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林砚看着门外之人，目光缓和，“姑娘前来，可是大小姐有何事交代？”

        “小姐遣奴婢前来告知先生，大公子与小姐一同出门，晚些时候与先生的约定，可能会迟到些许，还望先生能够谅解。”谷穗看着面前身姿玉立的男子，只觉得这张脸与他的身姿极其不符，如此优越的身形怎地配了这样一张普通的面容。

        更为古怪的是，她家小姐秉着花容月貌，配再好的男子也不为过，怎就偏偏对一管家动了心思。

        “无妨，还多谢谷穗姑娘特来告知。”林砚自是猜到了谷穗心中所想，不动声色的回了去。

        “奴婢此刻便要去准备小姐公子出门所用物什了，先行告辞。”谷穗福了福身子，准备离开。

        秦良一身月白锦袍，丝毫看不出沙场上浸泡过的样子，倒像个翩翩佳公子，去弄玉小筑寻了秦桑，二人上了马车，顾及着秦桑身子娇弱，特意在车内垫了厚实的软垫，觉不着颠簸。

        她二人出门算早，路上的灯笼将将挂起，一路赶至集市，已是熙熙攘攘。

        秦桑扶着哥哥的胳膊下了车。眼见乌泱泱的一片，人头攒动。今夜集市上大多都是年轻男女，秦桑一袭玉色烟萝纱裙，轻施广袖，恍若蟾宫仙子落入凡间。

        前处便是一酒楼，名曰天香楼，秦良前处引路，时不时地回头跟秦桑闲话两句。

        楼内四目望去，皆是乞巧花灯“桑桑还未用过膳，早就听说这城东集市极为热闹，我们便在此处先填填肚子可好。等下下去，估摸着一时半会是寻不到吃食了。”

        “桑桑的确饿了，哥哥决定就是。”

        说罢，二人寻了雅间，依着平日喜好点了菜，秦桑又多点了两品杏仁豆腐。

        秦良听到笑道：“多少年了也改不了你这将甜品当菜吃的毛病，等下若是甜品吃饱了又嚷嚷着不愿吃菜，那我下回可不敢再带你出来了。”

        秦桑接过谷穗递来的一盅清茶，合了合茶盖子，嬉笑着，“哥哥才不会呢，哥哥是最疼我的，只怕我吃不饱呢。”

        “你这鬼丫头，是掌住我的命门了。”秦良点了点前桑昂起的小脑袋，心疼地开口，“你自小吃东西便像猫儿一般，父母亲想着法的让膳房给你做新奇吃食，只盼着能多吃些东西进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夜色渐浓。她二人步出天香楼，径直往乌泱泱的集市中走去，沿着主街慢慢逛着，乞巧节之时大周朝盛行放花灯祈愿，男男女女皆会借此祈求姻缘，离放花灯还有些时辰，秦桑想着挑几个喜欢的花灯与谷穗一同放了到那池中去。

        她不求什么好姻缘，只求能离那林宇远些便好，越远越好。

        此时秦家兄妹二人已行入人群中央，极是热闹，路边两侧小贩不断，许多民间奇巧之物，摆摊贩售，更有杂耍弄火的表演，秦桑心思高涨，两颊泛粉，沿道买了许多小巧物什，眼瞅着怀里就要塞不下，被秦良眼疾手快地接了去。

        手下小厮慌忙抱过，送到马车里。

        秦良又陪着妹妹去放了花灯，许了愿。

        放完灯，转身看到哥哥看向一处若有所思，揶揄道，“哥哥也别一直跟着我逛，你瞧这集中妙龄女子甚多，大哥也该自己逛了去，也省得我替你挨着这许多的目光。”

        秦良相貌极是英俊，又经了军队里训练，看起来英气逼人。从刚刚放花灯起，秦桑就发现往来女子盯着她哥哥的，不胜枚举。

        说罢，不等秦良回话，她拉了谷穗就要往前跑去，秦良面上着急，这集市中摩肩接踵，若是跑丢了可如何是好。

        秦良慌忙往前追去，只听秦桑远远的喊着，一个时辰后，天香楼前见。他不禁摇了摇头，果真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嫌弃哥哥累赘了。

        也罢，有道是来都来了，他也去转转罢。

        秦桑跑到僻静处，扶着身侧的树干气喘，此时人群都聚集在放灯池，其他地方的人倒是少了，秦桑问了谷穗时辰，略顺了顺气，往护城河左岸走去。

        星星点点的河灯飘了过来，幽静非常，沿着河道无名小花恣意盛开，远处的柳树下人影恍惚。

        秦桑一手提着裙摆，仔细着脚下，一手执着玉兔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远处那人听见衣裙摩挲的声响，快步向她走来。

        夜幕之下，林砚凉薄的眸子染上暖意，“小姐可放完灯了？”

        “方才与哥哥一同放了，你等久了吗？”

        “林石也刚到不久，小姐很守时。”

        谷穗悄悄退下，四下只余虫鸣。

        一时之间林砚只觉天地之间只余他二人，靠得近了，少女的甜香丝丝缕缕，钻入胸腔。

        “先生可否陪我沿着湖边走走？”秦桑歪头，娇翘的鼻尖上还留有丝丝汗意，娇柔尽显。

        林砚执了那杆玉兔灯，目光深深。

        湖上传来丝丝凉气，两人之间无人开口，沉默的气氛蔓延。

        林砚垂下好看的眉眼，她找他当真只是为了找个人一同游湖吧，他好不容易自我催眠的心思，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唇间扯出一声轻笑，果然只是他一个人的妄想。

        “我不与你说话，你便不开口吗？”秦桑每每李伯处听闻，都是赞赏这个年轻人有多么能干，事务处理的连李伯都不能及。怎地，一到她面前就变成闷葫芦一个了？

        林砚喉间泛起浓重的苦涩，“不是，只是不知如何开口，我第一次与女子同行，不知小姐喜欢什么样子。”小时侯，在宫中他被当成储君培养，连弟弟妹妹也不曾多有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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