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买菜

苏清在娟姐家住着，住的是她家小孙女的房间。娟姐的儿媳妇和儿子住在另外一套房里，但离他们很远，两口子工作都很忙，小孙女便交由奶奶带着。

        这两天苏清占据了人家小孙女的房间，小孙女便只好和奶奶住在一个屋里。

        一来在他人家里住着总是有诸多不便，二来苏清也不愿再给人家添麻烦。于是到了周一，便提出自己该回去了。

        尽管娟姐一再表示没有关系，让苏清再多住住，但苏清也依然坚持着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走的时候娟姐还不放心，让苏清有什么事情及时和自己联络。苏清应下。

        苏清从娟姐家下来，坐了几站公交回到了自己家。

        拿钥匙打开房门，看到熟悉的景色。自己做的手工小物件五颜六色摆在窗台上，阳光照耀着，显得格外明亮。不在家的这几天栀子花苞又大了一点，从油绿的花萼中露出一点点细腻的白色来，引得人期待起了花开的样子。其它的花也该浇水了。就这么两天的光景，她都把它们忘了。

        明明眼前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样子，阳光也那样温暖，家里那么明亮。

        但是，独居了这么久的她头一次觉得，屋子里空荡荡的。家里是这样的安静，安静得让人害怕。窗外偶然飘进来的车辆喇叭声、屋子里的脚步声、似乎就连花开的声音、风吹的声音都能细细碎碎地飘落在耳朵里。

        只是出了那么一回事，又在娟姐家热热闹闹地住了几天，猛然回到家里，她竟然很不适应。

        她坐在沙发上。

        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考虑了一会，给陈辰发了消息：“你能不能来我家住几天？”

        又想到不能让陈辰打地铺，加上了一句“我家的沙发是沙发床，只要一展开就能睡了。”

        陈辰正在公司里一份一份地过文件看报表。

        手机一震，他拿起，收到了苏清的短信。

        “你能不能来我家住几天？”

        他正要把“好”发出去，第二条信息便来了。

        “我家的沙发是沙发床，只要一展开就能睡了。”

        这重点放得，傻乎乎的。

        他的嘴角弯起，把那句“好”按下了发送键。

        没有二话，当天下班以后便回到了小破旅店，把自己行囊里的那点东西装起来，去了苏清家里。

        退房的时候前台的女孩还不舍地多看了他几眼：这样的帅哥，看一眼少一眼，再多看看。

        又例行公事招呼道：“下次出差再来啊。”

        陈辰办完了手续，走出了那锈迹斑驳的店门。

        陈辰拖着自己的黑色20寸日默瓦行李箱走在路上，滚轮和粗糙的柏油路面摩擦，发出骨碌碌的声音。

        他走到车流量大些的地方，伸手拦了辆车，报过地址以后车辆载着他往苏清家里驶去。

        车辆行驶着，他透过车窗，看见窗外驶过的景色。陈辰每年大部分时间都在s市，渐渐适应了南方城市潮湿的气候，回到北方之后，干燥的空气让他有些感到亲切。

        店面从他眼前掠过。s市走两步三步便有一家装修精致的咖啡店，d城却不是这样。但沿途这么几步道，却看见了不少国企总部。

        车又行驶了一会，眼前突然掠过了一家云吞店，干净而简单的牌匾上写着：“小卫云吞店”。

        这一闪而过的牌匾触动了陈辰的神经。

        他看看导航，有些疑心这家店是否就是苏清楼下的那家让他醋意浓浓的云吞店，虽然有正事在身，他也不忘向店里多看了几眼。恋爱婚姻乃人生大事嘛，多上点心，不丢人。

        透过干净的落地玻璃窗，他看见里面是一位中年的妇女，很利落干脆地在擦着桌子。苏清口中的那个“很帅的小哥”并不在其中。

        他想，也许并不是这家店吧。

        陈辰到地方的时候苏清已经把床铺都铺好了，沙发床上厚厚地铺上了几层棉被，坐上去像席梦思一样柔软。

        她把床铺好，按了按确认手感，手机便响了起来。

        苏清接起：“喂？我在你家楼下。”

        苏清换上鞋、带上钥匙、把保险门虚掩。她所住的这栋楼总共六层，属于老旧小区，自然也没有电梯。

        哒哒哒走下楼去，看见春风习习中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好看男人，眉宇中透露着和煦和正直。

        正是陈辰。

        陈辰穿着黑色的薄夹克、深蓝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的运动鞋。宽肩细腰，即使只看背影也看得出清爽和挺拔，更别提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他把手中的东西递给苏清：“给你。”

        陈辰递给苏清的是一束向日葵。

        快到地方的时候，看见有一家花店，便顺手进去买了一束花。

        金黄色的花瓣厚实，在花瓣根部起着褶，花蕊上是点点的细水珠。配花里有几枝香水百合，香气沁人心脾。花儿的笑脸灿烂，看着生机盎然，水灵灵的。

        苏清心情大好地把它接到手里。

        陈辰自小就是这样，总会从不知道哪里变出一些漂亮东西来给自己。

        她把大大的花束捧在怀中，说道：“好漂亮。”

        陈辰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点点头：“嗯。”

        等两人一齐往上走，爬了三层楼的楼梯，苏清把虚掩着的保险门打开，侧身让陈辰进去。

        苏清邀请老友进了自己租住的房子中，兴高采烈给他看屋子里的陈列：一堆小手工。钩针钩出的毯子、蛋糕收纳盒、唐老鸭包、柴犬羊毛毡。

        陈辰一一点头。

        还有几盆绿植，是苏清养的栀子花和金鱼吊兰。

        “你真是去哪都养盆栽。”

        “不养花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苏清笑说。

        把这些小玩意都展示了一遍，才把他领到沙发床前面。

        那沙发上后褥子一层叠着一层，看起来像给豌豆公主用的床铺。苏清怕不是把所有被子毯子褥子都敛来了。

        “我今天就睡这？”

        苏清点点头。

        陈辰对床的软硬倒是无所谓，但苏清这样细心地为他考虑，他暗暗觉得有些开心。

        随后苏清又给他倒了一杯水，两个人对着说话。

        从公安局回来之后，苏清需要一个人商量一下今天所听到的信息，但又不想和其他人商量这件事。而陈辰已经被卷入了全过程，很自然地变成了最好的商量对象。于是她在陈辰下班到家后，把今天录口供之后警察所交代的事一五一十地和陈辰说了。

        陈辰听后觉得也没什么问题。

        陈辰在那之后联系了一些人，打点了一些事的事，苏清并不知道，陈辰也并不想让她知道。一切事情都合法合规，陈辰并不是怕苏清知道什么，而是不想再拿这些事来烦她。他想尊重苏清的意愿，可这件事情对苏清的伤害太大。他选择了这样自作主张，即使有一天会被苏清埋怨，他也只好全盘接受。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苏清毕竟没有受伤，如果宽松处理，拘留十几天放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么十几天后，苏清会面对的事情会多么棘手，可想而知。而陈辰到那时候已经回到了s市。他想一想那场景，就觉得无法容忍。

        他要在这七天结束之前，最大程度把隐患排除。

        为此，苏清不提起民事诉讼反而恰好免于节外生枝。剩下的事情，由他来暗中处理。

        两个人还没有吃晚饭。苏清想叫外卖，陈辰拦下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几天多给你做几顿饭。我回s市以后你又很长时间吃不着我做的饭了。”

        陈辰打开冰箱，在冷藏层看见几罐可口可乐和几瓶象牌碳酸水，还有小半箱黄柠檬，和几个桃子。

        打开冷冻层，里面只有两层冰格，冻着冰块。

        倒也不能说空空如也。但相差不远。

        陈辰提前把饭焖上。打开米袋，喷香扑鼻，是新米长粒香。

        是苏清小吃货的风格。自己懒散不怎么做饭，但挑食材却很精准。

        陈辰穿上外套，把拖鞋换下来，穿上外出的运动鞋，下楼去买了菜。

        苏清小区门口那些摆摊的大爷大妈还在，摊位上的水果蔬菜都已经卖出了大半，眼瞅着就可以收摊了。

        要是等待会回来再买，就买不到了。陈辰当即从大妈那买了些荠菜和本地奶油草莓。

        之后又走去了最近的菜场。

        菜场这时候已经过了最热闹的那个点，蔬菜整整齐齐地堆在货架上，挑选蔬菜的顾客零零散散地散落在其中。

        陈辰买了两斤五花黑猪肉、一斤西红柿、一斤鸡蛋、一盒葱姜蒜小米辣的套装、一袋干辣椒、少许花生米。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住处，陈辰按响了门铃。

        先是听到啪嗒啪嗒的细碎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打开，苏清的那张美好得像明月一般的脸露了出来，她对陈辰笑笑，陈辰便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炸了。

        如果时光可以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陈辰不无自私地想。

        他买菜回来，苏清就这样在家里等着他。

        如果这样的事情不是特殊情况下才会发生，而是每天都会发生，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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