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泥巴种

一直到弗林特通知我们训练的那个早晨，德拉科都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我作为替补队员本来不需要参加这次训练，但我觉得这是个和德拉科和好的好机会，反正这家伙嘴硬心软，说两句好听的就找不着北了。

        弗林特在更衣室里绕着我来回走圈，像挑猪肉一样地捏了捏我的大臂和小臂，我甩开了他。

        “听着，我本来不想要女队员。如果你想成为正式球员，这细胳膊细腿儿远远不够格。”

        “我不想，替补挺好的。”

        “每个替补都应该努力当正式队员，”弗林特气势汹汹地抱着胳膊靠近了我，他像头巨怪似的那么高，“如果你不想，就给我滚蛋。”

        “嘿，马库斯，这儿一切还好吧，我妹妹她怎么啦？”我正想说滚蛋就滚蛋，卢西塔笑眯眯地朝我们这边走来了，他的手搭在了弗林特的肩膀上，我看见弗林特的表情有点错愕，但很快缓和了下来。

        想都不用想，这正中卢西塔下怀，他肯定在他的朋友们面前暗示了和我紧张的关系，然后在他们对我发难的时候出现解围，现在等着我重新对他感激涕零呢。

        “没什么，弗林特队长在教我怎么打球呢。”我牢牢抓住了这个机会，挂出一个自认甜美的微笑，在我能真正强过卢西塔之前，我不想再跟他硬碰硬了。一旁的德拉科一直在盯着我看，我现在无暇顾及他怎么想我了。

        “那太好了，你们快去训练吧，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了。”卢西塔非常和善地说，好像我真是一个备受他关心的小妹妹似的，他俯下了身，“真奇怪，我在魔药教室里看见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

        “是嘛，我也想见见。”我强撑着没有后退。

        “卢克伍德！快走吧，因为你，我们已经晚了！”弗林特不快地扛起了扫帚，带头走向了球场。我拔腿追了上去，真想谢谢他。

        “弗林特！”球场上，格兰芬多的队长奥利弗伍德怒气冲冲地降落在了我们前面，他身后还跟着乔治和弗雷德，乔治正抱着胳膊，冲我挑了挑眉。

        我已经开始胃痛了，这边一个正在跟我闹气的德拉科和看我不爽的弗林特，那边一个前几天刚骂完的乔治和弗雷德，还有一个只对魁地奇感兴趣所以绝对不会管一个小蛇死活的伍德。

        梅林啊，让我活着走出这个修罗场吧。

        “弗林特，这是我们的训练时间！我们专门起了个大早！请你们出去！”

        “这地方很大，伍德。”我多希望弗林特听伍德的话，现在就出去啊，但是这种可能性为零。“我们有斯内普教授特签的条子。本人，西斯内普教授，允许斯莱特林队今日到魁地奇球场训练，培训他们的新队员。”

        “你们新添了队员？”伍德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在哪？”他第一个看向了我，尽管我一个劲儿往我们的追球手德里安身后躲。

        “我是替补，不用管我。”伍德移开了目光，德拉科从人后闪了出来，我怀疑这不是不是他设计的出场方式。

        “卢修斯马尔福的儿子。”弗雷德厌恶地说。

        “你居然提到德拉科的父亲，有意思，”弗林特说到这，我的脑袋顶上浮起一片笑声，“那就请你看看他慷慨送给斯莱特林队的礼物吧。”

        七个人一齐把飞天扫帚往前一举，七把崭新的、光滑锃亮的飞天扫帚，七行漂亮的金字“光轮2001”。

        这也是排练好的吗？我两手空空地站在他们中间，就像一条路过的狗突然被踹了一脚，弗雷德真的斜睨着眼一把一把扫帚地看过去，到我的时候，我尴尬地对他笑了笑。

        弗林特一把把我扔到队伍后面，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添油加醋：“最新型号，上个月刚出来的，我相信它比原先的光轮2000系列快得多，至于老式的横扫系列嘛——用他们扫地板吧。”

        乔治和弗雷德一人攥着一把横扫五星。

        “我还挺喜欢横扫的。”我咕哝了一句，乔治手里那把还救过我的命呢，两次。

        “这儿没人问你意见。”弗林特又一次揪起了我的领子，这次我按住他的手把他的指尖和第二骨节向一处压过去，他大叫一声甩开手。

        “真对不起，要不你还是光说话得了。”他从早晨到现在一直对我推来搡去的，好像我是一堆垃圾。

        “嘿，有人闯进了球场。”德里安适时地提醒我们，弗林特这才没有把我揍扁，他眯缝着眼看着罗恩跟赫敏从草坪上走过来。

        “怎么啦，你们怎么不打球啦？他在这儿干什么？”罗恩看了看德拉科，问哈利。

        “我是斯莱特林的新找球手，韦斯莱，刚才大家在欣赏我爸爸给我们队买的飞天扫帚。要不，你们兑奖出售掉那些横扫吧？等博物馆要了它们，你们没准还能换点金子呢。”德拉科和颜悦色地说。

        “至少格兰芬多队中没有一个队员需要花钱买才能入队！他们全是凭实力进来的。”赫敏尖刻地望着德拉科，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没人问你，你这个臭哄哄的小泥巴种。”德拉科恶狠狠地嚼着那些字。

        “听着，德拉科就是在这儿参加入队选拔的，每个人都看见了，既然哈利可以……”我站在德拉科和赫敏中间正想解释解释，斯莱特林的一个队员眼疾手快地把我拽回了他们中间，弗林特挡在德拉科前面防止乔治和弗雷德扑到他身上，对面的艾丽娅尖声叫着“你怎么敢！”罗恩甚至拔出了魔杖高喊：“你要为它付出代价，马尔福！”

        我完全懵掉了，在这儿选拔入队是犯了什么禁忌？德拉科第一反应是回头看我，那双蓝灰色的眼睛满是惊慌失措。

        “把你的魔杖放下，罗恩。”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站在罗恩的魔杖前了。

        “让开，还有别叫我的教名，卢克伍德，听着恶心。”

        “深感同情，这儿的韦斯莱有点多。趁我们还能好好说话，把那玩意儿拿开。”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体育场，我再睁开眼的时候，罗恩正抱着肚子倒在我面前的草地上，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他吐了一条巨大的鼻涕虫出来。

        那玩意儿在他的裤子上爬了两下，罗恩又吐了一条，斯莱特林们几乎快要笑瘫了，除了我，我想哭。罗恩太恶毒了，他一定是想用这个魔咒把我恶心死。

        赫敏和哈利连忙上前扶起了罗恩，他的魔杖还在我脚下，我颤颤巍巍地捡起了它，准备递给哈利。

        “杀了他。”

        “这么会指使人刚才怎么不见你放一个屁。”我恶狠狠地朝弗林特翻了个白眼，亏他还是个高年级。弗林特好像觉得很突然的样子，指着自己的脸。

        “杀了他！随便用什么咒语！杀了他！”

        “谢谢。”哈利怪怪地看了我一眼，自己从我手里拿过了魔杖。

        “谁在说话？”我站在原地，环顾了周围的每一张脸，那声音不像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似乎就在我身畔，我的耳边，在我脑子里。或许是我的表情有点吓人，连我们队的笑声都停止了。

        魁地奇球场上静得出奇，那声音再也没有出现。罗恩又吐了几条鼻涕虫。

        伍德看着哈利带罗恩离去的背影，悻悻地在空中摆了一下手，看来格兰芬多的训练计划只好搁置了。

        “卢克伍德大小姐，你要是不舒服，就回休息室烤火去。”弗林特看了看我，很不耐烦。

        “我也不太舒服，韦斯莱的咒语肯定也影响着我了。”德拉科言之凿凿。弗林特看了看天，也像伍德那样泄气地摆了一下手。

        “多谢。”我撂下一句话，转头就望格兰芬多的更衣室跑，那个怪声音肯定是乔治和弗雷德的恶作剧……吧。

        格兰芬多们嘁嘁喳喳地从更衣室出来，我看见弗雷德跟约翰逊在一起说话，伍德跟艾丽娅不停地抱怨最新战术没能实施，唯独不见乔治的影子。

        “躲在这儿想使什么坏呢？”

        “哇！”我险些跳了起来，乔治抱着胳膊望着我，他还没换魁地奇服，几缕汗津津的头发贴在脑门上。“我，我来找你。”

        “你们斯莱特林的朋友没告诉你闲着没事别来招惹狮子吗？”

        “对不起……”我觉得还是把听到怪声的事先搁置下来。

        “哈？”

        “我不该说你们是张牙舞爪的蠢狮子，你们不是德拉科说的那样，他不了解你们，他……”

        “你居然为了这种事来道歉？”乔治好像觉得这是什么很好玩儿的事。

        “我能看看你的手吗？”

        “我的手怎么了？”他自己前后看了看，然后伸到了我面前，我先在他的右手上来回翻找着。

        “我那天咬的是弗雷德还是你？”

        “……是我。”他把手抽回去，插进了兜里。

        “……噢，抱歉……”

        “你不该为那个自私恶毒的马尔福说话。”

        “德拉科？他是我朋友，他是嘴欠了一点，好吧，非常嘴欠。但他本性不坏，我们不知道在魁地奇球场上参加选拔会让大伙儿有这么大反应……”

        “我的梅林啊，段里，你觉得是你后面说的那句话惹大家生气的吗？”乔治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我迷惑地望着他，“不是因为那个，是因为‘泥巴种’，因为他用那个词说了格兰杰，那是个很粗鲁的词，明白了吗？”

        “但是巫师不就是这么称呼血统的吗？纯血种，混血种，泥巴种，亲近麻瓜派的叫纯血叛徒……我是知道这个词不太好，虽然我觉得当叛徒没什么不好的。泥巴……你说的那个词，有那么过分吗？”

        “有的，非常过分，你父母没告诉过你吗？”

        “我没有父母，”我看见乔治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但是我有瓦尔托和符元姚，就是我外公外婆，他俩没跟我说过这些。我爸爸只是失踪了，哪天他就回来了，他叫奥古斯都。”

        “知道了。”乔治低头很大力地揉了揉我的头，末了又拍了拍。

        “对了，你怎么没跟其他人一起去更衣室？”我垫了垫脚。

        “我知道你会来。”

        “噢。”我费了很大力气才逼迫自己别笑得太明显。

        “我要去换衣服了，回去吧？”

        “嘿，乔治。”他看着我，手搭在更衣室的门把上等我说话，“今天一起出去夜游好吗？”

        “我可不太习惯提前做计划……我们格雷戈里雕像见吧。”他顽劣地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完。

        我平静地点点头，和乔治告别，一直走到下一个拐角才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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