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看望

第十章看望

        凯特琳街28号102室，裘德辗转在老旧的木板床上吱嘎作响，单薄的棉被一团混乱，就如他的思绪。

        刚醒的时候裘德以为还是黑夜，但窗缝中洒落的微尘告诉他已是阳光炽烈的正午。他清晰的记得昨日的事，姐姐没有在屋里，是出去工作了吗？他又给裘玉添麻烦了，他该去找她道歉的。

        但说来可笑，他有些害怕，害怕路过凯特琳街28号，害怕见到恶魔般的清月。不！清月不是恶魔，他只是害怕面对这个世界。辗转之中，床头的终端发出阵响。

        “5月10日，我于飞飞诚挚的邀请所有人进行这最后的狂欢。地点：第七天堂——宽恕第九区红河区王座之庭，让我们变成魔鬼，于黑夜狂舞！”

        “于飞飞的狂欢吗？”

        再次躺倒在床上，虽然被公司开除了，但爱绯新闻的日推他没有屏蔽，他知道于飞飞最后的下场。这可真是最后的狂欢了，身为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不知他是否会记得他。

        十几叠房间的门被打开，裘玉自顾自的走到窗口。

        “姐？”

        “哦。你醒了，我买了红豆面包。”裘玉将手上的东西扔在床头，顺手拉开了窗帘。帘子是用破烂衣服缝制的，母亲做的，好久没见母亲，他们该去看她的：“吃完后和我一起去看看母亲吧，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啃着手中的面包吐着含糊不清的齿音，裘玉的第一句话竟不是责怪，这让裘德有些不适应。

        “到时候再说吧，我会留给你们一笔钱，省着点够你们过半辈子了。”

        “姐……你不会是把自己卖了吧？”太不正常了，这太不正常了！

        “想太多了，吃完东西我带你去买身衣服。我先画个妆”裘玉根本没给裘德追问的机会，说完就在窗口的化妆台坐下。裘德知道，姐姐化妆很讲究的，从头到尾绝不会说一句话，因为她认为脸部每个细微的动作都会影响妆容的精准，算是一种偏执了。

        裘德骑着破旧的摩托车一直往北，那是十五区的聚集区，那些没有依靠的人聚集在哪里生活，互相扶持。这些年他们做的只是每个月往那边打钱而已，毕竟那个地方实在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开过一段荒芜的，聚集区的平房终于出现在地平线，那些矮小的房子就跟铁皮的火柴盒一样，用来遮风挡雨都是勉强的，遇上清洗城市的时候必然会漏水，前面的护城河就是为了防止水位过高。

        “你应该联系过妈了吧？”

        “你以为我是你吗？左边第五间屋子。”

        “啊啊啊！我知道的。”裘玉一定是觉得他忘了母亲的住址，这可太让他寒心了，他可是在这儿住了七年，怎么会忘记呢？

        一个漂亮的甩尾，裘德将摩托车停在了转角，并不是他不想开过去，而是前面的路口聚集了一群人。

        “闹事的？”

        “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妈的！敢欺负到老娘头上！”

        正在裘德还在犹豫的时候，裘玉一把摘下了头盔就向几人砸去，砸得为首的人吃痛。

        之后的现场变成了混战，小混混外强中干，受了几拳之后就逃走了。

        “这些混混是最近出现的，说我们遮风挡雨的铁皮是他们带来的，要我们出钱。”

        “太过分了，他们怎么不说这地是他们的。”

        “哪有人管这些，让他们吃些苦头就好了。”年约六十的老头算是这个聚落的头，无奈的叹息着。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我这就去找人。”

        裘德知道裘玉的暴躁，特别是对自己人的时候。但今天的裘玉近乎狂躁，甚至是失去了理智。但裘德知道，自己劝不住的。

        “娃子，算了，世道就是这样，你是来看你母亲的吧？快去吧。”老头这一下似乎是叫住了裘玉，在裘德的眼中，裘玉的身姿片刻凝滞。不得不说今天的裘玉很漂亮，红色的毛衣和牛仔裤很衬她纤细的身姿，还特意的抹了红唇，倒是自己，就算穿上衬衫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得打起精神，不然老梨会以为他过得不好……虽然本来就不好。对了，母亲的名字叫越梨，不知道从上面时候起，姐姐就叫她老梨，而我也跟着叫了起来。这纯粹是为了好玩的名字，现在起却是为了掩饰什么而存在着。

        “老梨，我们来看你了。”

        姐姐的声音特别的清亮，好似夏日的清泉。而老梨的回应也特别的热情：“刚好刚好！刚煮好的饭，我们边吃边聊。”

        简单的三菜一汤却让裘德直想落泪。他一分钱都没有，他来干什么？他实在没脸回来的。

        “老梨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出嫁了。”

        “你……没大没小的。”听到姐姐叫她的外号，纵然是好脾气的母亲也是愠怒，放下了筷子气愤道：“再说一遍！”

        “妈，我要出嫁了。”裘玉亦放下碗筷，再次郑重的宣布了这个消息，这让所有人呆滞了，根本搞不清情况。

        “是吗？怎么这么突然？和谁？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就忽然这样了？”

        “一个上城人，对我还算不错。但你们也知道的，没有一个上城人会和一个下城人结婚，他给了我一个上城人的身份。你们不需要来参加我的婚礼”

        “裘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不会是签了……”

        还未等裘玉说完越梨就打断的裘玉的话语。看来母亲与我有着同样的怀疑。人的欲望永不满足，上城的那些禽兽会付出大把的钱买走他们认为好看的下城女子，用来满足自身的欲望，这绝不是什么好事，这是要命的事情！

        “放心！不是那样的，老梨花，若有空我还会来看你的。”露出灿烂的微笑，裘玉煞有其事的样子连裘德都迷茫，但越梨的态度却是极为的坚决：“不可能！绝不能让你嫁给上城那群畜生！”

        “妈，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而且……”裘玉握住老梨的手示意她放心，继而劝说道：“你女儿已经这么大了，您忍心看着您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吗？”

        纵是裘玉如此决绝，但对越梨来说，那无疑是将女儿嫁给仇敌，绝无可能！

        “裘玉！你是忘了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这是背叛，是屈辱，我绝不同意！”

        “妈，你认为现在的伊甸还有出路吗？我们得要活下去啊！这是他的礼金，我已经转到你们账上了。你们能好好的过完这一辈子。”

        裘玉的话音刚落，裘德和越梨的就收到了一笔巨款，加起来足足八十万。

        “老梨花，我会把我的婚纱照发给你的！”

        “滚！”

        姐姐被赶出了房间，但她胜利了。以裘德的角度来看两人都是非常强势的女性，但老梨毕竟老了。

        “怎么能嫁给一个殖民星人呢？”这大概是越梨最后的感慨。在裘玉的示意下，裘德与之一起到了门外，美其名曰，四处逛逛。

        “她又老了，都有白头发了，你以后得多来看看她。我可能回不来了。”

        “你不是说你会回来的吗？”

        “别那么大声”裘德的嘴顷刻被捂住，示意着身后道：“出于某些原因，我是以上城人的身份结婚的，你们也不能是我的亲人，我需要断绝所有关系。”

        “你……，不可能，母亲不会接受的。”

        “裘德，你以为我愿意吗？本来是可以谈的，但你的事情让我不得不这样做。”裘玉的脸上显现出挣扎，但于飞飞的那份合同确实诱人，名正言顺，且可以让她逍遥一生：“所以你必须替我保密，知道吗！”

        “嗯嗯！”使劲的点头，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

        “那就好，来，拿着。”那是一个带着卡通贴纸的终端，好像是hellokitty。“这个终端可以通过上城区的关口，如果出现什么事情就拿着这个东西来找我，上面有我最新的电话，这个电话我永远不会改。记住，照顾好母亲。”

        “放心”压下心中的忐忑，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裘玉走得安心些。

        “嗯！买些礼物吧，这些手工编织品还不错。”

        裘玉蹲下身子看着地上五颜六色的彩绳结与人偶，这算是这个聚落的一种生存方式吧。这里靠近“城墙”，会有不少送货的商队与矿车经过，这些人偶尔会买一些回去当做纪念或给孩子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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