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打成一团，大高个！

洛楚芬是真没想到啊！她早就习惯她爹夜不归宿，就算归宿也不宿到她娘的屋儿这个事实。打根儿上她就没想过在裴氏屋里说几句‘心里话’，竟然还会被亲爹听见……

——这就尴尬了！

裴氏是承恩公府的庶女，意外的跟嫡母嫡兄相处的不错。都在京城住着，洛楚芬也经常跟裴氏回外祖母家，承恩公府太后，公主，贵妃啥都不缺，身份是一个比一个高，排场一个比一个大，就是安陵候府的真正掌权者——洛锦文都不定被她们看在眼里，更何况一扎翰林院就不动弹的洛锦章呢！

身为宗室贵女，她们或许不会在明面上对洛锦章如何不屑鄙视，但不经意的的神色动作中，日常的言谈语句里，或许只是无意……但就是这无意的漫不经心，才是最影响人的。

受了外祖家的影响，又有裴氏平日里的‘言传身教’，再加上洛锦章……也确实是不争气。因此，洛楚芬便没有一般女儿对严父那种又敬又畏，但是可以安全依靠的感觉。

事实上，比起无用好色的洛锦章，洛楚芬觉得大伯洛锦文更符合她对‘父亲’的幻想，即威严又气派。

可是……心里觉得亲爹没用，那是心里觉得，在‘以孝治国’的大晋国，身为子女辱骂忤逆父母，那是仅次与造反的十恶不赦之罪，今日这事儿若传扬出去，就别说名声了，洛楚芬怕是连保住性命都难，就算有外祖家和裴氏拼命保护……

落个独卧青灯，老死庙中都算是好运了！

当然，这结果是指有人深追细究，甚至直接告官……

一般亲爹气是气，打是打，但也少有这么干的！

“爹，爹，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洛楚芬再是任性冲动，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背后说亲爹坏话还被抓了个正着，又狠狠挨了一耳光。又被满面铁青的洛锦章怒目而视着，她捂着胀红的脸，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怕的不行，她趴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畜生，孽障，活该被打死的不孝东西，留着你做甚？”见着女儿乖乖认错，洛锦章没消气不说，反而更加愤怒了，心里知道妻女瞧不起他是一回事儿，可当真听见看见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抬起腿，洛锦章口中大骂着，“今日打死了你，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不孝的女儿……”随后，便向跪在地上的洛楚芬心口踹去，瞧那气势，竟似是一点都没留力。

洛锦章相貌儒雅，身材削瘦，是那种最典型的白面读书人模样，但在瘦小他也是个四十多岁，正当年的男人，这一脚像踢杀父仇人般的含恨而出，威力绝对不小。而洛楚芬的身形又格外娇巧，若踢实了，怕就是个断骨吐血的下场。

弄不好，连命都保不住！

没想到亲爹下脚这么狠，洛楚芬根本没来得及躲开，只‘不要啊’一声捂住胸口……

眼瞧洛锦章这一脚就要踢实，‘父杀女’的惨状就要发生……猛然，从洛锦章右侧，一个黑影夹杂着厉风以不可抵挡之势撞了过来……

洛锦章被意外的‘重击’打倒，横着‘飞’出去三米多远，直到撞上硬木的八仙桌，发出‘咣’的一声巨响，这才‘停’了下来。

“唉啊！”洛锦章发出一声惨叫，只觉得肠子都快被桌沿硌出来了，“毒妇，你这个谋杀亲夫的毒妇！”他指着撞过来的裴氏怒骂着，疼的脸都扭曲了！

“我是毒妇，你就是意图杀女的老匹夫！”那撞人的黑影——想当然就是裴氏毫不相让的回骂着，本来相貌平平的面孔上戾气横生，眉毛挑的老高，一双眼都快‘竖’起来，狠狠一推好不容易站起来的‘丈夫’，她怒声道：“老不死的，你这是干什么？为了给外头的野女人，私孩子出气，你要杀了嫡亲的女儿吗？”

为了占理，裴氏毫不犹豫的往洛锦章脑袋上扣了个黑祸！

“你胡说什么？为了谁出气？是你的女儿她忤逆……”洛锦章又疼又气，捂着两肋‘仰头’对裴氏叫嚣。

是的，仰头。

不知是前世不修，还是干脆倒霉，极为爱女色的洛锦章娶的老婆裴氏相貌却是普通。不说好看，也不说难看，只是相当没特色，扔人堆儿就找不见的那种。

要知道，当初洛锦章寻媳妇儿的时候才二十来岁，两榜进士出身，还是候府二爷，他相貌也出色，温文儒雅，站那儿挺像一回事的！裴氏为了嫁给他，也是打败了不少对手，这才捧得‘二老爷’归……

两人成亲的时候，说闲话的人很是不少，多都是为了洛锦章报不平，而这就说明，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们俩个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而这差距就体现在：一是身份，二便是自身条件，也就是外貌了。

一个公府庶女，一个候府嫡子，差是差点，但还没天地之别，只是这自身条件上……方才说了，洛锦章相貌儒雅，身材削瘦，不管人家后来在翰林院工作的如何，但瞧起来就是个文雅读书人的模样，最起码拿得出手，但裴氏就……

裴氏是庶女，她的生母姨娘是个北方佳丽，身材丰腴，高大健美，裴氏完全继承了她的体型，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只可惜，她继承了生母的高挑个头儿，却没继承那股独属北方美人的艳丽飒爽，而是肖相生父承恩公，小鼻子小眼儿，普通到可怕。

如果只是相貌平常，那也就算了，权贵人家普遍的观念是，嫡妻是用来管家和尊敬的，不需要多漂亮，反正有妾室通房在。

——贤妻美妾，古今相同。

两人刚成亲那会儿，洛锦章还没显示出不成气的本质，在翰林院干的还挺起劲儿，裴氏自然也没明里暗里瞧不起他，那为何两个人依然没相处出夫妻感情呢？

这事儿啊，坏，就坏在裴氏的身高上了！

其实，完全继承了生母体质的裴氏身材是不错的，高挑健美，骨肉均匀。可以说，裴氏全身上下能称得上‘美’的，也只有她的身材了。

但是，裴氏是北方人体质，但洛家祖上却是纯粹的南方人，全属于娇小玲珑型的！裴氏嫁到安陵候府之后，包括洛锦文在内，全家没一个比她高，尤其是她丈夫洛锦章，原本就是全家最矮的，在跟她一对比——那效果，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啊！

裴氏足足比洛锦章高出一个脑袋还多，两人走在一块儿，不看脸跟娘带着没成年的儿子似的。

洛锦章心里苦啊，为了家族利益娶个个不好看的老婆就算了，这老婆还站着比他高，坐着比他长，脚也比大他，力气比他强，但凡有点脾气的男人，谁能忍？

洛锦章不忍，他不理裴氏，偶尔还冷嘲热讽，而裴氏呢，刚开始还哄着劝着，后来见他那般好色，又慢慢显露出没用的本质，干脆也就破罐子破摔，相看两相厌起来。

平时裴氏不在意洛锦章，让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可今天，他竟敢动手打女儿，这可让护犊子的裴氏急了眼，发挥身高优势，她伸手就把洛锦章推了个跟头，口中也凶悍的反骂道：“什么叫我的女儿？芬儿不是你的孩子？若不是你在外头做的肮脏事儿，芬儿会气极说错话吗？”

“更何况，孩子还小，一时失口说错些什么，哪就值得你这当爹的连打带杀的！她是你亲闺女，又不是奴婢下人，你瞧瞧她这脸，让你打成什么样了？你这当爹的也真忍心！”

裴氏意图混淆概念，把洛楚芬辱骂亲爹的罪名说成无心失言，其实今儿这事是可大可小的。家庭矛盾自行处理可以，打发家庙自生自灭可以，甚至打上衙门直接杖毙都可以……

当然，一般还有点理智的权贵都不会为了家丑打上衙门的，关键是丢不起那人。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一个忤逆的畜生罢了！”洛锦章在地挣扎着往起爬（他被裴氏推倒了），口中咬死了洛楚芬忤逆，“还有你，殴打亲夫，你是徒三年的罪名！”

妻女一波儿被当成仇人看待，洛锦章也是被打的狠了。

“唉呀，唉呀，二老爷啊，您可消消气，我们夫人不是成心的，这不是急了嘛，四小姐是您的亲骨肉，您从小看着她长大，嘴上说的在狠，又怎么能真忍心让她丧了命……”一边，被踢的满嘴是血的马嬷嬷强忍着头昏爬起来，口中一叠连声的劝着，“二老爷您狠狠罚四小姐，您让她给您跪着赔罪，您让她写一千遍孝经，您让她干什么都成，只求您千万饶了她的性命……”

马嬷嬷语气切切，求的含悲忍泪，一旁，裴氏也缓合了下来。

其实她心中明白，今天这事儿说出大天去，也是她和女儿没理，除非把洛锦章当场打死灭口，否则一旦传出去，她和女儿全都没好。

只是碍于她一惯的形象，和方才急了殴打洛锦章的行为，她并不适合去苦苦哀求，那只会让洛锦章的气焰更加张狂……

本来，求情的事儿更适和洛楚芬去做，到底是亲生父女，怎么样都还有点情份在，可惜洛楚芬被父母相残的一幕吓傻了，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得不说，马嬷嬷突然带伤冲出来，裴氏真是松了口气——可算有台阶下了。

“相公啊，您……”她抿了抿唇，正想说两句软和话……

突然一声惨叫响起，洛锦章猛然踹开抱着他大腿的马嬷嬷，双目通红的道：“好，我不骂她，也不罚她，只是这样的女儿，我也要不起。”

“我自有乖巧的女儿，比这不孝的畜牲好上百倍千倍，我要接洛尘进府，给她排行，让她当这安陵候府的四小姐！”

“不行！”

洛锦章的话音未落，洛楚芬突然厉声嚎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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