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章开窍

本日早食是非常符合日本人对早餐定义的豆腐味增汤配白米饭，其余还有甜咸任选的厚蛋烧、汁烧青花鱼、姜烧猪肉作佐菜，如此营养均匀又美味好吃的料理得到大家一致好评。

        怜南对比了一下旁边及川盘子里叠的饭菜足足有她的五层以上高，发现此人食欲好像比平常高了一倍，发出了感叹的叹息。

        及川手指摇了摇，“小怜南，不吃多点这仗可没法打，你看看你，才是应该多吃点，小鸟都要比你吃的多，接下来运动量还会不断增加，如果太虚弱的话，小心风一吹飞走哟！”

        怜南忍不住矫正他语句里的漏洞：“不，我这是正常人的食量，可能比一般女孩子都要多了。而且除非十级台风来了，否则以人的重量不可能这么容易被吹走，而如果十级台风来了，以及川前辈的体重也会被吹飞的，所以前辈的话不成立！”

        他们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这时候食堂已经陆陆续续坐满，怜南为了补偿昨天及川的“委屈”和满足他的小任性，特意找了一个走道旁的小桌子。

        不大的面积刚刚好只能容纳两个餐盘，他们坐在彼此对面，“两个人”一起吃饭(走道另一旁坐的就是一脸无语的岩泉)。

        只是当一个同样叠的像山一样高的餐盘明目张胆地挤进来，若无其事地重重放下时，食堂里所有的目光还是无可避免地朝这边靠拢。

        而还没开动的及川和怜南也稍微惊讶的顺着拿着餐盘的那双手的主人看去——

        自然是木兔。

        弯腰坐下，猫头鹰脑袋伸到两人中间刚好挡住他们彼此的视线，他却能左顾右看，大大咧咧的用着“他太幸运了”的口气：“人真多啊，找你们找好久！”

        然后坐下安然开动，脸吃得一鼓一鼓，全无心机，仿佛只是单纯因为“人类会找朋友一起扎堆吃饭”的自然行为，于是他便可以在这个人类社会生活至今毫无眼色。

        完全没有发现两个人的世界里出现三人行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

        不得不说，这刻明明只是无心的举动，在许多人眼里，木兔牌夹心饼却一派天真的样子在搞小动作，只差没有明说“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的危险发言，像极了高级绿茶的模样。

        ……但路也走宽了。

        有些人现在才发现原来三人行她们也很可！！

        及川这次露出了“懒得一一吐槽你还要生气”的面孔，着实有了成长。

        怜南见及川没有意见，也乐得大家一起快乐吃早饭，这样才热闹嘛！

        ——现在的气氛就像是，经过了昨天一天的磨合，三角关系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某些嗑cp嗑疯了的人简直要原地鸡叫。

        耳朵向外拐得快要离家出走，悄悄的想听他们在说什么，结果那三人还是就着排球的话题和待会训练内容展开主题讨论，完全就是日常对话的感觉……

        差评！

        怜南及川和木兔集体觉得鼻子痒痒的，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他们……难道是美子阿姨(小岩/赤葦)？

        待会给她打个电话好了(待会问他一下好了)！

        接着还是训练和练习赛。

        轮转一天的身体好像不会累一样，不，就算累了他(她)们也依然能够活力满满的跑到最后，只因这是夏日限定的合宿！

        与平时没见过的选手一起打球、训练、碰撞，见识到其他人的优秀,努力,甚至进步，每个人都在飞快吸收可以学习的东西，每个人也在别人的意见之中审视自己的不足。

        而当所有人都在为排球竭尽全力,努力不懈，为同一个目標不断努力时，你又怎么能停下脚步？

        【14：9】

        在各校监督们的安排之下，今天上午起不认识的他校面孔渐渐增多，不论男女。听说男排那边是几间东京学校组成的枭谷联盟，常年一起组织着练习赛，这次正好轮到来枭谷作为集训大本营——不得不说，男排这次又再一次搭上了便车。及川自从听到来的家伙尽是些东京强校的对手就开始兴奋得瑟，和怜南说了好几遍，木兔也描述不清地一个劲在介绍那些各式各样的老对手。

        怜南不好意思提醒他们自己其实属于女排，听到对于那些选手的分析也没大用。

        但乖乖当个听众，她转念一想，不管什么小消息，多认识一下有关排球的事也好。

        她们这边是监督一早就计划好了。

        要说也不算一早，毕竟在教练的野心下，打算联络以前的关系组织多校合宿也只是前阵子的事，形式有点像枭谷联盟，但大家各有本领却素未相识，暂时未积累出深厚友情，于是属于她们的联盟可以走到多远暂未可知。

        现在四间学校齐聚一堂。

        青城，枭谷，水鸟，飞山。

        只差一支笔就可以绘成一幅秀丽的山河图。

        令众人印象最深刻的却是全称水鸟女子学园的整体实力。

        开头第一炮。

        水鸟vs青城

        第一局。

        【14：9】

        怜南站在己队大后方，深深的喘气，手掌拍着大腿，让肌肉兴奋起来，然后调整自己，蹲得更灵活些。

        被盯上了。

        对方的主将是二年主攻手三叶，惯用手，左手。

        不只是她，隔着网对面的其余五个选手都是二年，听说这所学校的教练每年都会更替全员正选，ih开始就让二年当主力，打到春高的时候新的成熟的队伍就会完全调整好。

        她们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全员每天至少猛练一百次——发球。

        怜南这时候幸好自己有认真听光太郎酱在说什么了，至少她听说过他们的老对手生川也专注练发球，至少她知道这样的强校应该如何应对……那方法说来简单，谁都能懂的道理，单纯就是——

        沉实不倒的一传。

        呼……

        道理都懂，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她只是一个一年级就莫名其妙当上自由人的小卒，被盯上是自然的，接不到球，而害队伍失分也是无可奈何的。她还有前辈和可靠的队友支持，使劲用其他蛮力追回分数，14：9，她们正在落后，却还不是不可追。

        只是。

        怜南越发集中的目光看着那颗球，又一次对方的发球局……

        只是，攻击力再高，但若无法发起攻击的话就没有意义。

        ……由左手发出的跳发，力度方面不必提，让人不习惯的旋转首先是她该克服的问题。

        那么她告诉自己，哨子吹响的第一瞬间，以三叶前辈的习惯就会立刻发球。

        被对准的对象是她，也只能由她来接。

        压力渐渐积聚……

        怜南蓦地想起了一句话，突然低声地自言自语：“……排球不是闪避球，要做的不是躲开，你要直面它。”

        “……”旁边二年的金田担忧的看着怜南，这孩子是不是被打傻了？

        说起来金田的正职是负责二传，现在这个轮转导致没有人能帮怜南一起负担被针对着的压力……只是第一下都接不起的话，那她也没了作用，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帮怜南，只是她知道自己接发球的技术还真不行……

        所以如果连怜南都不行，她们就真的没有退路。

        …………

        ……

        怜南小时候在百鸟园生活时，有一个一起玩耍的小伙伴玩躲避球很有一手，但在小学却被老师挖进了排球队。

        只是偶然、非常偶然的一次经过，她听到训练中被语重心长循循善导的一句话。

        【“排球不是闪避球，要做的不是躲开，你要直面它。”】

        这句明明与她毫无关联的一句话，却一下子击中她，让她开始醒悟。

        那段日子，她在大家的包庇下东躲西躲。

        关心她的园长用可怜的目光对着她。

        “躲开吧，怜南，不要一个人待在学校，和百鸟园这里愿意理解你的遭遇的大家待在一起，特别是放学后，跟大你两岁的高木君一起走好不好？那些闲话不要听，也不要接近坏孩子，怜南，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只有这个办法了……躲开吧，躲开一切，或许过一段时间就都会风平浪静，你就可以平静生活下去。”

        所有人告诉她不要看报纸。

        不要看电视新闻。

        不要和欺负人的坏孩子待一起。

        不要留在学校，不要出门口，甚至待在房间玩不要到院子去。

        ……她乖乖听话，在大家的保护下还能有呼吸的空间。

        但白天就算待着漆黑的房间里，只因为个人的奢望,她稍微小小的拉开帮她阻隔着世界的窗帘布，闻风而动的记者的闪光灯就会围着墙头而起。

        一瞬间，刺目的光像爆炸的火光向她逼近——

        她猛地拉回窗帘。

        然后在园长愈发疲惫的神情中，她知道自己又给大家惹麻烦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们没有做错事呀……

        那她做错了吗？怜南像是一个随时被拿掉呼吸管的病患者，她很迷茫和无助。

        让她逃，如此失去自由和生存空间的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午休避开霸凌她的同学时，怜南一个人躲到学校的焚烧炉背后。

        或许是所有学校的排球体育馆都喜欢建在焚烧炉附近，或许这是上天对她的眷顾和启发，她就近听到了教练指点着不省心学生。

        当时她只是羡慕那个小伙伴可以参加部活……直到听到那一句。

        “排球不是闪避球，要做的不是躲开，你要直面它。”

        “……”怜南也只听到那句。

        不……不是只有逃、或者躲开的选择吗？

        她也可以直面一切吗……？

        怜南瞬间泪流满面。

        在被拳打脚踢时候她不哭，在脏水倒在她头上时她不哭，在被记者骚扰着打听更多有关她的身世时她不哭……只是当她发现原来还有逃避以外的出路时，她仿佛一下子被救赎了。

        除了低头做人，她更想努力堂堂正正的幸福的活着呀！

        ……那是她对某人的承诺。

        百鸟园园长在当天下午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说怜南在学校打了架，几个大孩子被打得进了医院，对方的家长们集体要求劝退她，园长不敢置信的赶到小学。

        看见满身伤痕的怜南，静静坐在校长室面对围堵她的大人们安然自若。

        抬起头看她的眼睛却充满了光。

        “我不会再躲了，其实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可怕的！园长老师，你说对吗！”

        分明就是一个好孩子。

        怜南最后带着两只仅属于她自己的鹦鹉走了，离开了室兰这个过于寒凉的故土。

        连园长也不知道她被送去哪里，或许东京，或许宫城，总之不要再有人知道她的去向就好。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

        ……

        …………

        怜南被指着。

        这次三叶前辈没有立刻发球，而是让大家知道怜南被确实地锁定，在拖到八秒内最后一刻才高高的抛起了球——

        没有什么好怕的……

        怜南只是突然觉得她和排球的缘分早已注定。

        毕竟那个不知道名字是什么的教练早已告诉她在排球场上她该做的事……

        不是躲开。

        只是，单纯去直面它！

        几乎在听到击球声，怜南扑上前面落球的位置接它，然后用尽全身卸了球的旋和力。

        在她因为成功接球而整个人往后翻了一个身时，她听到了来自队友们惊喜的抽气声和二传因为到位的一传而毫不吝惜给出的“nicereceive！！，怜南迅速爬起身，看着她们主攻小岛前辈仿佛为了回应她的一传,金田前辈完美的二传——

        她优美的身姿起跳，在最高的打点宛如静止。

        然后以一个利落的直线超手扣破了三人拦网，当球重重落地的一刻，她们终于狠狠回敬了刚才一直痛打她们的水鸟！

        瞬间四周响起了沸腾声！！！

        呼……

        开窍了。

        刚刚触球的手感还在。

        怜南突然不太好意思的有了一个傲慢的想法。

        她将会变得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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