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围猎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直准备着的相机把新纸条拍了下来，又把纸条凑近鼻子——有一种香味，还有医疗翼里的味道。

        我最终放弃掉了早餐，转头去了格兰芬多休息室。

        （格兰芬多休息室）

        “——我是说，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哈利波特，不是恶作剧，也不是来吵架，”我尽量真诚地看着面前冲我眯眼睛的凯蒂贝尔，“拜托。”

        “好吧，站远点，我要念口令。”

        “鼻涕精。”我替她念了，说真的，学院口令这种东西也就是对付对付新生，如果你已经在霍格沃茨念到四年级，还是打探不到其他学院的口令，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你！”但贝尔看起来并不这么想。

        “我也不想在你们休息室里聊天。”

        “波特，波特！有人找你！”贝尔窝火地钻进了胖夫人后面的洞口，紧接着，哈利从里面探出了头，然后是赫敏，还有罗恩。

        “早上好。”

        “你收到spew徽章了吗？”

        “你跟德姆斯特朗的人很熟？能帮我要一张克鲁姆的签名吗？”

        “不能——谢谢你的徽章，赫敏——我收到了这个——”我把拍下恐吓纸条的相机递了过去，哈利和他的伙伴们飞快地对视一眼，然后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谁给你的？”

        “要是知道我就不来提醒你，直接去找他了。”

        “为什么要给你？”罗恩打量了我一下，我还是摇了摇头。

        “你昨天早晨说让我们不想倒霉就离你远点，”赫敏回忆道，“因为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是吗？”

        “这是第三次，前两次都不同程度地出了点小意外，我想跟我保持距离就不会怎么样了，你们自己小心点，相机还我，”我交代完拿回了相机，“发现了什么就写在纸上给我的猫头鹰，等照片冲印出来我也把复制品给猫头鹰。”

        “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麦格教授！”赫敏提醒两个男孩。

        “……不，”哈利摇了摇头，“现在是特殊时期，而且还没有怎么样，我不想再引起特别的关注。”

        “所以这次算是你们俩谁惹上麻烦啦，啊？”罗恩苦恼地问。

        “要不就告诉小天狼星……”赫敏小声地说，然后我听见画像后面传来乔治和弗雷德说话的声音。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我匆匆收起了相机转身离开。

        “前两次是什么样的意外？你是怎么收到这些东西的！”赫敏执着地冲我的背影喊——拐弯时我想，或许应该把晚上整理在羊皮纸上的线索给他们一份儿，前几个学期我们一起解决那些麻烦时不能说默契，至少还算是顺利的……

        这是个星期六，火焰杯放在礼堂中间静静燃烧着——我不知道我干嘛要回礼堂来，待在离火焰杯最远的阴影里，直到那头熟悉的红发映入眼帘。

        我又往后靠了靠，手插进口袋里。

        乔治和弗雷德跳过来跳过去，像两道秋日里金色的光芒，他们和每个格兰芬多击掌，手里拿着——我眯了眯眼——两瓶增龄剂。

        我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他们表现得那么一腔热血，邓布利多不可能没考虑到增龄剂，但即使是再不可能的事，乔治和弗雷德也会试一试。

        “愚蠢透顶，他们两个觉得这办法有用，”一个干脆、毫无温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敛去笑容，转头看着卢西塔，“他们这是在吸引别人注意呢，真是蠢得要死。”

        我决定不和他说话。

        “我跟几个七年级的斯莱特林帮了一些小兄弟的忙，”卢西塔继续说着，晃了晃他手里的两张羊皮纸，“送命的勾当总有人抢着干，那俩红毛要是来求求我，可比什么药水管用得多——干什么，看着我啊段里，你在害怕呢？”

        “别让我看见你靠近火焰杯。”我生硬地说。

        “噗——”卢西塔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好一阵儿，好像快把自己呛死了，“我还以为你之前是耍着那个红毛玩玩儿，你认真的？还挺担心？好笑……咳，好笑啊……太好笑了！如果我发发善心把他的名字投进去——哪个来着？算了，如果我都投进去——你会吓晕过去吗？”

        “卢西塔，”我侧过了身子，右手在口袋里弹开刀尖侧贴上他的腹部，距离近到可以看清他那对异瞳的纹理，“咱俩之间的账咱俩算。”

        卢西塔飞快地瞟了一眼乔治和弗雷德的方向，像是感觉不到那把刀似的俯身贴我更近，我拿刀的手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但是惊异地发现我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怕他了。

        “别在我面前表现得一副护犊子的德行，妹妹，闹得鱼死网破谁都不舒服……只要一个小条件，我就保证韦斯莱的名字不会不小心‘啪’地列在送死名单里。”

        “你好像太高看你自己了，亲爱的哥哥，”我一字一顿地说，卢西塔的脸上露出一种怪异而满足的笑容，“霍格沃茨的勇士只能有一个，投进去再多名字也只能有一个，况且——你要真的能投得进去。”

        “那我们就试试喽，反正也不耽误什么，对不对？”他那排细细密密的牙齿露出来，几乎是在把自己往我刀口上送一样地撞开我，他知道我不敢真的动手，或是即便我把刀尖送进他身体里他也不在乎。

        疯子。

        我赶上几步用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他没躲，两只手分别抓住我的，然后痛快地往后一摔——我当然是垫在下面。

        我们弄出来的动静不小，礼堂里近百双眼睛和斯内普的呵斥同时投向我：“卢克伍德！”然后斯内普快步走到了我们面前，从他的面部肌肉可以看出来他在咬着牙。

        “你就非得在今天惹是生非不可——快把胳膊从莱斯特兰奇先生脖子上拿开！”

        “他要往火焰杯里投别人的名字！”我没松劲儿，卢西塔面色通红，躺得倒是很安逸。

        “行行好，正义使者小姐。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我听话地松开了手，卢西塔揉着自己的脖子站了起来，我也没有继续躺在地板上的理由，“莱斯特兰奇先生，既然她这么说了，你是否介意……”

        卢西塔友好地摇摇头，把手里的羊皮纸递给了斯内普——“卢克伍德，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故意惹麻烦。”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斯内普已经把展开的羊皮纸还给了卢西塔。我看见，那纸是空白的，卢西塔根本什么都没在上面写，“可是教授，谁会想往火焰杯里投空纸片呢？他根本就是——”

        斯内普抓住了我的手腕，像拎兔子一样把我往礼堂外面拖，任凭我再说什么都无动于衷，而卢西塔只是一脸无辜地站在那儿，对周围的人说：“她疯了。”

        “我告诉过你要动脑子没有？”走出很远之后，斯内普终于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没撒谎……”

        “没人说你撒谎！”斯内普短促地低喝一声，我终于明白过来，低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但凡你想想后果，都不会在礼堂里做那种蠢事！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外公到底教会了你什么——那么精明的人竟会有个蠢瓜一样的外孙女？你是一个巫师，不是一头只会挥大棒的巨怪！要是你以为靠武力能解决一切，那就大错特错了，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挑副好棺材！”

        “对不起。”

        “道歉，”斯内普冷笑了一声，“你若是想悔过，就快训练只鹦鹉，替你省下这份力气吧。保持理智，遇事想想前因后果，必要的时候闭紧嘴巴靠边站，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教授……”我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措辞，最后把头抬了起来，“我为什么不能占据主导权呢？”

        “别做出头鸟。”

        “教授，”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以一种大胆到近乎逼问的态度开口，“如果哪一天，我活该被伤害，被报复……被毁掉。即便那是我应得的，你会救我吗？”

        “又来了……”

        “是，又来了。你救过我一次，在魔法部职员面前，你说你是我的教父。”

        “梅林知道，这是我几十年来干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你给了我希望，是你让我第一次知道我也能逃出来，我是因为这个才开始不害怕卢西塔的，”我的语速越来越快，带了点无理取闹的腔调，“所以你不能再让我躲着，你是我唯一的监护人，我笨，我蠢，我一根筋，你就得教我怎么反击。”

        “你在对付自己唯一的监护人这件事上倒是得心应手——清洗一个月坩埚。”斯内普准备离开了。

        “如果卢西塔就是给我放恐吓纸条的人，我该怎么办？”

        “霍格沃茨没有疯子，每个人都被自己的愿望驱使，就像你一样——尽管只有少得可怜的思考，也是在为自己思考。我已经说过，别再惹麻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尽管我像个无赖一样说话，斯内普看着还有点高兴似的。

        我没回礼堂，而是坐在了休息室对面放着的架子上——这里本来放了些盆栽什么的，但不知道是谁拿它们练习魔咒，那些花草全都悲哀地枯死了。

        没过一会儿，卢西塔就站在了那个架子底下：“领完禁闭了？怎么不去看看那对儿鼬鼠（韦斯莱的谐音）长着花白胡子被弹飞的样子？我想你大概会很喜欢皱巴巴的老头子吧。”

        那也比你好看，我努力地把即将脱口的千言万语按下去，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们谈谈。”

        他马上一副绅士派头地朝我伸出了手：“我就说，托你的福，我都是莱斯特兰奇的废棋了，你还担心什么？”

        “私生子的事，别忘了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我没碰他的手，突然想，在他面前装乖卖傻会不会更有利——但这种伎俩对付他似乎太晚了，“你想要什么？”

        “我注意到你似乎不太受小朋友们的欢迎，干嘛不和我待在一起呢，我能保护你不受伤害。”

        “保护我，保护我什么？免受炸尾螺……护树罗锅还是弗洛伯毛虫的伤害？一直在伤害我的不就是你，和你们其乐融融的食死徒大家庭吗？怎么，现在莱斯特兰奇名誉一落千丈，还得拐弯抹角地先来一场围猎？”

        “忠告，”他的脸除去了表情，“你最好答应。”

        “我不明白，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无论是对你还是你的家族，根本就是毫无用处。”

        “天哪，”他咂了咂嘴，“可别再说这么伤心的话了。我希望在舞会结束之前随时都能找到你，那个该死的记者来采访勇士们的时候站在我身边，记得了？”

        “给我写纸条的人是你吗？”

        “……谁知道呢？”卢西塔走开了，他的回答模棱两可，但我捕捉到了他的第一反应——迷茫。

        不是他？

        我烦躁地窝在休息室里，盯着眼前的各类卷宗，这是去年养成的习惯，看看别人倒霉，分析他们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做出那些反应……会让我觉得轻松一点。

        “段里！你怎么又没去吃饭？”潘西进来的时候显得大惊小怪的，我还没接话，她继续说了下去，“哈利波特被选为勇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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