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九章、转变

受巴黎局势突变影响，波旁王朝的复辟运动直接演变成了内战，欧陆政治局势再次紧张了起来。

        “紧张”不是因为法兰西内战，各国最关心的还是债务问题。尤其是比利时、西班牙、俄罗斯、意大利各邦国这些穷鬼，更是格外重视。

        要不是波旁王朝坚决反对联盟干涉，驻扎在巴黎城外的俄军早就杀进去了。不能直接干涉，不等于没法拉偏架。

        巴黎革命军几次主动出击，都被俄军借口军事演习给堵了回去，为跑路的贵族私军提供了有力支持。

        不光是如此，就连反法同盟分批释放的战俘，现在也是保王党成员优先。至于政治上倾向革命党或者是共和政府的倒霉蛋，估摸着是要准备牢底坐穿了。

        反法同盟不想让这些家伙出来阻碍复辟，波旁王朝更不会欢迎这些反对者。或许未来局势稳定了，他们才有出狱的机会，但政治这玩意儿谁说得准呢？

        要打就打吧，反正自欧陆战争失败以来，法国民众的不满情绪就在不断积攒，发泄一下也好。

        根据以往的经验，每一次情绪发泄过后，法兰西的局势都会稳定一段时间，正好让波旁王朝坐稳江山。

        一切都在掌控中，弗朗茨没有多余的功夫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眼下的工作重心还是在国内。

        经过了初步的磨合，神圣罗马帝国总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统一了。尽管想要融为一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拿出去吓人还是足够了。

        统一后的神圣罗马帝国纸面数据无疑是恐怖的。本土加上殖民地，经济总量达到了全世界的382，工业总量更是达到了全世界的548，财政收入超过欧洲各国的总和，再配上世界第一的陆军和第二的海军，简直就令人无话可说了。

        事实上，弗朗茨也被这个数据惊呆了，一度以为是在过愚人节。

        冷静下来仔细研究过后，弗朗茨才发现这组数据并不夸张，甚至还有很大的潜力可挖。

        欧陆战争打惨了法兰西、比利时、以及意大利地区，世界经济总量、工业总量都出现了萎缩。

        作为战争的胜利者，神圣罗马帝国不光完成了国家统一，还更进一步夺取了法国人的大片殖民地。

        法国人在非洲大陆苦心经营的矿山、铁路、港口、种植园都成了神圣罗马帝国的战利品。随着一批批移民的涌入，这些财富都转化成了纸面上的经济数据。

        没错，仅仅只是“纸面上”的财富，想要这些资产发挥作用，转化为真正的国力，仍然需要很长的时间。

        预想中的战后大萧条确实发生了，只不过重灾区不在神圣罗马帝国，而是法兰西、比利时、撒丁这些受战争伤害最大的国家。

        为了减少战后复员安置的压力，和降低政府财政支出，弗朗茨再次祭出了分封，诱惑有功官兵们移民非洲。

        作为一个大方的皇帝，土地、矿山、种植园、不重要的港口码头都被弗朗茨拿了出来当封地，某些功劳大的军官，甚至直接获得了一座城市。

        这么说吧，神圣罗马帝国从法国人手中夺取的殖民地，现在大部分都变成了私人财产，属于皇帝的要么是沙子，要么是没人看得上的穷乡僻壤。

        既然是私人财产，地方开发就不再是问题了。这帮新兴的军功贵族，自己就呼朋唤友过去开发了。

        作为政府收点儿商业税，维持地方行政运转就行了。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闹出大乱子，弗朗茨就假装看不见。

        总之，非常的具有神罗特色。欧洲大陆上的大诸侯弗朗茨都可以容忍，非洲大陆的小诸侯就更不用说了。

        再说了，这么大的地盘儿，不这么玩儿，又该怎么统治啊？

        总不能学习英国人的殖民统治吧？

        真要是采取殖民统治，那还不如分封制靠谱，起码统治基础更加稳固，不需要隔仨差五的镇压民族起义。

        翻开历史书就知道，但凡是分封贵族统治的地区，基本上就没有独立的，反倒是中央政府直辖的新占领区时常发生反复。

        至于未来可能出现地方贵族做大，弗朗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做大就做大，了不起也就一个自治领，封地面积就限制了发展上限。

        民族文化已经决定了，不管贵族集团怎么壮大，他们也不可能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造反，更不可能将皇帝送上断头台。

        阶级立场已经决定了他们必须是保皇党的一员，这是他们维护自身地位的根基。就算是出了个别叛逆，也会被其他贵族给镇压了。

        最受伤的大概是中央政府了，下面有一帮贵族制衡着，权力受到了严重限制。

        当然，在神圣罗马帝国大家不会关心这个问题，自古以来中央政府都没强势过。现在的维也纳政府已经是异类了，完全称得上神圣罗马帝国建立以来的最强势政府。

        继续加强中央政府权威，就算是下面的人没意见，弗朗茨也不答应啊！

        开玩笑，内阁的权力要是继续膨胀下去，就要主次颠倒了。一旦出现一位权臣，皇帝就要变成橡皮章了。

        这还算是运气好的，要是碰到手黑的，搞不好人家连橡皮章的位置都不给你留，直接掀翻桌子自己当老大。

        权力一旦失去制衡，那就是一个食人怪兽。无数的案例都证明了，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忠诚永远都没有利益可靠。

        趁着欧陆战争获胜的机会，弗朗茨直接奶了军功贵族集团一波，将他们的根基在扎在了非洲大陆。

        从这一刻开始，维系神圣罗马帝国统一的核心就变成了皇帝。邦国、贵族都是因为向皇帝效忠，才有了神圣罗马帝国，而不是先有帝国才有的皇帝。

        在其他国家这么玩儿，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不过神圣罗马帝国是一个例外，下面的邦国、贵族都是这一体系的受益者，从一开始政治体系都是这么玩儿的。

        看似没有多少差别的定义，实则是法统的由来。

        向皇帝效忠，那就意味着诸侯们同中央政府是平级，拥有最高自治权；要是向政府效忠，那就意味着中央政府随时可以收回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折腾了几十年，才完成了心目中的理想政治体系，这其中经历了太多的波折，以至于弗朗茨都感觉身心疲惫。

        什么隐患、后遗症，他现在都不想理会了。反正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尽善尽美，苦心经营的神圣罗马帝国也是围绕着哈布斯堡王朝展开的。

        真要是哪天哈布斯堡王朝崩溃了，帝国的死活又与他何干？替别人做嫁衣，弗朗茨还没有那么高尚。

        按照目前的政治构架，只要后代不作死，延续一两百年是没有问题的，再往后——抱歉穿越者也不是万能的。

        提笔签发了手中的文件，独具神罗特色的统治体系就正式确立了。不光是非洲大陆，远在美洲、南洋的殖民地未来也会复制这一模式。

        不同之处在于这些太过遥远的地区，究竟是扔个儿子过去做国王，还是任由贵族们玩儿地方自治，弗朗茨还没有下定决心。

        有时候领土太多，也是一种麻烦。一代两代移民对国家还有归属感，过上个三五代之后，再谈归属感那就是在扯淡了。

        除了文化上的亲切外，剩下的也就利益了。经济联系紧密，战略方向一致，那就是一家人。真要是发生了核心利益冲突，该分家的还是要分家。

        望着墙上的世界地图，弗朗茨下定了决心，不能再继续扩张下去了。

        初略的计算了一下，神圣罗马帝国所控制的领土，居然已经超过了不列颠，眼瞅着就要突破4000万平方公里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需要任何努力，只要弗朗茨不制止，过上十年八年，神圣罗马帝国的控制区就会突破4000万平方公里。

        然而，这种扩张没有任何意义。殖民扩张带来的利益，还不足以弥补扩张带来的负面政治影响。

        今日不同往日，跑船圈地的日子已经结束了，无主之地早就被瓜分一空。继续扩张那就只能你争我夺，付出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首相，告诉下面的总督们，我们需要时间消化战果。在未来的岁月里如非必要，就不要进行武力扩张了。

        最近一段时间，国内的好战风气明显有些过头了。我们又不是战争狂，别有事没事就叫嚣着战争。

        内阁要做好政府官员的思想教育工作，让他们遇事多动脑子，狂妄是缺乏教养的表现。

        外交部也要做好思想转变，从今往后我们就不再是国际事务的旁观者了，你们要做好充当仲裁者的准备。”

        不是弗朗茨小题大做，而是现在的维也纳政府已经有些飘了。胜利来得太容易，让很多人迷失了双眼，变得骄横了起来。

        好吧，列强狂一点儿没有关系，可是统治者自身必须要保持头脑清醒。

        过了这么长时间，弗朗茨都意识到了问题，政府高层居然没有人提出来，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表现。

        就算是当局者迷，那么大家手下的智囊团总该想到吧？要是所有人都想不到，那养着他们干什么？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一个人两个人飘了正常，所有人都迷失了双眼，根本就不可能。答案只有一个，大家知道却没有引起重视。

        甭管什么理由，反正皇帝都发现了问题，内阁居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就是过错。

        卡尔首相苦涩的回答道：“是，陛下！”

        作为帝国首相，被皇帝直接指出问题，这可是非常丢脸的事情。神圣罗马帝国的历届首相中，发生的类似事情都是屈指可数。临退休了这么来一波，卡尔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当然，也就仅限于此。政客们的脸皮都是很厚的，就算是被人指着鼻子骂，都能笑脸相迎。一点儿小尴尬，还打击不到卡尔首相。

        某种意义上也反应了皇帝对他们信任，政治上只有自己人才会被直接敲打。要是出现了问题还笑脸相迎，那才是政治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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