往别的城市而悄然疏远，直至完全联系不上。

　　这个城市，与我格格不入。

　　……

　　外面的空气有些清冷，所幸我走的时候随手带了一件长衫。

　　前方不远处，有一片不深不浅的荷塘，每晚小区的人在都会在这里散步些许。

　　我也不例外。

　　左手边的不远处是一排排路灯，小区的大部分人家现在也都还亮着灯，右面则是应绿化活动而种植的白杨树。

　　今晚本就是匆忙出来，所以连走起路来都是盲目的，逛了一圈，发现也不知该到哪里。

　　每次小区门口的时候，脚步便戛然而止。然后转身往回走，就这样持续了几个来回。

　　一阵微风忽地吹过，想着自己在外面闲逛了这么久，那两个人也差不多已经离开。

　　正要转身回家的时候，我却突然想起，刚刚出来的太急，竟连家门钥匙也忘记带。

　　现在就算回去，也没人给自己开门的。

　　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小区门口，虽然我早已习惯了等待，却并不习惯停留在家门口。

　　天上繁星点点，我深吸了一口气，肺里冰凉冰凉的，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一种发笑的冲动。

　　可我终究还是没有笑出来。

　　不远处一个衣衫破烂的人坐在街头，双眼无神，头发犹如鸡窝头，身上的污泥像是几年没有清洗过。

　　有时风大一些，甚至会从他身上飘出一缕灰。

　　他的面前有一个破碗，我认得他，是一个常在周围闲逛的乞丐，来到这里已有两年的时间了，每次我走出小区都能看到他。

　　而每次也都一如既往的，往他的破碗里施舍几块钱。

　　“啪嗒！”

　　声音不大，辨识度却极高。

　　忽然一个身穿西服的男人往那个乞丐的碗里扔了一张钞票。

　　那个乞丐愣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

　　他一定是个富人，那一瞬间我这样想着，乞丐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因为他刚刚扔下去的钞票面额是一张一百元，平时路过的人施舍十元都是极其大方了，有的甚至还会出手赶人。

　　他竟然一下子扔下这么大的面额，不知是真有善心还是精神不正常。。。

　　那个男人给完钱之后直起腰，不经意的回过头，正巧与我相望。

　　那一刻我看到一张有着岁月痕迹却依旧清朗的脸颊，这样的脸很容易给人致以好感。

　　那男人看到我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竟露出一分微笑转身离去。

　　我却更加发愣，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刚刚看向我的那一瞬间，竟然我有种他认识我的想法。

　　回过神，看到刚刚那个乞丐激动而颤抖的攥着刚得来的百元大钞。

　　我走过去又给了他十元，一如既往。

　　越走越远，距离自己所在的小区已经过了好几个公交站的距离，丝毫没有停住脚步的意思。

　　不知道林玥今晚又什么时候回家，或许会到下半夜吧。

　　“呜……”

　　忽然，一阵长鸣笛声响起，极为刺耳。

　　竟是警车声音，只不过要比平时更急、更响。

　　是车祸？火灾？还是紧急救援？

　　我心中暗自好奇，忽然迎面一阵强光向我袭来，直接扑在面上。

　　登时一阵撕裂的感觉涌上双眼，眼泪不由自主流出，闭上眼还是十分难受。

　　黑暗中，明显感觉到周边充斥满了紧张的情绪，一股莫名的气氛即将爆发。

　　“我看到那家伙了，上！”

　　突然，声音很急、更响，听着语气似乎是警察。

　　眼睛虽然无法注视，可是凭借耳朵听他说话所冲的方向，竟是冲着我而来。

　　缓冲了近乎五秒钟的时间，被强光刺激的双眼终于缓和了一些。

　　我勉强睁开眼，其中还伴有几分花影。

　　“嗖！”

　　睁眼的瞬间，之间一道黑影自我眼前闪过。

　　下一刻便觉得肩膀好似被一只铁钳揪住，刺痛感仿佛下一刻浑身的骨头就要碎掉。

　　我咬牙闷哼一声，强忍着不叫出来，疼痛感使我不由自主的挣扎。

　　但在下一刻就觉得一阵冰冷刺骨的东西抵在脖颈。

　　竟是一把折叠刀。

　　耳边同时响起一个急促而阴冷的声响：“我劝你最好别乱动，不然我不敢保证什么。”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眼前又是一阵强光，七八个人穿着警察的制服的人，一手拿着电棒一手拿着枪站在远处，紧张的指着我。

　　“这里已经被包围，你跑不了了，赶紧放开人质束手就擒。”

　　这个情形倒是跟电影很像，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身后的人一定是个男的，他双手十分有力，捏的我肩膀生疼。

　　但他距离我很近，我也能感觉到外人看不到的一面。

　　脖颈处的刀在不住颤抖，我悄然往后靠了靠，很怕它一不小心就划破我的皮肤。

　　他的呼吸也很急促，看得出来他很激动。

　　而听到警察的话后，犯人更是喊了一句：“你们这帮家伙赶快给我滚开，不然他就死定了。”

　　警察并没有妥协，依旧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或许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他们早就涌上来把我身后的犯人制服。

　　现在被他威胁着，想必这些警察在心里还有些埋怨我。

　　见警察没有，身后的人有些急了，跺了跺脚，忽然贴到我耳边，用阴森的声音对我说：“这帮家伙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我说话没用。你说，放心，只要你肯配合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他说话时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继而涌入脑海。

　　这一刹那，我的心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颗已平静了二十七年，已经不知为什么而活着的心，竟是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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