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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172.破釜沉舟,十五宴!


在大殿之中,永平帝到底跟那几个东宫女人们谈了什么?这根本没人知道。事实上,他除了‘寻问’新入宫的洛侧妃的时间,比旁人多了那一柱香之外。其余的,不过盏茶功夫,就被永平帝轰出了大殿。

——通通的禁足在东宫,在不许外出。

把哭唧唧,包括吓尿的东宫妃们‘处理’了,永平帝面无表情的命钟四有押来了‘传文’中,跟太子有染,给他换了帽子颜色的宫妃,亲自秘审过后,永平帝活活失眠了好几个晚上。最后,终于双眼无神,大受打击的开始处理‘太子事件’。

压下了洛楚宁的状告,命京兆府尹看管,保护其安全,御旨案件年后在审。永平帝表面平静无波,可私底下却当真撒开人马。不比前儿令暗卫秘查,终级目地是为太子清洗罪名。这回儿,得了四处‘实证’,终于对太子死心了的永平帝,可是真的起了要废他之心。

只是,到底是稳坐晋国第二,未来继承人位置那么多年,哪怕是永平帝这个当皇帝的想废掉太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了。

毕竟,太子在年轻的时候,其实还没如今这么荒唐,不管是朝上,还是外省,势力虽弱,却也是盘根错结,遍布罗网……想一次拔干净了,哪怕对永平帝来说,也并不轻松。

尤其,又心伤儿子混蛋,又戴了绿帽子,永平帝一场大气几乎没抽过去,他岁数不小了,转年就六十了,身子骨早就大不如前,每日早晨醒过来的时候,都觉得骨头都在中‘痛苦呻.吟’,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了?

原先有太子这个继承人——永平帝还觉得这是个抢权的,怕日后被儿子上位,没有好下场,晚节不保……可一瞬间,太子变成混蛋了,要被废了!!永平帝终于开始害怕了!!

他怕他挺不过这波风浪,他怕他新立的继承人抗不过太子余下的势力,他怕他寿命有限,保不了他新立的继承人地位稳固……

他怕,他就算废了太子,长安王也依然坐不稳这个皇位。

没错,既然太子要被废了,永平帝相中的下个继承人,自然就是他最心爱的小儿子长安王,只是长安王——永平帝不得不承认,虽然嘴甜会来事儿,又得他的心。可这位确实自幼就是按着亲王的‘规格’培养起来的。小聪明尽有,可大局观……

说真的,还不如太子呢!

起码,太子当了那么多年的国家二把手,私德怎么说……咱们不管,可在大局上,在朝政上,确实是没出过什么大错的。

英明神武之类,肯定按不到太子头上。可当一个普普通通,如永平帝这般的中庸之主,却还是没啥问题的。大晋国虽然内忧外患,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短时间内——没有作死的帝王——是不会轻易亡国的。

——怎么都能在挺过三,五代!!

可是,这一次废太子风波……明显感觉经过这一气,身体越来越次的永平帝就觉得,恐怕事情要坏,太子的势力根深地固,有些还颇为隐蔽,一时半会儿的,他绝对清不干净。当然,如果给他个三,五,七年,慢慢操作,他做个主政皇帝,自然是能清干净……可是,摸了摸心脏,感觉里头阵阵抽痛,心口剧烈跳着的永平帝觉得,他大概没有三,五,七年可活了!

废了太子是简单,就他干的这事儿,一道御旨就能干净利落。立长安王也容易,他早早就有了自己的心思,准备夺嫡了。如今名正言顺,自然更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那可是太子,一国未来的继承人啊!一朝废立,可不是嘴上说说就成了的。原本,太子和长安王夺嫡,就已经足够激烈,令朝堂动荡不安了。但,有永平帝这个亲爹在头上压着,好歹还能把这两人斗争的损害压到最低,可现在……永平帝废了太子,又清不干净太子的余党,瞬间立了长安王,让根本没经过‘帝王教育’的他骤然上位,根基不稳……

若他能多活十年,不,哪怕只多活五年,他都有信心处理干净太子的余党,把长安王培养成一代君主,可惜,听了御医颤颤兢兢的会诊结果……永平帝就觉得吧!!

——真是天不予他啊!

想解决此局,除非他下了狠心,直接一劳永逸,赐死太子。斩了祸根,算是一了百了……可是,就算太子在不是个东西,没事儿给他换帽子戴!但,那终归是他的亲儿子啊!

是他小时候抱过疼过,因为他的存在欣喜万分,曾大赫天下的存在啊!!让他亲手杀儿子,永平帝怎么可能下得了那个狠心?

只要一想想,太子会凄惨死去……永平帝就觉得心脏都抽疼了!他可不是那等膝下子女三位数的勇人,他这一生,一共就四个儿子,别说杀了!!哪个磕着碰着,他都觉得心疼得不行呢。

更何况,身为父皇,亲手杀儿子,他自己舍不舍得且两说,日后史书之上要怎么记载他?平庸还不够,还要杀儿子?那他不成昏君了吗?

——那怎么行?

杀儿子这个选择,永平帝绝对接受不了。可若不杀,日后他崩了,太子和长安王必然要有一番争斗,一个占势久,一个占名正,一个废太子,一个新帝王,百分之百斗的飞起,难解难分……而那时,上头在无人敢压,局势肯定不会似他还在那般,能控制的住。一旦内忧影响国本,外患必然随之而来……

——那就是灭国的大祸了!!

就算不灭国,也会民不聊生啊!!

就这样,永平帝陷入了无比痛苦,两头都堵的纠结境地之中。要么杀儿子,要么冒着有可能亡国,或者祸害百姓……这样的选择,当真让他无法选择,头痛欲死。

而,也正因为这个,让永平帝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反而,他的身体越差,他便越担心……如此循环,恶性不止。

精神的纠结,身体的不适,以及对天不假年的恐惧,让永平帝对太子的态度反复无常,说废不废,说保不保……今儿下旨清查后宫,把‘掌握’太子实证罪名的大太监老嬷嬷清理一遍,像是要为太子清除罪证儿,明儿就御令申诉太子,骂他不孝不臣,千古罪人……如今反复的态度,当真是让太子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尤其,更令太子恐惧的是,不管他如何请求,永平帝根本不在见他,反而把长安王带在身边,日夜不离,就连每日早朝之时,也令长安王在旁听政,甚至,对有些不太重要的外地折子,永平帝会让长安王批复……

要知道,这样的待遇,就连他这当了二十多年‘大晋继承人’的当朝太子,都没享受过啊!

……

宫外,八道街,莲香楼之内。

八道待是京城有名儿的勾栏处,但凡有些名号的青楼楚馆,风尘才女,花魁娘子,不管是单挂,还是卖身,都齐聚与此处。

每至夜晚,整条街灯火通明,长夜不眠,软语低笑,香风习习……可谓软玉温香,尽在此街。

只如今,天光大亮,红日高悬当空。勾栏街这等地介儿,从来都是夜晚繁盛热闹,白日冷清萧条,哪怕被称为京城第一楼的青楼魁首莲香楼,亦不例外。

青天白日的,三层高的楼莲香里人烟不见,‘劳累’了一晚的姐儿们都在各自房中呼呼大睡。整个楼里,除了几个睡眼朦胧,还打着哈欠儿的大茶壶(龟公)还打着更,看着院儿之外,便在没有什么动静了。

莲香楼,三楼里间,花魁娘子小香玉的房间内,太子铁青着一张脸,如困兽般在房中来回走动,不时把早就砸成碎片的茶壶,从房间的这一角,踢到那一角。

‘咂,咂’的烦人声响,让坐在桌子那一旁的许容诚额角一蹦一蹦的抽疼着,可瞧着双眼斥红,疲惫憔悴,似乎都快疯魔了似的太子,他却紧紧的闭着嘴,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虽是太子的枕边欢,可谓亲密人儿……但,太子的亲密人可不止他一个,这房间的主人——花魁小香玉也是太子的塌上客,可今儿一早,不过说错一句话罢了,就被太子打的头破血流,被鸨儿和龟公压到了楼内暗房里,正生死不知呢。

都是太子的枕边人,小香玉这个下场……怎么不让许容诚害怕!

莲香楼——明为京城第一楼,可实际,却是太子暗中所控,一处收集消息的所在。青楼楚馆,茶馆儿饭肆,从来都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介儿。这样隐在民间的暗中产业,太子有无数,均为许容诚所经营,而莲香楼,便是这其中些暗中产业里,最成功的一处了。

“太子爷,您息怒。如今……万岁爷还未令人将臣下拿住,就说明,万岁爷还是想保您的!”眼看太子越来越暴怒,气氛越来越紧张,实在是忍不下去,许容诚轻声开口了。

事实上,永平帝到底想如何?只看他朝上那些作为,许容诚实在是猜不出。但……就像他所说的,被洛楚宁所状告‘与太子有染’的他,既然没有被永平帝抓进监狱,五马分尸。那么,是不是就可以猜测的到,永平帝还是想保住太子的呢!

“保护我?容诚,你在说笑话吗?”太子瞪着一双暴.虐到几乎没有理智的眼睛,神经质似的‘嗤嗤’笑着,“你看看他那个模样?就差把老四粘到身上了……他是想保我?哈哈哈,他是生怕我不死!!”

太子俯身,双手支着桌面,把一张青筋暴出的脸面向许容诚,只把许容诚吓的心惊肉跳,双股颤颤……“他对我如此态度,无非就是要令我惶恐不安,整合力量保护自己……这才方便让他把我的势力一网打尽,好保他心爱的小儿子上位啊!!”

许是到了绝境,太子虽然一脸神经病的模样,可脑筋却是异常的清楚。永平帝的‘小手段’没使上几天,就被他察觉了。

身边有人反水,心腹忐忑不安,曾经被他收服或收买,认他为主的朝中大臣,如今也都能跑的跑,能避的避,除了实打实,被绑到他身,逃都逃不掉的人之外,太子党基本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的。

没有永平帝想的那么严重,太子并不是个好主子,个人能力也有限,不过中庸罢了。他的势力,虽然看似庞大久远……但根基不稳,扎的太深也是无用。

永平帝这么三折腾,两折腾的,又有看似前途远大,毫无瑕疵的长安王……跟在太子这等穷途未路,丧家之犬身边的人……怕是早就有了各奔前程的打算了。

——最起码,许尚书就已经有了!!

他都已经开始琢磨要把许容诚逐出家门,族谱除名……好吧,事实上,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甚至马上就要‘动手’了!!

好吧,虽然碍于永平帝还没把洛楚宁所告之事砸实,太子也没倒。所以许尚书没把决定公布出去,但,许容诚早就听她娘偷偷告诉他,他爹已经把亲自命人,把族谱从老家护送到京城,如今就在尚书府的家庙里‘供’着呢!!

许容诚知道,他爹这是随时准备着,要视情况开祠堂将他除名了!!

——这多可怕!

许容诚虽然早就知道,他这么玩儿,迟早要出事儿,但却从未想过。这‘出事儿’会出到严重的让许家把他除名的地步。

那可是‘除名’啊,除名之后,他就不是许家人,在没有尚书之子的荣耀。无家无族之辈,那是连要饭的都要瞧不起他的。

也正是因为惧怕,他才会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还不避嫌,听了太子的秘唤,就巴巴儿来到莲香楼的原因。

“那,那太,太子爷……”他吞了口吐沫,战战兢兢的颤声儿问,“咱,咱们该怎么办啊?”

到底,巴结上太子好几年,一直做枕边人,跟太子‘亲密’接触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面对着仿若鬼神般,浑身都好像要往外冒黑气儿的太子,许容诚竟然没吓昏过去,还能说出话来,到也当真让人佩服的紧了!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太子冷笑着,紧紧握着拳头,抬眼望向窗外,看着皇宫方向,他目露野望阴郁之色,“我是太子。从出身起就注定是大晋国未来的主人。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就算是父皇,也不行!!”

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太子这个位置上。

……

这一年的新年,就这么在众人装模做样的‘热闹’中,慢慢度过了。

永平帝依然‘抽风’,对太子反复无常,折腾的太子越发疯狂,明面上动用势力‘自保’,而暗中,却开始鼓动心腹开始了秘密行动。

至于长安王,这位怕是眼见‘胜利’就在前方,永平帝也偏向着他,居然开始得意洋洋起来,处处摆着未来‘帝王’的架子不说,听说还曾在宫门口跟太子发生过剧烈冲突。

具体这两人是怎么吵的,永平帝大怒下了禁令,外人打听不着。但据说后来好几天,长安王都躲在府里没有出现,而太子……则被永平帝招回东宫,好几天没现身。

原本,太子除了东宫之外,宫外也有好几个别庄。自洛楚宁状告之事发生之后,太子都是住在别庄的。东宫内……只有被关禁闭的太子妃等人罢了。平素里,永平帝在怎么骂太子,也都没禁止他的自由,但这回……

太子一入东宫,在没出现……这不就说明,他被软禁了吗?

对此,朝中一片哗然,原本还因永平帝态度反复而不敢下注的人,俱都连忙开始向长安王示好。哪怕长安王因‘故’闭门不出,他们就是巴结门房儿,都要把礼单子送进去。

就连还在京兆府里明为养伤,实为软禁的洛楚宁,都开始有人关照起来。毕竟,她是板倒太子的最佳人证,有她拼死不要命的状告,才有太子的丑事传世,想要讨好长安王,最简单的方法,不就是保证太子‘顺利’下台,这才能让长安王稳稳上位吗?

所以,保护好洛楚宁的人身安全,等目前似乎还对太子有些‘慈父’之情的永平帝想明白了,准备开审的时候,让健健康康的洛楚宁出现,直接咬死太子,这不是最方便的讨好长安王的法子吗?

抱着这个念头,一时间,在京兆府里的洛楚宁居然好过了不少。

——到让沈沧瑜吃了一惊。

说来,自从把太子的丑闻点爆之后,沈沧瑜除了一直关照着京兆府里的洛楚宁,保证她不被弄死之外,便基本不在插手这件事了。到底,那是永平帝一家的丑闻,还是关于一国太子的,不比长安王占着天时地立——永平帝疼爱小儿子的天先条件。他这个本来就不被待见的宗室插手进去,绝对讨不到什么好。

一个暴怒,四处找不到撒火之处的皇帝,尤其还是执政那么年,大权在握的皇帝,并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哪怕,就算被他发现有人插手,他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死沈沧瑜,但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沧瑜的势力,也不是大风吹来的,既然能避免损失,又何必非硬着头皮往上冲呢。

左右不还有巴不得太子死的长安王挡在前头呢吗?

他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不过,不插手不代表不关注。事实上,在一定程度上,算得上是置身事外,旁观者清的沈沧瑜,还发现了一些,身在局中的人——包括永平帝都没有发现的事儿。

低下头,目光注视着手中的秘信,沈沧瑜轻轻笑了一声。

看来,太子已经忍不住了,而他,似乎也该动作起来!

……

这一天,大年十五,宫中举办赏灯宴,欲以此扫静朝中莫名紧张尴尬局面,表示大晋国上下和谐的永平帝大邀百官,就连似容王府这种万年不被他待见的,都得到了消息。

容王不爱出府,尤其不想见永平帝这个长兄。于是,容王府中,便是许继妃带着沈沧瑜和洛楚尘,三人一同前往了。

在踏出擎苍院之前,洛楚尘独自在镜前,轻描黛眉之时,沈沧瑜俯身凑到她耳边,低低的,用几乎是耳语般的声音呢喃道:“今日进宫,尘儿你便不要带着丹清和觅露了。我会给你安排两个贴身侍女。“

“不管发生什么事,尘儿一定不要离开我的左右,若不小心失散了,也一定要跟着我给你安排的侍女,她们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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