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清月

第五章清月

        十二区恶魔之吻的二楼的休息室，这个地方被掩饰得很好，在左边走廊的尽头，还隔着一个茶水间，里面摊满了一地的衣衫内衣。若非出于必要，女人绝对比男人更混乱而邋遢，至少裘德是这样想的。

        “玉姐出去了，你就先在这儿歇着吧，记着，别乱看！”

        裘德是被一位紫色纱裙的少女领进休息室的，虽然穿着满是诱惑的衣衫，但肮脏的裘德显然让她提不起什么兴趣，休息室的门被嘭的一声砸上，带着鄙夷和坚决。

        在这里面满是低劣香水和衣衫的屋子里裘德却提不起任何遐想，他只是局促不安，他不知道裘玉什么时候回来，之后他又将会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

        尽量避开周遭邋遢的衣裙，裘德在还算空荡的角落坐下。彻夜未眠的状态真是太糟糕了，无顾地面的寒冷裘德在地上缩成了一个团，但还未等他睡熟门却被再次开启，缝隙里出来轻柔悦耳的呼唤。

        “你好，可以进来没？”

        “进来吧”这种礼貌让裘德受宠若惊，他算是个外来客了，如此得马上应声。

        门被打开，那是一位精心打扮的女子。有些厚的粉底与淡黑的眼妆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与原本的面貌了。但这无关紧要，真是漂亮啊，好似童话镇走出的公主，穿着纯白的连衣裙带踏着小巧的扣子皮鞋。这样的姿态他似乎在哪儿见过，那位总是站在窗口位置的女孩，和风掀起蓝底白边的学院裙摆、发丝亦随风飞扬，她毫不在意的捧着手中书，一页一页的露出着微笑，他记得书本的名字是《言叶之庭》，她说和电影中的有些不同，她喜欢书中所呈现出的细节，特别是其中展现出的缺憾。

        “真的是你吗？裘德。”在角落寻到裘德后，女子清了清嗓子，用不合时宜且欢快的语气开口，让裘德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

        “你不认识我了吗？这样呢？”女子做出一个开扇的手势，月前中学的最后一次文艺表演，那个人表演的古典舞蹈，拿着一把扇子，舞得婉约生动。

        “你真的是清月！”疲惫的神经一下子亢奋起来，竟然真的是她吗？这让他怎不惊喜！但随即他的情绪也就低落起来：“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偶尔吧，这里的老板我认识。”清月略微一笑，两眼像是月牙般漂亮。

        “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细观之下，清月的脖子上有着粗暴的吻痕，裸露的手臂上也有着鲜红的印记，与她瓷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竟然没有发现。

        “只是一些意外，刚刚在楼下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原来真的是你。”

        碰上身后的门，清月走向裘德走去，裘德觉得死寂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那种疯狂的喜悦，但却羞愧的不敢表露分毫，点头为清月让出了位置。

        “地面很冷的，可能会生病”尽管如此说着，清月还是在他身边坐下，两人贴得很近，毕竟房间那么小角落也塞不下两个人，他甚至能感受到手臂传来柔软的触感，两人之间几乎就只隔了各自的衣衫。

        “伯父怎么样？”尴尬裘德不得已问出了这句话，清月的伯父是个非常守旧的人，若他还活着，断然不会让清月来这里的。

        “两年前，出了一场车祸，然后……自杀了。”

        “伯父这么坚强的人”

        “或许就是因为坚强吧，一个上城老板撞的，高位截瘫”抬头看着裘德的眼睛，再说这个话题她的眼泪可就要掉下来了，现在的她完全靠着一份虚假而活着，最怕的就是被别人拆穿啊，便道：“不说这些了，最近过得还好吗？”

        “什么方面的？”

        “比如说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啊？”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孤单吗？如果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该多好。”她还是哭了出来，这已经远远超过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你没事吧？”裘德想要安抚这个痛苦的人，但手臂却落了个空

        “抱歉……，失态了。如果想要找我的话，就来凯特琳街15号吧。”起身，清月鞠下一躬，慌忙的逃离。热烈又冷却后的裘德感到莫名其妙，这算什么吗？连自作多情都算不上吧？他乡遇故知的话也没见故知跑路的啊，是他说错什么了吗？

        和着门碰上的声音，这一切就像做了个梦，但醒得太快。他从小就喜欢清月，是暗恋，从未说出口的那种，所以再见才会那样炽烈而卑微吧。但很快，裘德就发现不是，手中还残留着少女的余香，他追了出去，可惜他的反应得太慢了，酒店中早已没有清月的影子。

        “你说跑出去的那个女孩啊？她不是这个酒吧的人哦”

        “那……，她往那个方向去了。”

        “应该是凯特琳街吧。”柜台前的兔子时钟下，兔女郎将拣好的酒送往包厢，目光却一直留在裘德身上，那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得裘德有点发愣。

        “是吗，谢谢”

        “但我劝你别去找她。”说完这句，兔女郎转身不再注释裘德。

        “我会等姐姐回来再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和她少有交集就对了”

        再次挥了挥带着皮套的手，兔女郎进入了包厢，而裘德也再次回身上楼，他得先等姐姐回来再去找清月，不然姐姐回来找不到他就完蛋了。

        这次裘德睡得深沉，门锁响起的声音为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九月的微风拂过月前中学的操场，红旗飞扬、青草飘香。这种温和的天气让人想要放肆奔跑，足球在裘德的脚底下虚晃而过，甩开面前的拦路虎，他带着球奋力奔跑，直向球门。最前方，一个白色的人影对他挥手，呼喊。

        “嘭！”一声沉重的回响，球直直的射向了球门，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

        “耶！”一众人向其围来，仿若多年未见的兄弟，但裘德是在记不清他们的名字，他的眼中唯有一人，那个穿着白色棉布校服和蓝色白边短裙的女孩在向她挥手。

        “等等！等等！”拨开人群，裘德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不顾一切的向其奔跑而去

        “这个给你，你会来见我的吧？”女子颔首，从身后拿出书本递到了裘德的手上。裘德认为这就是表白，这个像天使般的女孩如诗般委婉含蓄。

        翻开书本，里面是温暖而美丽的内容，但待裘德想要看清，却又消失不见

        “诶……！”

        他向问清女孩的心意，女孩却微笑着在他眼中消失。

        “清月！清月！”裘德在梦中惊醒，身上盖着的是他姐姐所珍惜的呢绒大衣。

        “我姐姐回来了吗？”

        “啊！”正在替换衣衫的女子被裘德吓了一跳，紧紧的守着自己的胸部，她怎么也没想到角落会藏着一个人吧。

        “抱歉”

        “没事，紧张了一下，你姐姐的话应该还在忙，等等吧。”大量了几眼裘德，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女子大大方方的换起了衣衫，然后锁上了门。

        “真是糟糕”压下心头蠢动的欲望，方才他是梦见清月了吧，清月和他表白？真是好笑啊，明明中学都没正眼看他一眼啊，他们唯一的交集怕就是选修课了，但也只是点头之交，擦肩而过的那种。他完全不记得那时他学了些什么，只记得秃头老师念着至顺镇江志的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秃头在上面念诗，他在下面云里雾里的对着清月的背影浮想联翩亵渎着千年的文化，就像现在一样。

        “我在想什么？”至此，裘德不禁给了自己两巴掌，都快活不下去了他竟然在想这些，是因为太闲了吗？

        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裘玉，与之对望的一瞬，裘德霎时低下了头。在这位强势的姐姐前，他永远都是弟弟。

        “没地方住了吗？”

        “我……我不想让爸妈担心。”

        “也不能全怪你，拿去吧”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钥匙，看着这样的弟弟，她也生不出什么气了，只是义正言辞的叮嘱着：“凯特琳街28号102室。记住到家就锁门，那边很乱，别理会任何人，也别相信任何人越漂亮越不可信，知道了吗。”

        “听到了吗？”看着傻愣愣的裘德，裘玉不禁再问了一遍

        “知道了”

        顺着裘玉严肃的声音，裘德使劲点头。虽是这样回了，但裘德压根没听清后面的话，因为在听到地址的一瞬间他就失魂了。是上天的安排，让他必须去找清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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