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告别过去

老来福的眼中出现一丝不忍，“龙运树已经与少爷的气运交织在一起，吸收尸神残躯，尸神的邪气与龙运树的气运对冲，少爷会受到可怕的业障劫难，老来福可透支修为，保护少爷意志不毁，可……这其中的痛苦，非人类所能煎熬。”

南辰儒长舒口气，坐在地上沉思，一下接收这么多的信息，他也有些混乱。

“尸神残躯不除，非但血煞宗，就连天外之魔也会尽数袭来，道衍宗对现在的少爷来说是庞然大物，可对那些人来说，不过是更加巨大的人丹罢了。”

“这片大陆，一直处在水声火热之中，张家圣人、云帝天、净狱菩萨、焚天帝君……我们都曾守护这片大陆，独自迎战天外之人，万年岁月弹指而过，如今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这天地是我们的故乡，也是豺狼口中的美食。多少年来都是如此，但总要有人去守护这片天地，保护这片大陆。”

“我的修为已经流失殆尽，少爷是我看中的下一个守护者。”

老来福苦口婆心，不断劝诫，南辰儒偏头道：“你怎么知道我会那么做。”

老来福深深一叹，“因为少爷与我一样，都在年轻时失去了自己的道侣。”

南辰儒浑身一震。

“我也曾举世无敌，也曾称霸一界，也曾被强大意志看中，问我是否愿意离开这里，做他的弟子。我拒绝了，有人说仁义无双，为了庇护天地甘愿放弃未来大道，也有人说我是傻，不知修行是条孤独路，大道为彼岸，没有同伴。”

老来福抬起头，目光跨越悠悠岁月，眼中有怀念，也有寂寥，“可我想的没那么复杂，在这片大陆上沉睡着我曾经最爱的人，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她。”

他低着头，又念叨了一遍，“真的不希望有人打扰她啊。”

他偏头笑了笑，南辰儒沉默了，许久之后，他问道：“老来福，你是南玄皓武大帝，我问你，这世间，有没有令死者复生之法。”

老来福摇了摇头，“不知道，少爷，我所谓的大帝也不过是人们的称呼罢了，我只是一个修行之人。你问的，我不知。”

南辰儒转身道：“莺儿，你去清华山，让燕儿看好雷雨宗的弟子，尤其注意那个道衍宗留下的韩香茵，我和老来福处理这尸神残躯。”

武寒莺眼中出现一抹担忧，她轻声道：“少爷，注意安全。”说完，飞身离去。

老来福缓缓走到结界前，南辰儒抬起手掌，龙运树浮现在手中，老来福沉声道：“少爷，如果吸收顺利，对你有不少的好处，但你要做好准备，业障劫难，是无穷无尽的苦海，也许因此你会性情大变，到时……老来福，恐怕会对您不利。”

南辰儒握着龙运树，跳入结界，义无反顾。

老来福捏出手印，结界消失，冲天的邪气直接向南辰儒撞来，龙运树剧烈颤动，枝条伸出，缠绕在了鬼首之上，与此同时，南辰儒脑袋好像被狠狠撞了一下哦，脑袋一歪，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老来福捏着一道手印，方圆万里金光大作，绵延百万里的大陆上，南玄皓武大帝的石像、寺庙、画像上飞出无数光芒，漫天光芒如流星一般汇聚在天空之上，形成了一个英武非凡的中年男子虚影。

巨大的虚影扎根在虚无之中，俯身看着整片大陆似乎在镇压什么。

……

“滴滴滴——”

汽车声回响，红绿灯在闪烁，南辰儒站在了繁华的大街之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一颗金色小树的虚影在掌心闪烁。

他怔了许久，走到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摸了摸口袋，钱包还在，运气不错。

塞了几个硬币，买了一瓶肥宅快乐水，用力狂饮，然后长舒口气。接着，又走到商店买了一包烟，按照脑海中的路线，走到了一个陈旧的楼房前。

他站在楼下眺望着远处的三楼，两个老人正坐在里面看电视，他如今的目光可以轻易地看清他们布满皱纹的脸庞。他的眼中有泪。

这是他的爷爷和奶奶。

他沉默了好久，好久好久，却始终没能向前迈出一步，最终，他无奈一叹，转身离去。

他乘着出租车，来到了荒郊野外，司机说什么也不愿意顺着山路往林子里走，他独自一人下车，点了一根烟，顺着山路，一路向前。

七拐八拐之后，他来到了两座坟墓之前。

坟墓上，刻着两行长长的碑文。

父亲南松之墓，母亲孙芳枝之墓。

他驻足在坟墓前，沉默了许久，将一包烟和一枝花放在了墓前。

回头望着远处的高楼，望着那喧嚣热闹的城市，他觉得一切都变得陌生，仿佛这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如梦境一般遥远。

他躺在两个坟墓中间，枕着胳膊，安静沉睡。小时候，父母怕他从床上掉下去就是这样一左一右围着他。

他们好像两座大山，任凭他睡觉如何不老实，如何打滚，都不会有危险。

……

晓风残月，黎明将至，南辰儒站起身脚下浮现一杆长枪，他跨越百里长河，来到了一所高中。

他站在楼下，透过窗户，看着一位正值花季的少女，她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正用笔抵着下巴，嘟着嘴巴蹙眉思索。

那是他的妹妹南倩。

少女也看到了他，震惊地呆呆望着他，铃声恰好响起，她从座位上跳起，飞奔出教室，向他而来。

南辰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无奈叹息。

少女来到了他的面前，痴痴地望着他，半晌后，低头落泪。

少女抬起头，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抱歉，这位哥哥，我认错人了，你和我的哥哥好像好像。可是，我忘了，他已经……不在了。”

少女泣不成声，南辰儒心若刀绞，他抬起手，习惯性地抚摸她的头发，告诉她，没关系，一切有哥在。

但最终，他还是懦弱地缩回了手，笑了笑，道：“我是你哥最好的朋友，有一句话，他让我带给你。”

少女呆呆地看着南辰儒，他的眼神和她的哥哥那么像，简直就是他本人。

“什么。”

“他说，即使只有一个人，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少女含泪点头，再抬头时，眼前的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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