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爸爸！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呀”

        远处的贝贝朝少暮跑来，一下窜到他身上，搂住少暮脖子在他耳边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少暮用胡子扎他的小脸，逗得他边躲边咯咯咯笑个不停。他抱着儿子走到幼儿园门口，只听老师在与一个孩子说话：

        “念寻，你妈妈说今天可能要晚一点来接你。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好吗？”

        少暮顺着老师的声音看过去，惊得差点把儿子掉地上。

        “爸爸你怎么了？”

        贝贝的双手圈着少暮的脖子问。

        他没顾上回答，看着那个叫做念寻的小孩一个人远远地坐到了树下。她没有像其他小朋友那样说说笑笑，身上透出一股与她年龄不符的东西。

        少暮停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缓缓抱着儿子离开。走出几米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树下的女孩，她正抬眼看她的妈妈有没有来。少暮瞬间被电击了一般。

        眼睛！那双眼睛绝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他的心狂跳不已。

        “贝贝，那边树下的女生是谁啊？”

        “你是说念寻吗？”贝贝露出可爱的虎牙笑道，“她是我的女神!”

        “天哪，你都有女神了？”少暮被逗笑了。

        “可是她不喜欢我。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她都不喜欢！她最不喜欢李子涵，还有王可尚……”

        贝贝庆幸自己在不被喜欢的人中并没有垫底。

        念寻

        少暮再次回头看，树下已空无一人。

        第二天少暮早早来到幼儿园外等候。他一眼就看到自己儿子正和几个小伙伴玩滑滑梯，不远处孩子们在追逐打闹玩游戏，几个小女孩在老师的带领下排练舞蹈。嬉笑声回荡在园内，苍劲的古树静立无语。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少暮烦躁地摸出一支烟正要点着，昨天的那个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他急忙把烟扔进垃圾桶。

        那个小小的身影幽幽地走到秋千旁的草地上坐下，打量着离她不远处孩子们的嬉闹，宛如一位冷静的旁观者。

        “念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贝贝蹦蹦跳跳跑过去，来到女孩身边，递过去一块棒棒糖。

        “念寻，这是刘老师奖励我的棒棒糖，给你！”小家伙讨好地说。

        小女孩愣了一下，抬起头。

        眼睛！我确信我见过这双眼！少暮心里喊道。

        念寻站起来细细看了看贝贝手中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味的”

        “水蜜桃味的。”

        念寻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教室。

        “水蜜桃味是最好吃的味道呢！”贝贝边说边跟进了教室。

        少暮怔怔地站了一会儿，便从门外进来，也走到了教室。

        小女孩正在翻看一本童话书，贝贝蹲在旁边指着上面的画说：“小王子不应该离开玫瑰花的，玫瑰花可伤心了。”

        “如果不离开他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喜欢玫瑰花。”奶声奶气的声音，但是她的表情语气俨然像个成年人。

        “贝贝！”少暮走到儿子身边，顺手将教室里的灯打开，“我们该回家了。”

        “爸爸！”贝贝抬眼看到少暮，“今天怎么又是你来接我？爸爸，我和念寻看完这本书再回家可以吗？”

        “好的，那我等你。”少暮说。

        小女孩正一页一页翻着手中的书。婴儿肥的脸蛋上是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密密的长睫毛在灯光映射下投下两排阴影。红嘟嘟的小嘴因为专注而紧紧抿着。

        一会儿书翻到了最后一页，贝贝站起来拉着少暮的手说：“爸爸，我们回家吧。”

        少暮抱起儿子，眼睛还看着小女孩。贝贝朝她摆了摆手，

        “念寻，再见！”

        少暮也说了句：“小朋友，再见！”

        念寻抬头说了声：“叔叔再见！”继续又看她的书。

        车上，贝贝掏出那块棒棒糖给少暮，“爸爸，这块棒棒糖给你吃，是最好吃的水蜜桃味的呢。”

        “贝贝真乖，爸爸不吃水蜜桃味的。谢谢儿子！”

        “唔，你和念寻一样啊？念寻也不吃水蜜桃味的呢。”贝贝拆开棒棒糖往自己嘴里送。

        “她可能喜欢草莓味。”少暮看着前方的路说。

        “那爸爸回家给我买草莓味的棒棒糖可以吗？”

        街上人来人往，少暮瞬间觉得自己和他们是分别行走在两个时空里的人类，甚至和车内的贝贝也像是在各自不同的时空。到底是自己不真实还是身边的人不真实？我从哪里来？他们要到哪里去？

        “妈妈！”贝贝朝等在小区门口的佳慧喊道。

        “儿子！”佳慧一把抱住跑下车的贝贝，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亲。

        “今天乖不乖呀？”

        “乖，刘老师奖励我棒棒糖了。妈妈，你尝尝。”贝贝把半截棒棒糖往佳慧嘴里塞。

        “嗯，真好吃！”

        佳慧看着走下车的少暮，“回来了？明天换我去接吧，明天我有时间。”

        “还是我去接吧，这几天我都有空。”少暮说。

        佳慧望着他幸福地笑笑，左手挽着爱人的胳膊，右手拉着儿子的小手走回小区。

        “蝴蝶！好大的蝴蝶！”贝贝边喊边挣脱佳慧的手去追。

        “慢点！看着点路，小心摔倒！”佳慧跟在贝贝后面喊道。

        等她气喘吁吁追到自己家楼道下时，贝贝手里早已捏着一只黑底蓝花的大蝴蝶。

        “妈妈，你看！好看吗？”

        “贝贝，快放了，蝴蝶身上有粉，你会过敏的。”

        “我不嘛！妈妈你看它多好看啊！我费好大劲才抓到的。”

        “贝贝听妈妈话放了。等你脖子上的过敏好了，爸爸再给你抓个更好看的。”少暮走过来说道。

        贝贝只好不情愿地把自己辛苦抓的蝴蝶给放了。

        “这是什么？”佳慧指着少暮手里的东西问。

        “没什么，刚才路过小店时买了点……”

        话没说完，东西就被佳慧一把夺过去打开来看。

        “棒棒糖？你买它干嘛？给贝贝买的？”

        少暮从来没有主动给家里或孩子买过东西，平时样样件件都是佳慧现成安排好的。

        “嗯……贝贝爱吃。”

        “你啊，有多不了解自己儿子？怎么买的都是草莓味的？儿子不爱草莓味的。”佳慧嗔笑道。

        “哦，刚才没仔细看。”少暮不自然了。

        “没事的妈妈，我爱吃，念寻也爱吃。爸爸你记得明天接我的时候带来哦。”

        “好，知道了。”少暮拍了拍贝贝的脑门。

        “念寻念寻，就知道念寻。你呀，对人家比对你妈还好！”

        佳慧转过身来对少暮说，“贝贝幼儿园的一个小女孩，俩人可要好了。”

        说着一家人已经到了家门口。

        “贝贝，快去洗手。”佳慧打开门边说边往厨房走。

        少暮来到书房把买的东西放进包里，随即又取了出来，拿了几块放回包里，剩下的一些则塞进了抽屉里。他随手捡了一块棒棒糖放到鼻下深深地嗅着。

        “少暮！”佳慧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少暮马上走出书房，“怎么了？”

        “你来吧！我接个电话。”佳慧指指手机，做了个压低声音的手势说：“领导打来的。”

        少暮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在佳慧的□□下，他能做得一手好菜。这也是佳慧最爱向人炫耀的。她时不时会叫上几个好姐妹来家里聚会，趁机支使少暮给大伙做几道菜。少暮呢也乐得配合她。佳慧喜欢和他在人前亲密他也愿意满足她。所有见过他俩秀恩爱的人都大呼受不了，直言李佳慧命太好，能搞定那么高冷的钟少暮，驾驭男神竟是轻车熟路。佳慧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在充分调动男人积极性的同时又会适可而止，给足你自由空间，绝不干涉你的私人领域。不得不承认李佳慧是个极佳的生活伴侣，符合多数男人心目中好妻子的标准，也是一个好母亲。这样的生活无疑是幸福的，少暮想。

        不一会儿，几个小菜上桌了。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儿子围坐在身边，有家如斯，夫复何求？

        “爸爸，炒蛋没放盐呐！”

        贝贝咂嘴吐舌咯咯笑。佳慧也夹了一块往嘴里尝。

        “真是忘放盐了。”说着也跟着笑起来。

        少暮自己吃了一口，马上说：

        “等一下我去回一下锅。”便端起餐盘往厨房去，几分钟后就回到餐桌上了。

        “来，贝贝，再尝一下。”少暮夹了一筷往儿子碗里送。

        “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明天还是我去接贝贝吧？”佳慧说。

        “不用，我去接。”少暮很坚持。

        “那这两天你辛苦了。刚才我们领导说要我明天陪他去区里一趟，回来可能会比较晚。”

        “没事，你放心去吧，好好表现。”少暮正好说到了佳慧的心坎里。

        “嗯!刘总说了年底会考虑给我升职的。”她满眼都是兴奋和期盼。

        佳慧一直想在职场上有所展现以示自己并不亚于少暮。她内心还是渴望获得自己男人的认可的。丈夫的支持实实地给她添了莫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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