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到樱花国度

经过一个多月的冷静期后，在亿万个不舍中李依阳终于作出了签字回国的艰难决定。入国管理局派押送人员送她到成田机场直到登机。飞机起飞的那一瞬间，她终于又按捺不住自己的思绪，三年异国他乡的经历像影片般在她脑海里清晰地播放：2004年冬天，寒风凛冽，一列开往日本冈山县的动车上日本人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看报纸、翻手机、闭目养神……刚到日本的几个中国留学生在接机的学长带领下也乘上了这趟电车，李依阳以留学身份和同伴们初来日本，坐在电车上环视着四周，一切都那么的有新鲜感。

        学长特地压低声音，对这几个新来的留学生分享他的留学经验：日本电车上大家都得保持安静，大声说说笑笑或是四周环顾都是不礼貌的。以后还有很多规矩学校老师会教大家的，慢慢地就入乡随俗了。对了，很重要的一点，大家都是带着满腔激情来到这个国家的，但是你们要有心里准备，这里不像你们期待的那么美好，尤其是那些家境不够硬实的同学，你们在这可得半工半读，拼命挣学费，课程要是没学好，辛辛苦苦挣来的学费可就白交了，回国的话海龟也只能是缩头龟了。”

        学长的话像一盆冷水泼在这几个新来的留学生的身上，原本就天寒地冻的，现在听了学长的一番话后如坠冰窖般寒冷刺骨！但是对于硬茬子一般的李依阳而言，情绪丝毫不受影响。

        以前国内的同学就这么评价她的：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坚强中带一点倔强，聪慧中带一点单纯，孝顺中带一点叛逆，谦逊中带一点清高，飒爽中带一点柔媚，可爱中带一点古怪的女孩。

        “嗤——”动车终于到达冈山县了，在学长的安排下大家两两一组各自住进了学校提前安排的学生寮。日本的乌鸦特别多，有时还成群结队的，叫声有些凄凉。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听妈妈说李依阳刚出生那年中国南方罕见下雪的地区竟然也下起雪来，寒冷的产房传出来了婴儿有气无力的哭声，护士出来告诉孩子的父亲是个女娃，父亲听了一脸茫然伫立在原地好会儿，晃过神来就灰心散气地回去了，竟然连一眼都没瞧过李依阳，留下了可怜的母亲和微弱的小依阳孤孤单单地待在了冰冷的产房。

        “快收拾收拾睡吧！”室友王琪惠一句话打断了李依阳的思绪。她缓过神来，向窗外伸出纤细的双手接住飘落下来的雪花，雪花轻轻地落在她那灵巧又温暖的小手上瞬间功夫就化成了点滴冰水，瑞雪兆丰年！加油！李依阳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接着她们抓紧时间一顿收拾整理就累得昏昏沉沉地睡下去了，梦中还在感受一路舟车劳顿……

        2004年李依阳十八岁，正是花样年华！当时中国南方掀起的留学热浪是一浪接一浪。出国留学，日后留洋工作，或是海龟身份衣锦还乡……对于当时的中国南方来说可是令人羡慕的热门事。李依阳的父母虽然重男轻女，但赶上出国热潮，他们寻思着女孩子迟早都得嫁人，出去受点苦不打紧，如果将来留学有出息了那可是件光宗耀祖的事啊！

        第二天早上，李依阳和王琪惠等其他同学一起到冈山外国语学院去报道。李依阳原本在国内就是一个学霸级别的学生，高中一毕业就办留学来了，计划在冈山外语学院完成语言课程后争取能考进东京好的大学。外语学院每天只有半日的课程，对于李依阳这样学霸级别的学生而言只要努力求学，拿奖学金那就是件轻而易举的事。虽然奖学金额不高，但也是一种很大的鼓励。

        留学初，异国他乡茕茕孑立的生活只有学生们自己了解其中的滋味，为了消除孤独寂寞感，男生女生之间很快就发展出好几对情侣，有些男生对李依阳嘘寒问暖，频频示好：感冒了送药给她，自行车坏了帮忙修理……李依阳却有意要和他们保持距离，人间清醒的她可不是一个恋爱脑，她心里早有打算：既然来到异国他乡，努力奋斗是关键，绝不因为漂泊海外的孤寂就随便找个男人凑合过日子。

        光阴似水一天天地流淌，面对昂贵的生活费和学费，家庭经济能力有限的同学们开始半工半读的生涯。李依阳刚从国内高中毕业就来日本了，初涉社会寻找工作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有些同学有学校认识的亲戚学长学姐可以帮忙介绍工作;有些同学出昂贵的介绍费请人介绍工作…而李依阳这个硬茬子，虽然在日举目无亲但倔强的一股劲儿怎会服气花高价介绍费？那也只能自力更生了！起初由于日语水平不足，基本对话都成问题，她用那蹩脚的日语好不容易预约了几家餐饮店的面试，面试后店长都是委婉地说回去等通知，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有一次李依阳又争取到一家拉面店的面试机会，经过几次的失败后，她好好总结了一下经验，就特意打扮了一番，靓丽的外表给她增加了几分自信。到了面试时间，李依阳按时进店，打开店门，一眼便看见一位头上裹着帽巾的肥胖中年男人的背影。男人背后是一条很长的吧台式实木桌，长脚凳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店虽然不大，但是整洁中又带着传统的古香古色的韵味。

        “你好，打扰了，我是来面试的！”李依阳用日语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这流畅的招呼语是她经过前几家面试时练出来的，言语间充满了自信和活力，又隐隐夹杂着几丝忧虑。中年男人听到这温柔又清纯的声音后不急不慢地转过身来，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李依阳，瞬间眼神里满是温柔。

        他微笑地回应道：“面试啊，好的，请坐，我喊老板娘来！”

        接着他立马放下手上正在擦拭的盘子，解开围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霎那间似乎在意起了自己的形象，整了整头巾，然后立马上楼叫了老板娘下来。

        老板娘是一个快人快语的人，一下楼招呼都不打就直奔主题了：“做过服务员吗，有经验吗，日语什么程度呢？可以加班吗？”

        李依阳听完她的话，好半天才嗫嚅道：“我，我，刚来日本，经验，没没有…”

        老板娘的话李依阳只听懂个大概，那位中年男士终于忍不住了用中文帮她翻译了一下，老板娘性子急，见李依阳目前状况感觉不适合在这里上班，就三言两语草草结束面试上楼去了。

        那位中年男人亲切地安慰李依阳说：“没事的。我太太就这样，请不要介意。哦，我以前去过中国大连，会些中文。履历书上是你的电话哦，以后要是我朋友的店有需要人，我会帮你介绍介绍。”

        李依阳简直不敢相信，竟然面试会遇见一位懂中文的日本人还热心地要帮她。喜出望外的她感激地点了好几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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