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醒

南枝又梦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简陋木门外，刀剑碰撞的声音如此刺耳，火光滔天下，父亲离开时的背影如此的决绝……

        画面转换，她被钰王的暗影首领韩冰从乞讨的集市带走，跟群最大年龄不超过十二岁孩子一起被赶进了毒虫野兽遍地的森林。

        林中的毒蛇张开了獠牙想要将她吞下去，许诺血流满面，躺在地上低声的叫喊……

        南枝挣扎着想要醒来，她没想到这些事即使已经过去了十年，那时的画面她居然还是记得如此的清晰。

        之后，她又梦到了半年前的事。

        五毒菩提女手中的骨鞭一下下抽打到她的脊背上，即使是在梦里，也疼的她牙齿打颤。

        再后来，她梦见自己那天晚上杀光了五毒教内所有人，一张张流着鲜血的脸，狰狞着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伸长了双手向自己索命……

        但幸好，她今晚终于梦见了自己的光。

        他还是像半年前一样，穿着月白色的长袍，踏着朦胧的月色而来，将身处无间地狱的她救了出去。

        模糊之间，鼻翼里清甜的药草香仿佛近在咫尺。

        她睁开眼睛拼命想看清“他”的样貌，但“他”却转身向无边的混沌走去……

        “别走！”

        床上的女孩儿被噩梦惊起，白皙的脸上早已布满汗水，她乌黑的丝丝秀发混合着汗水黏贴在脸上，映着殷红的唇，看着竟有些凌乱的美感。

        南枝怔怔的看着自己伸向虚空的手，似是有些回不过神。

        早晨的光透过窗户，在房内撒下一片光晕。

        坐在床上缓和了一下噩梦带来的心悸，南枝松开了紧皱的眉，轻轻叹了一气，喃喃道：“最近，愈发频繁梦到以前的事了……”

        自从她七岁那年做了钰王的暗卫，至今为止已过整整十年。

        现在的她，已然是当年钰王选中培养的孩子里，最优秀的一个，也是钰王最器重的一个。

        到今天为止，“鬼刹”之名在中原之地已有治小儿啼哭之功效。

        半年前，南枝因杀了有天下第一毒手之名的五毒菩提女而扬名江湖。杀手“鬼刹”之名自此几乎是无人不知。就连跟秦国隔了两座山的晋国，在前几日进秦朝见时都对“鬼刹”之人的真实身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秦国二皇子秦子钰自己培养暗影卫的事情早已满朝皆知，大臣们对秦王无底线放纵二皇子的行为也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没有想到，钰王这些年培养的影卫资质是愈发精进，竟能在短短十年，培养出一个名扬江湖的杀手“鬼刹”……

        ……

        南枝起身站到窗边，发现早已日上三竿。

        暖暖的阳光顺着窗户投到南枝的身上，为她驱散了些许因噩梦而带来的寒悸，也让她，想起了半年前那个救过自己的人……

        半年前，刺杀五毒菩提女的任务她本是无命归还，但可能是她命不该绝。

        性命垂危之际，她被一个路过之人救治，险险捡回一条命。

        当时她伤的很重，没能看清楚救自己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只依稀能感觉出，是个身量高挑的男子。

        这半年间，她因着没有任务在身，曾多次打探过半年前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究竟是谁，但打探过后，消息总会石沉大海。

        但她也一直没有放弃过打探那名男子的下落，半年之间，倒是把许诺也逼得厉害。

        想起许诺这段时间一遇见了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躲闪不及，引得萧陌笑了起来。

        恍惚之际，她想起了跟许诺的初遇。

        十年前，她被钰王的暗影首领韩冰选中，从乞讨的集市被带走后，跟着一群最大年龄不超过十二岁孩子一起被赶进了野兽遍地的森林。

        那时的她，只不过是想跟着韩冰在乱世之中谋得一条生路，但从未想过，自己的手会在九年之后沾满鲜血……

        她儿时总记得父亲说，手上沾了无辜之人的性命的人，死后，灵魂会下十八层地狱承受油烹之苦。

        她还记得父亲说过，他的丫头活着时，跟在自己身边已经受尽委屈，他不想自己死后也要受罪。

        儿时的她很听父亲的话，在成为秦子钰的暗卫之前，她连在采花之际把她叮的满头是包的蜜蜂都不敢驱赶。

        但当她亲眼看见她的父亲，将筷子插进一个闯入他们家中的匈奴人的心口处时……

        她那时少有的，对父亲的话产生了疑惑。

        父亲为什么骗自己？父亲为什么要杀人……

        不过现在细细想来，那时父亲杀人只不过为了保护自己，身处乱世之中，从来都不过是你死我活。

        后来，她被父亲放进了背篓里。

        父亲在她身旁一声一声的哄着她，说：“丫头睡一觉，阿爹会一直守着你……”

        她当时因为被吓到哭的太过，耗费了不少体力，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她没听到在她睡过去后，父亲在她耳边沙哑着声音对她说的一声声“对不起”。

        待她醒来之后，说着会保护她一世的父亲已不知所踪。

        后来当了一个月乞丐后，她遇到了奉钰王之令，在众多流浪孩子中挑选暗卫的韩冰，随后她被韩冰捡了回去，之后和其他孩子一样被赶进了那片森林……

        在那里，他遇见了许诺，并且成为了秦子钰的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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