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09

        ——我的父亲活不过三年。

        炭吉郎抱着绯世子站在屋檐的阴影下，看着正在屋外帮母亲翻检着药草的父亲。

        今天的是一身市松纹的外衣，上面零零散散的又添了几块补丁。父亲的左臂揣在怀里，与炭吉郎如出一辙的红发被母亲细心的在脑后扎成一束，日轮的花牌在颈间微微晃动。

        与记忆中的那个‘灶门炭治郎’即相似也不相似。

        他们是同一个人，但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他是灶门炭治郎，但他也是炭吉郎和绯世子的父亲。

        而之所以如此打扮，只是父亲是个恋旧的人，加上幼年家庭拮据养成了节俭的习惯导致的。实际上，灶门家的经济并不困难，当年鬼杀队解散之际，产屋敷的当主大人十分大方的给鬼杀队的众人派发了大笔的遣散金，而几位围剿鬼王的主力自是不必说。父亲砍柴卖炭，母亲开医馆，即使称不上富裕，但家中也有不少积蓄。偶尔炭治郎还能给家里的小孩添上几块肉吃。

        “爸爸，我来帮你。”

        绯世子还小，被炭吉郎抱着玩了一会儿就抱着炎一乖乖睡去了。炭吉郎把妹妹放回屋里的摇篮里，就出来帮父亲一起分拣药材。

        “那么就辛苦炭吉郎来帮爸爸的忙了。”

        炭治郎并没有阻止，他知道这个孩子从小就很懂事，他做得比谁都好。但这个孩子依旧强迫自己，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就好像有什么在不断追逐着他叫他尽快的成长起来。

        作为一个穿越者，虽然有着前世的记忆，但其实只有零星的片段还记得。小说中所谓的先知先觉实际上对他并没有多少的作用。

        毕竟，记忆中的一切已然成为了无法改变的过去。

        正如炎一所表现出来的一样，他希望自己能够快点成为一个严肃可靠的大人。

        前世的炭吉郎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这一世的炭吉郎依旧平凡。

        过去的岁月遗留给他的，并不是所谓的‘剧情’记忆，而是智慧与生活的经验。

        笨拙的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更早的成长起来。

        ……

        炭吉郎是个好孩子，不需要这么辛苦的压迫自己的。

        还有三年，你可以慢慢长大，

        在父亲的庇佑下慢慢成长，

        然后……

        在这个家在失去父亲后成为新的、可以依靠的支柱。

        这一年，炭吉郎五岁。

        010

        按理来说，食人鬼的存在已经成为扫进历史角落的垃圾，那么为斩杀恶鬼而创造并流传下来的呼吸法应该也没有再传承下来的必要。

        但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概括的。

        首先，灶门家不是以斩鬼为业的家庭，他们世代都已卖炭为生。

        灶门一家祖上都是平凡人，哪怕被命运牵扯进杀鬼的涡流，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世代卖炭为生的普通人的事实。最多只能说是与‘斩鬼剑士’有着特殊的因缘牵扯。一如炭吉与缘一；一如炭治郎与义勇。

        其次，火之神神乐也并不是以斩鬼为目的传承下来的呼吸法。

        于灶门一脉而言，火之神神乐是灶门家流传下来以祭祀火神大人的神乐舞。只不过祭祀跳神乐舞过程中对于舞蹈者的呼吸节奏有着苛刻的要求，呼吸方式与鬼杀队中流传的呼吸修行法十分相似，被炭治郎突发奇想作为呼吸法使用罢了。即便火之神神乐脱胎于最初的呼吸法——日之呼吸也改变不了它在灶门家作为神乐舞的事实。

        总的来说，火之神神乐并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呼吸法，它只是一门源于呼吸法的神乐舞，与应用于斩鬼的呼吸法相似而又不同，于灶门一脉有着极为特殊的象征意义。

        选择权在炭治郎自己手中，传承与否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炭治郎曾经答应过自己的父亲，要将神乐与日轮耳饰一直传承下去。

        但现在，

        他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孩子们，

        他知道自己注定看不到未来，

        所以，

        他把选择交给了正走向未来的孩子们。

        炭治郎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他是旧时代的灰烬，

        但他的儿女们属于全新的与他不一样的未来。

        011

        炭吉郎希望学习火之神神乐。

        不同于需要呼吸法来调理强化身体以适应通透世界带来不便的绯世子，炭吉郎做出来出于自己意志的选择。

        过去的种种需要有人铭记，

        英雄也需要，

        哪怕英雄无人所知。

        况且，炭吉郎也希望有一具健康灵活的身体，他也想试试能不能像父亲一样挥舞出漂亮的火焰。前世的时候他就十分好奇，鬼杀队的剑士们是怎么做到拔刀斩击的时候刀身会出特效的。

        自己也能够做到吗？

        炭吉郎心中跃跃欲试的想。

        012

        七岁那年的初夏，炭吉郎终于能完整的跳下一组火之神神乐舞。只是年纪尚小，年幼的身体还未发育完全，无法长时间保持呼吸常中状态，但在父亲眼中炭吉郎已经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剑士了。

        学习的过程十分辛苦，每天早早的就要起床爬山跑步，锻炼身体。

        炭治郎如今的身体并不好，不能常常陪在孩子们身边。教授孩子们呼吸法的，更多的还是身为母亲的香奈乎。她曾经也是一名强大的呼吸剑士。

        香奈乎并不是一个优秀的老师，她只会刻板的照着当初自己在蝴蝶姐妹们门下学习训练的方法教授自己的孩子。

        所幸，他们的孩子都是天才，也肯努力下功夫。

        小小的绯世子无愧于神子之名，拥有通透的她仅仅只是看着父母的演练就摸索着学会了呼吸时肌肉的鼓动，现在正朝着如何自由控制通体世界而努力。

        炭吉郎虽然自身没有通透世界辅助学习，但他有绯世子。

        炭吉郎练习，绯世子在旁边看着，同时指出动作或者呼吸的错处。而他们的父亲炭治郎就笑眯眯的坐在一边看着两小只训练。如此短短几天下来，炭吉郎就熟悉了呼吸的方式。剩下的就是不断锻炼身体，让身体适应这种呼吸带来的压力。

        013

        八岁的那年年初，炭吉郎想要取代父亲成为神新一任的火之神祭祀。

        “爸爸，我想成为今年的祭祀。”

        他想让父亲看看自己的神乐舞。

        炭吉郎当然知道成为火神祭祀的前提条件就是一整夜不停息的保持火之神神乐舞蹈，而如今的他也能够做到这一点。

        炭治郎深深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孩子。

        沉默了片刻，他轻轻地笑了。

        “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炭吉郎。”

        炭治郎答应了，他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愿火之神庇佑你成长——”

        祭祀那天的晚上，炭吉郎从父亲手中接过了那副代表了传承的日轮耳饰。

        面附神纸，深红的长发披散，一身赤红的祭祀服，手持火神剑的炭吉郎，让炭治郎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与炭吉郎一样是天生的斑纹持有者，灶门炭十郎。

        这种恍惚感是在炭吉郎开始在雪地上起舞后尤胜。

        在他的面前，好似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在火焰中起落舞动。

        熊熊的火焰映照在炭治郎的眼中，赤红的焰浪在他的眼眸中眼中翻涌。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炭治郎的心中重新点燃了……

        在那晚之后，父亲的身体突兀的开始好转了。

        他开始与炭吉郎更多的说起了他的父亲，那个病弱但出其强大的男人。

        在他的讲述中，炭吉郎逐渐了解到这个从未相见却这个家影响深远的爷爷。

        沉稳而又平和，像是植物一般，以及武道的致高领城——“通透世界”。

        014

        炭吉郎八岁的夏天，在第一声蝉鸣在这片山林间响起的时候，他终于窥见了妹妹绯世子出生以来一直呈现在眼中的世界的样子——“通透世界”。能够仅凭八岁稚龄就能够步入这一传说境界，除了他本身是天资出众与天生的斑纹之外，后天的努力与其转生而来的强大精神力也是一大重要因素。

        在炭吉郎前世的记忆中，通透世界的使用者能够捕捉到万事万物，提前预知对手攻击的想法和轨迹，进而做出有效的应对手段——堪称所有习武之人的极致追求。

        只是炭吉郎的‘通透’做不到像绯世子一样看到血液的流动，他能够看到的除了骨骼和肌肉的动向外，还能够看到人体内蕴藏的‘气’，看到不同的‘气’在人体内的流动。

        而如今的他只是初步窥见“通透世界”的门径，看得并不清晰，且‘通透’的状态也不稳定。

        一次偶然的机会，炭吉郎在维持着‘通透’的状态下看到了父亲身体内的情况。一股奇异的黑色的‘气’盘踞在人体心口的位置。

        “这个是什么东西？！”

        炭吉郎暗暗心惊，他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气’。那诡异的黑色诅咒宛如老树盘结的根系一般深深地扎根在父亲的心脏上。

        似乎是炭吉郎长时间的注视引来了父亲的注意。见他愣愣的注视着自己胸口的位置不放，炭治郎在呆愣了片刻后，便向自己的孩子神秘的笑了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炭吉郎能够清晰的看到父亲眼中的温和，以及——不容置疑的拒绝！

        父亲拒绝谈及这诡异的‘气’！

        为什么？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它会危害父亲吗

        父亲为什么要隐瞒它的存在？

        ……

        种种的疑问盘旋在炭吉郎的心间，但炭吉郎还是下意识的服从了父亲的决意。

        “也许等自己再长大一些，爸爸就会告诉我了吧。”

        炭吉郎尝试说服自己，压下心中的点点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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