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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紫萍报恩,文斗武斗


  安宁很头疼,十分头疼,自从慕清玄坐到她前面后,大家都不关注节目了,而是改关注她,仿佛她比台上的演出要精彩很多。
  慕清玄感受到表妹几乎要盯死他的“炙热”视线,嘴角反而微微扬起,心情似乎也愉快了几分。
  安宁发现某人脸皮太厚,她根本比不过,也懒得继续瞪眼大业,干脆继续收拾好心情看节目。
  她不看慕清玄,自然多的是人乐意看,慕清玄的长相摆在那里,随意坐在那边便是一道最为赏心悦目的风景。不少的姑娘装作看节目,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往他身上飘,心中则像是小鹿乱跳。
  越是如此,她们对安宁就越发嫉妒,所有人都看得出慕清玄对安宁的青睐。
  因为那场未遂的刺杀,这第二天的寿宴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的阴影。待到表演结束,慕清玄当着大家的面,大大方方道:“我打算去审讯其他人,周姑娘要一起吗?”
  安宁迟疑了一下,她正想拒绝,但考虑到慕清玄说不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告诉她一些额外的消息,于是便点了点头。
  “我也一起过去。”蔚邵卿的声音恰如其分地响起。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放任安宁同这个居心叵测的男人单独相处。
  蔚邵卿与慕清玄视线相交,站在他们中间的安宁差点以为她产生了两人之间电光雷闪的幻觉。一想到蔚邵卿也跟着来,她便开始头疼。她原本还想私下问几个问题的!
  慕清玄皱了皱眉,随即冷哼了一声,“那就一起来吧。”
  于是原本的二人行便成了三人行。天不遂人愿,这一趟明显没审讯出什么结果,那刺客的同班对于此事全然不知。她们这个队伍,大概是一年前就被挑选出来准备今日的表演。刺客名叫月娘,在这剑舞班底因为实力强横,为人可亲,所以很受欢迎。大家也只知道她父母双王,跟着义父走江湖,在走江湖的过程中,就已经用剑舞这种方式赚取生活费,所以在这群人中她的功底最好,自然就成了领队的。
  慕清玄知道不出所料的话,等他回去调查,那刺客月娘的义父恐怕也会落得一个死亡的结果。对于是谁策划的,他心中多少有点底,不过是想仗着这个机会,同表妹私下说话,并让她多加小心,谁知道却被蔚邵卿给搅和了。
  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没有当场大打出手,还是因为安宁在现场的缘故。
  安宁看着那些一无所知害怕得直掉泪的姑娘们,有些同情,“若是她们真与那月娘没有勾结,调查清楚后,还是放了她们吧。”这些也是可怜人,这次的表演出了事故,即使同她们无关,她们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周姑娘太过善心,她们说不定就是那月娘的同党。”慕清玄的性子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性格。
  那些姑娘们哭得妆都花了,狼狈非常,她们听到慕清玄的话语一个个抖如漏筛,“王爷,我们真的不敢!”
  “我们是无辜的。”
  因为害怕激怒了慕清玄,这些姑娘即使求情也不敢大声嚷着。
  安宁的性格三观却是在现代中培养出来的,即使穿越了四年也仍然没有抹掉她身上来自现代的一些印记。
  她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她们无辜却受累,这份业报终究是要落在我身上的。”她知道慕清玄最重视的就是她,索性将话题重点放在她身上。
  慕清玄不在意这些人,却不会不在意安宁,他沉默了一下,对手下人说道:“好好调查一下,若真的无辜,便放了她们。”
  安宁这才松了口气,对他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慕清玄看着她笑靥如花,唇角也微微扬起。
  因为没有审讯出最终的结果,三人还是从这狭窄的屋子中出来了,慕清玄倒是想送安宁回去——即使一路上会多蔚邵卿这个讨厌的苍蝇。蔚邵卿却直接拦了他,淡淡道:“表妹作为大周县君,不好同南夏的玄王太多亲近,以免招来闲言碎语。”
  慕清玄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心思,却担心表妹会因为受到上头的忌讳,最终也只是冷哼了一声,行动上却是默认让蔚邵卿送她回去。
  ……
  蔚邵卿和安宁一同走出慕清玄的视线中后,蔚邵卿才道:“你同他相处倒是自得。”
  无论是安宁求情,还是慕清玄应下,流转在两人之间的是显而易见的默契。安宁像是十分她的求情对慕清玄的影响力。
  安宁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你告诉过我,他是于峥。在开原县的于峥好歹也算是我朋友,我只是觉得,看在过去相交一场的份上,他大概听得进我说的一些话。”
  蔚邵卿微微颔首,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将安宁送到了月华殿门前。
  一进殿内,凌天晴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牵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似乎要在她脸上看出朵花来,末了,才道:“听说你遇刺了,没事吧?”
  安宁摇摇头,“幸亏有玄王在。”
  凌天晴皱了皱眉,“这南夏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冒出了一个想要刺杀你的人?”
  安宁道:“我也不知道。”她对此也是一头雾水的,慕清玄看上去倒像是知道一些事情,只可惜今天蔚邵卿也在场,她都没法好好问一下。
  凌天晴正色道:“不过你还是得多加小心。”
  安宁点点头,她也是头大如牛,那么多个大人物不去刺杀,刺杀她一个小虾米,这是在干嘛呢。只希望她那关于南夏的莫须有身份不要曝光一才好,比起南夏,她自然更想呆在大周里,同周李氏一家快快活活地住一起。
  她不知道的是,天子凌青恒早就已经帮她脑补好了合理的借口。
  凌青恒沉着脸在季皇后面前来回走着,冷笑道:“只怕是安宁才华太过突出,南夏害怕又出现一个昌义侯罢了。”
  季皇后怔了怔,才道:“安宁虽然是个聪慧的姑娘,但是同昌义侯之间还是有所差距的。”昌义侯,可不仅仅只是发明了那些东西,他对于军队的改革,兵事上的造诣,都是万年不出的人杰。当时还有这么一句话来着:得昌义侯者,得天下。
  凌青恒道:“一篇蝗虫记就轻而易举地解了蝗灾,一个脚踏纺织车让我们大周的布料价格跌了好几成,有越来越多的老百姓都穿得起衣服。而且,她的稻田养鱼方法,一边养鱼一边种田,还增加了至少三成的收成,即使是农部的那些官员也赞不绝口。我听说她同天晴那丫头还在弄一个什么杂交水稻,据说到时候亩产量会翻倍。”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是以前,我听闻人家可以让亩产量翻倍,只会以为他们信口开河,但如果是那两个丫头的话,我相信她们可以做到。”
  季皇后沉默了片刻,道:“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能吃穿不愁,他们便心满意足。”那么大周的江山就会稳稳当当的。季皇后总算知道为何天子会说周安宁又会是一个昌义侯。
  凌青恒抚掌大笑:“梓潼所言极是。你说我该不该派两个暗卫去保护她?”在自己唯一承认的妻子面前,凌青恒下意识地不去用“朕”的称呼,更愿意像是民间夫妻那样闲话。
  季皇后道:“安宁是蔚侯爷的表妹,蔚侯爷对她的安全肯定上心,陛下虽是一片好心,但太过优待又容易将那孩子推上风头浪尖,反倒不美。”
  凌青恒点点头。
  这对大周身份最高的夫妻又闲话了一番后才就寝。
  季皇后的神色依旧是如水一般的平静,仿佛帝王这些天的宠爱也无法使她有一丝的动容。她的心在那一天就已经彻底死去。
  ……
  因为前一天的刺杀,第三天大家不复前两天的性质。唯一让安宁觉得心情愉悦的是,同前两天相比,第三天并不算正式场合,可以去参加也可以不去参加,所以她总算可以不用穿那笨重的朝服了。
  她直接将朝服收好,上身是葱绿色褙子,下身是鹅黄色的大袖襦裙,再戴上镶金点翠缠枝菱花,庄重中又不失小女孩的娇俏。
  她对凌天晴道:“你真的不去看看文斗和武斗吗?难得有诸国混战的情况,想想就觉得精彩。”这一天,参加寿宴的以一些青年才俊居多,那些高官贵族更是将自己家中的女儿带来,保不齐就能结下一段的好姻缘呢。
  凌天晴犹豫了一下,凌青恒五十岁寿辰的时候比今年的还要来得盛大,只是那时候的她对这个没兴趣,所以当时直接躲着没参加。无论是文斗还是武斗,都有皇帝凌青恒所准备的奖励。
  安宁觉得自己一个人过去的话,肯定被一堆人烦死,拉上天晴的话还可以坐镇一下。凌天晴孤拐的性子是出了名了,除非是脑残,不然不会有谁会跑来招惹这位公子,能够被自己父母带到宫里的,又怎么会是脑残呢。
  凌天晴想了想,没好气看着她,“我看你是想拉我过去当挡箭牌吧。”
  安宁笑着鞠躬,“二公主明察秋毫,民女不敢隐瞒。”
  凌天晴轻轻咳嗽了一声,“我这几日感觉身子舒服了不少,在床上躺久了,也该出去松快松快。”
  随即换好了一套衣服,安宁又给她画了一个让她脸色显出几分苍白的妆,做出一副久病初愈的样子,才同天晴一起去御花园。这次的文斗和武斗场所便是在御花园中。
  十月的御花园仍然是鲜花盛开,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安宁同凌天晴携手走来,顿时吸引了在场的人的注意,大公主凌天怡走到凌天晴面前,削葱根一样的手指点了点凌天晴的额头,“你这场病,病得可真不是时候。”
  她并不知道凌天晴是刻意装病,还遗憾对方漏了前两天的活动。
  凌天晴只是笑道:“的确是可惜了,可能是前几个月忙着别的事情,前几天身子就撑不住了。”
  姐妹两寒暄了一阵,凌天怡看在妹妹份上,还同安宁说了几句,恰好凌天怡的几个好友过来,凌天怡才离开。
  安宁带着凌天晴直接去玲珑、丁瑜那边,卢梦芙也同她们一块。卢梦芙本身就是天晴少数承认的朋友,见到她后忍不住扬起了淡淡的笑意。
  玲珑道:“听说要先武斗才文斗的。”
  丁瑜道:“一个个打过去的话,得多久才能斗完啊。”
  玲珑嘴角一勾,“我可是有第一手消息。”没能她得意洋洋地显摆一下再抖消息,天子偕同皇后一起过来了。
  还直接表示武斗的第一场就是打马球,而且这马球队伍并非自己组合,而是抓阄来选队伍。
  慕清玄看向蔚邵卿,眸光微冷,“场上见。”
  蔚邵卿只是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两人显然都想要将这比赛当做两人第一次的交锋。
  草原的大王子那托是有名的骁勇善战的勇士,在武斗这块自然不愿输给任何人。十分干脆就下场,他身后站在五六个人高马大的护卫,气势汹汹。
  大周不少的名门子弟都跃跃欲试,打算下场好好展现一下自己,季延一纯粹是觉得这比赛有几分的看头,纵身一跃,便下了场地。
  有心参加的人纷纷站在场地之中,安宁眯了眯眼,看了一下,总的加起来恐怕也有一百出头吧。她有些无语,道:“一般马球也就是两队加起来二三十人吧,这人数会不会太多了点?”
  安玲珑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妹子激动道:“人多才好玩啊,我没见过这么多人一起打马球,也幸好这场地够大。”
  安宁点点头,这场地比现代那种用来比赛的足球场还要大上五六倍,一百多人站在上面,竟完全不显得拥挤,也就只有皇家才会有这么大的马球场。只是等下若是真正比赛起来,跑起来也够呛的。想到这里,她脸上不由扬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卢梦芙算是在场的女孩子中最喜欢马球的人,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秦文——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能够第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他,“我记得以前有过一场马球赛,参赛的人足足有六十六个人。”
  “到时候一定很混乱。”安宁轻声道。
  凌青恒直接命人搬出了两盆被布给盖着的盆栽,道:“今日武斗文斗的魁首,皆可获得一盆的兰花。比赛期间人若是离开马便算主动弃权,不能伤人,其他没有什么规则。”言外之意就是你们要大打出手也是可以,只是分寸记得把握好,别弄伤了人。
  一个宫女,将布掀起,一盆墨兰跳进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这墨兰并非人们所知的那种报岁兰,其花瓣竟是纯粹的黑色,像是漆黑的夜空,又宛如极致的墨锭,它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发出幽幽的光芒。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众人皆知,这世上有纯白的花,有纯红的,各种纯粹的颜色皆有,唯独没有黑色,更别提兰花了。这样一盆的兰花,若是拿出去卖,即使卖二十万两,恐怕都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那托对于这种花花草草不感兴趣,正要嗤笑一声大周太小气,他身后一位有点见识的随从连忙告诉他这兰花的价值,那托顿时不说话了,反而觉得这兰花配得起他的身价。没错,在那托大王子心中,这武斗的魁首非他莫属。
  场上一百多人,大概有一半属于大周,诸位小国最少也派了两三人下场。
  两个内侍扛着一个巨大的箱子,箱子里装着红绿两种小球,数量相等,同场上人数一致,因为是奇数的缘故,其中一个大周的少年还退了下来,好让人数恰好能够分成两队。一百零八人,正好一队是五十四人。
  “可惜不是一六八啊,一六八,一路发,多吉利的数字。”她感慨道。
  卢梦芙怔了怔,若有所思:“等我下回组织一次试试。”
  安宁嘴角抽了抽,不说话。
  她心里想着蔚邵卿肯定更希望同慕清玄为对手,好好打一场……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和慕清玄直接一起分到了红队,和他们一队的还有季延一。那托大王子和卢梦芙心心念念的秦文都在绿队。
  她看着两人之间那种毫不掩饰的火药味,真怕这两人等下直接先内杠起来了,那就不好了。
  ……事实证明,这两人还是挺识大体的,一上场,两人似乎先拿其他人练手,一时之间,绿队被迫弃权的人一个接一个。他们两个的功夫摆在那里,即使有不能离开马的限制,也仍然无法阻挡。
  才几分钟时间,绿队就直接少了好几个队友,那托的脸直接黑了,有样学样,开始努力让竞争对手出局——反正只要红队都被他弄出局,场上只剩下绿队,绿队也就不战而胜。
  其他人也纷纷get到此种方法,一时之间,场上掐成了一团。
  安宁眼皮跳了跳,“这是在比武呢还是在打马球?”
  等到场上原本一百零八人被淘汰到六十多个后,马球被踹到季延一面前,季延一将一个北望国的男子丢出场外,狠狠挥杆——马球旋转着飞速飞向了终点。
  一球入港!
  “红队得一分。”
  裁判的宣布让原本打得正欢的人们回过神来,大家似乎这才反应这是马球比赛。暂时落后一分的绿队不再纠缠,连忙击打起马球,力争反超。红队也想保留住领先的优势,一时之间,才有点打马球的样子。
  作为观众的姑娘们看着平时在自己面前一派风度的贵公子在场上又是被扯衣服,又是被踢,狼狈非常的样子,忍不住捂嘴笑,她们十分难得才能见到这样的场景。不过其中蔚邵卿、慕清玄、季延一、那托、秦文等人倒仍然是毫发无损的样子,前几位的衣袖仍然一丝不苟。自然也有人见他们这样不爽,想要他们也狼狈一下,但这些靠近的人最终都只落得一个被丢出场外的下场。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这几位都是不好惹的煞神,与其招惹他们,还不如多进几球呢。
  安宁觉得这种混乱的比赛比前世的足球好看多了,特别是上头表演的都是风格迥异的美男,越发显得赏心悦目起来。
  就在这时,似乎有人撞了过来,茶水直接贱到了她裙摆上,一个宫女直接跪倒在地磕头:“奴婢不是故意的,县君饶了我吧。”听这声音,还有点耳熟。
  她抬起头,安宁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不是那天那个被她们救起的紫萍吗?
  她嘴上在求饶,眼中似乎含着千言万语,仿佛有什么话想对她说一样。
  安宁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而惩罚人的人,她说道:“你起来吧,下次注意点。”
  玲珑皱了皱眉,看着安宁裙摆上沾染上的茶渍,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紫萍抖了抖身子,一脸害怕:“奴婢刚刚不知道为何,似乎感觉到有东西弹到我的脚,腿一软,就撞到了周县君。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几日同安宁已经熟悉起来的护国公之女李云视线落在地上的一颗小石子上,弯腰捡起,“不会是这个石头弹的吧?”
  这地方既然是武斗文斗的场所,那么实现肯定有好多宫女太监将这里反复打扫过,别说是小识字,就算是一张碎纸屑都不会有,这石头却出现在这里,而且差不多也有拇指大小,怎么看怎么诡异。被人用石头弹了一下,也难怪宫女紫萍会直接腿软,将茶倒在了安宁裙上。
  安宁应该庆幸这茶是那种小姑娘喜欢的花草茶,加了冰糖后冰镇过的,所以才没烫到她。
  李云这么一提,大家的神色都严肃了起来。
  丁瑜更是恨恨道:“是哪个人做出这种小人行径?”这种已经超出恶作剧的范畴,显然是在整安宁。即使无关痛痒,也够让人气愤。
  凌天晴脸色直接冷了下来,“白雪,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鬼鬼祟祟的人。”
  安宁阻止道:“好了,今天好歹也是陛下的寿宴,何必如此大惊小怪,扰了寿宴就不好了。”
  要调查也不是这个时候。
  她这么一说,大家才反应过来。
  凌天晴道:“我陪你一起回去换裙子。”总不能让安宁穿着这裙子一直呆这里,有她一起,她就不信有谁敢在回去路上惹是生非。
  安宁谢过她的好意,紫萍也连忙道:“奴婢能够陪着县君一起吗?若不是奴婢不够小心的话……”
  安宁安抚她道:“这同你没关系。”紫萍也就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她最多有些疑惑为何对方会利用紫萍而不是其他宫女。
  安宁和凌天晴身后跟着八个丫鬟护卫,浩浩荡荡地回月华殿换裙子。
  刚到月华殿,安宁正要支走其他人换一条新裙子,紫萍却突然跪了下来,道:“县君今晚请小心,不要喝宴席上任何的东西。”
  原本正要走出去给安宁一个换衣服空间的凌天晴身体一僵,转过身,急切道:“你知道什么?”
  紫萍道:“奴婢昨日东西落在假山里,便过去找了找,结果不小心听到有两个人在说着悄悄话。”她脸涨得通红,说道:“其中一个是白素琴白姑娘,同她说话的是南夏三王子慕寒的一个下属。他们在谋划着将县君在桌上的饮料换了。”
  她小心翼翼地撇了撇沉下脸的安宁,继续道:“那慕寒三王子似乎打算坏了县君的名节,好方便让他能够迎娶县君。”她没有说的是,那慕寒的下属原话是“虽然说三王子对她十分喜爱,想要将她迎娶为正妃,但一个被坏了名节的人,给她一个侧室的位置就可以了。王子的正室位置必须留给南夏的世家之女,才能拉拢更多的势力”。
  安宁冷笑一声,“这三王子还真是喜欢痴心妄想。”
  凌天晴姣好的面容浮现出深深的怒气,“好啊,我现在就去找父皇告状。”
  安宁拉住她,“现在事情还没发生,我们没凭没据的,告什么状?不知道的人还觉得是我自导自演的呢。”
  凌天晴气鼓鼓道:“难道要让他们白白算计吗?”
  安宁见她如此气氛,反倒心情好转了一些,“别生气,我们既然知道了,自然不可能被白白算计了。”
  安宁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紫萍,“你快起来吧。多谢你特地告诉我这些。”她顿了顿,“难道你是故意把茶倒在我身上的吗?”
  紫萍涨红了脸道:“奴婢一直想找一个将事情告诉县君的机会,但又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出此下策。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石头,也是奴婢故意丢下的。之前若不是县君让人去救我,奴婢这条命早就没了,自然不愿眼睁睁看着县君被算计。”
  安宁赞赏地看着她,“真是个聪明的女孩。”能够想到这法子已经十分机灵了。
  凌天晴点点头,“要不,我将你讨了,到我宫里做事吧。”这丫鬟懂得知恩图报,又机灵,是个不错的人手。
  若是别的丫鬟,早就一脸欣喜地赢了下来。服侍一个不得宠没前途的贵人,和服侍一个十分受宠的宫女——而且听二公主意思,至少也是三等宫女而不是粗使丫鬟。任谁都知道应该选择哪一个。
  紫萍却摇了摇头,道:“公主的好意奴婢恐怕无法接受。当初奴婢因做错事被罚跪了两个时辰,若不是贵人娘娘替我求情,还讨了我,我那时候腿恐怕就废了。贵人娘娘对我有恩,除非她不要奴婢,否则奴婢不能随意抛弃她。”
  凌天晴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越发喜欢起她,还吩咐白雪准备好一些自己平时不用的首饰绸缎。她笑道:“等过几日这风头过去后,我就找个理由赏赐你好了。”
  “多谢公主。”
  紫萍一脸欣喜地叩谢。
  凌天晴一边让安宁将脏了的裙子换下来,一边吩咐手中的人去调查一下这件事,至少要知道那些人究竟打算如何在安宁喝的水里下手。
  安宁换上葱白底绣红梅花的八幅湘裙,便同天晴一起离开,至于紫萍完成“报恩”任务,便先行离开了。
  两人回来后也不曾露出过半点的痕迹。
  只是……安宁看着场上蔚邵卿同慕清玄又掐起来,忍不住无语。
  她们两个离开这一阵子,绿队已经被淘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十余人,结果蔚邵卿和慕清玄见红队的优势很大,两人又开始了内斗。明明两个平时都是成熟沉稳的男子,今日反而变得小孩子气起来,让人哭笑不得。
  那托的淘汰让安宁很是吃惊,她记得这位草原王子的实力很是不赖啊。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丁瑜忍俊不禁道:“他……被邵卿哥哥、慕清玄和季延一一起踹出去了。”
  回忆起前一秒还胜券在握的那托王子下一秒被踹出去后一脸懵逼的模样,丁瑜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不用她说,安宁也能够想象到那个场景,忍不住也笑了。难怪,难怪那托王子看起来脸很黑。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同情起了这个人。
  后续的马球大赛简直就是神转折,蔚邵卿同慕清玄两个身手相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后果就是两人同时出局。他们两个一出局,等到绿队的人被全部送出去,红队在场的还有十二个人,比分十五比六。怎么看都是一场大胜。
  安宁默默心道:皇帝之所以用马球方式,就是为了一口气淘汰掉许多人。瞧瞧,让十二个人比赛,可比一百多人一个个比要轻松不少。
  十二个人,一对一,没几轮就下来。其中能够在刚刚比赛上留下来的,多少都有水平,但在这里,他们都沦为了季延一的陪衬。按照玲珑的说法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安宁知道她一直对季延一没好感,又对蔚邵卿刚刚的淘汰而耿耿于怀,更是将慕清玄给骂了好几遭。
  她轻笑道:“季延一再怎么样也算不上是猴子吧,好歹也是老虎。”他的实力看起来同她那两位便宜表哥相当。
  玲珑鼓起脸颊,没说什么。
  其中的一盆墨兰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落到了季延一手中,季延一把玩着墨兰,心不在焉的样子。这副样子落在一些人眼中又是一阵怒火:这可是纯黑的兰花啊!不好好珍惜也就算了,居然随便把玩。
  ……
  这场武斗看的众多闺秀直呼过瘾,不过安宁觉得这些姑娘最开心的其实是看到那些平时衣冠楚楚的贵公子们衣衫凌乱汗水直流的样子吧。
  御花园本身足够大,在武斗结束后,他们则是重新换到另一边的花园中。地上摆满了一个个小桌,人们依次坐下。
  所谓的文斗,比的自然就是才学,第一轮便是对对子。
  也许是抱着让她们姑娘家也参与的念头,对子的考题居然让她们出。
  安宁还好,反正她所记得的对子有不少,丁瑜和安玲珑直接都落下了脸,她们两个最不擅长这种东西。
  一个宫女将宣纸在她们面前铺陈开来,还有另一个宫女磨墨。
  安宁略一沉吟,直接写了一个对子: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丁瑜已经破罐子破摔,直接写了一个简单的对子。
  至于安玲珑,她拉扯着安宁的袖子,低声道:“安宁,帮我想个像你刚刚写的够难的对子。”
  安宁疑惑道:“怎么了?”玲珑不像是喜欢贪图这种虚名的人啊。
  安玲珑咬了咬牙,道:“有个混蛋,之前说我出的对子比三岁小孩还容易,根本不可能难得过他,哼,我非要好好为难他一把。”
  安宁噗嗤一笑,心生好奇,“这个混蛋又是谁?”
  安玲珑脸颊微红,却只是继续撒娇:“求你了,你就帮我一把吧,等下有什么要求,我都依你。”
  安宁点点头,自己在纸上写上一句“水有虫则浊,谁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安玲珑眼睛亮了亮,立即将这句对子给抄写了下来。
  她们两人算是快的了,其他的姑娘似乎有心要来考验一下这些人,所以一个个都在屏息凝神地想着难对的对子,若是想出了一个千古绝对,说不定还可以大大地宣扬一下自己呢。
  安宁写好对子,漫不经心地看着参加文对的这些人。论才华,大周和南夏的才子最多,草原追逐力量,所以那位大王子和他的手下连参加的兴趣都没有。
  她环视了一圈后发现,那慕寒果然没有下场参加,在马球大赛的时候,他正好属于绿队,结果被自己的王叔慕清玄直接淘汰出局。
  凌天晴直接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低声说道:“慕寒刚刚借着酒意去我六弟的宫里休息去了。”
  安宁挑了挑眉,“不是凌文泽?”
  她以为会是三皇子帮忙的。
  凌天晴轻声道:“我那位皇兄哪里会亲自算计,六弟今年才十岁,他性子又憨厚,恐怕也被蒙在鼓里呢。”
  安宁没说什么,这样的确是能够更好地撇清三皇子自己身上的嫌疑。
  就在这时,同她隔着几个位置的白素琴却款款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的茶水,“周县君。”
  安宁冷淡道:“白姑娘有何要事?”
  白素琴一脸愧疚道:“我之前对周县君您有所误解,所以前两日对你态度不是特别好,今天我是特地过来赔罪的。我用这果酒敬你一杯。”
  安宁扬了扬眉,等待着她的下文。
  白素琴将手中的果酒一饮而尽后,对她说道:“您若是愿意原谅我的话,可以同我喝一杯吗?”
  她的视线落在安宁桌上的水,眼中含着期待。
  安宁定定地看着她,看得白素琴心中发虚,以为自己的谋划被看穿了。
  片刻之后,安宁却嫣然一笑,“我敬你。”
  然后将桌上梅酒一饮而尽。
  白素琴的眼中闪过狂喜的情绪,她垂下眸子,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笑道:“安宁你果然心胸宽广,来,我再敬你一杯。”
  安宁同她一起喝了三杯的梅酒后,白素琴才翩然离去,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好心情。
  安宁只觉得好笑,事实上,桌上的梅酒在端上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她偷偷同身旁的玲珑的掉包了。
  她也没想过要害玲珑,在玲珑打算倒酒之前,就装作不小心弄倒了被她掉包的梅酒,让下面的人再重新给玲珑送上一壶新的。所以无论白素琴有什么谋划,注定是要落空了。
  她眸光加深,只可惜今日没法好好整这两个人。只能待明天再好好送白素琴他们一份大礼。
  她有时候和玲珑聊天,有时候同凌天晴说话,慢慢等着其他的姑娘写好对子。皇帝直接给了她们一炷香的时间,所以不着急。
  一直盯着她的白素琴,看着她寻常的表现,不觉皱起了眉毛,心道:不是说那药很快就会发作吗?怎么到现在还没?
  在一炷香即将结束的时候,李玉却突然打翻了杯子,涨红了脸,说道:“这果酒有点后劲,我去吹吹风。”
  说罢,在她丫鬟的陪同下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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