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零)X战警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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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天际像是打翻了的橘子水翻滚着深深浅浅的红沙,小镇的医院门口一如往常的宁静祥和,偶尔几片枯黄的树叶在空中翻滚飘落。
一声引擎的轰鸣声响起又落下,门口多了一辆房车,一个穿着深色夹克和牛仔裤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又从副驾驶座抱下来一个金发的年轻女孩。
两个小时后,renee在诊疗室里翘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小腿蹦蹦跳跳,而一旁的罗根却在听大夫的医嘱。
“不要让她沾水也不要再去用那条小腿,并不严重休养两三个月就好了,等等你们需要再去那些止痛药和消炎药……千万要看着她别让她胡来,不然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罗根耐心地听着,点头,“知道了。”
聆听了近半个小时的医嘱罗根按按鼻梁醒神,一看到在一旁悠闲地和护士欢快聊天的renee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种傻乎乎的蠢货一个人回纽约怎么让他放心?
renee看到罗根忙完眼睛一亮,笑着就朝他伸出双手,像是在幼儿园玩累的小孩看到来接人准备归家的父母:“走,我们回车上去。”
罗根慢吞吞地走上去把她打横抱起来。
两个人路过大厅的等候区时看到新闻里的女主播一脸严肃地报道着隔壁某个小镇发生了抢劫案和凶杀案,凶手疑为一个男黑色短发变种人和一个金发的女变种人,随即便放出了两个人的照片。
renee把脸往罗根怀里里一躲,拍着他的肩膀连声催他赶紧走。
两个人灰溜溜地跑出医院,坐上车,惊魂未定的renee还拍拍胸口顺气,“好久没做过这么剧烈的运动了。”
罗根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你运动什么了?”
两个人靠着那辆坐骑走走停停大约两天,才找到一个小城市进去休整一下补充点物资。
小城市信息还算比较发达,警力也比较充足,只能在进去之前做好完全的准备。
罗根是不屑乔装一下的,他独来独往战斗力又高到令人发指,的确有藐视众生的权力,可是renee这只软妹不一样,所以她挖出了之前买的一顶棕色假发套带上,棕色的发色让她看起来些许成熟一点,而不是之前那幅幼\齿状。
两个人没有证件只能租一些短期的房或者一些不太正规的汽车旅馆,罗根考虑到身边有个年轻的女孩子还是选择了在安静的城市周边短租了一栋小阁楼。
renee不太希望罗根去打/黑拳了。
尽管他们的生活又开始捉襟见肘。
她吃他的,用她的,最没资格质疑他的就是她。
她想说要不找点安全系数高一点不挨揍的工作?
可是罗根的生活方式,他的选择根本不应该由她来左右。
她做不到那么的不要脸。
那天傍晚的时候,罗根要出门,renee犹豫了很久还是叫住了往外走的罗根。
她行动不便没有办法去拳场,当然就算方便她也不会去,她受不了心里愧疚得要死,却又不得不让他去打/黑拳而带来的羞耻感。
“你——”她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喉咙里像被人塞了一团棉花,最后才憋出四个字:“早点回来。”。
叼着雪茄的罗根回头看了眼扶着门框的renee,缓缓点了点头。
傍晚的天际染上了橙红的夕阳艳丽却又雅致,落在城市屋顶的白雪上晕染开淡淡的绯色。
罗根视线落在街尽头覆盖在厚厚的积雪下枯黄虬结的那棵树上,没有停顿地大步离开了。
罗根已经离开很久了,renee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还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门口。
她抿了抿唇角,伸出手掌覆盖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扑通,扑通。
平稳的心跳似乎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狂乱的呐喊叫嚣,昏暗的灯光下汗流浃背赤/裸着上身的男人露出嗜血又轻蔑的冷笑,对这对面的沉默的男人挥出一记重拳。
罗根想挨了这一拳也没有什么关系,反而说不定能让他狠捞一笔,他微微侧身不躲反而迎了上去,凌厉的拳风扑面而来,但是那一瞬间临走时倚在门口的那个人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她倚着门框,绚烂的晚霞落在她的金发上泛着温暖又润泽的光芒。
一走神,身体的本能下意识得避开了这个拳头。
台下一片巨大的唏嘘。
早点回来。
罗根的脑子里回响起这句话。
他抿紧了唇瓣,开始了凌厉的反击。
比赛前半夜就早早结束了,可是等罗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身上是夜风都散不去的酒意。
罗根慢慢地在路上晃荡着往回走,然后在街角停步。
他看着街尽头的那间阁楼里橙黄的灯光,悠悠的暖色在沉寂的夜色里像点墨般晕染开,燃尽了一季的寒凉。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一声嗤笑,还是抬脚向屋子走去。
他进屋的时候renee肯定已经睡了。
阁楼分两层,上面是两间卧室,下面是布置简单的客厅,罗根上楼,灯光却是都亮着,那扇房门却紧紧关着。
他走到renee的房间门口,变种人的五感很好可是除了清浅而平稳的呼吸声却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她应该已经睡了。
抿了抿唇,罗根在她的门口驻足了会儿,才转身离开。
漆黑的房间里,renee听着外面渐渐变轻的脚步睁开了眼,有点冷,她把自己狠狠的蜷缩进了冰冷冷的被子。
之后那天早上,renee就敏感地察觉到罗根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变化。
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依旧会在她不方便的时候帮忙,会听她一本正经地将冷笑话还会捧场的笑两声,在必要的时候也会背她抱她。
可是怎么说呢,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就好像他在刻意疏远她,他变得晚归,白天绝大部分的时间总是在外面,一天下来renee和他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renee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想太多。
又暗暗告诫自己,不过是寄人篱下就不要管太宽。
那个男人不是你的谁。
他的所有事情都轮不到你的置喙。
没过多久,收拾好行囊的两个人又要出发。
在一开始的三天里,renee并没有坐驾驶座而是窝在车厢里睡得昏天黑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睡得着,莫名得她宁愿呆在床上发呆也不愿意窝在副驾驶坐上。
罗根开车的时候她只能望向窗外,苍茫却又千篇一律的雪景让狭小的驾驶座变得想囚笼一样。
但是更让她难受的是身边男人那种莫名其妙的态度。
他会回答她的问题,他会和她交流,可是女性敏锐的第六感让renee觉得驾驶座的男人越来越远。
冷场越来越多,renee也越来越不愿意待在副驾驶座上。
罗根只在晚上回到车厢,通常那个时候renee已经窝在被子里面朝车壁睡得悄无声息了,他通常和衣就躺在她留出的位置上小憩,等到她醒过来时已经能感觉到车在路上行驶了。
两个人虽然同床,话却越来越少,偶尔白天碰面说话也是可怕的疏离。
renee不想这样的。
可是她无能为力。
既然他想这样,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拒绝。
现在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在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风雪突然大了起来。
如果视线够好的话只要在走几个小时就能到下个城镇,可是偏偏暴风雪肆虐。
更糟糕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汽车的引擎出故障了。
renee的机械知识大概停留在方向盘往哪里打轮胎往哪里去的水平,让她弄清楚车出了什么问题,就好比让小学生解微积分那样天方夜谭。
又要露宿荒野了。
坐在车厢里的renee本来窝着在看书,后来罗根进来告诉她车子出故障了,转身就拿了东西打算去修。
renee推开车厢门,霰雪纷飞模糊了视线,远处苍茫的山峦也仅仅只剩一个随笔勾勒的轮廓,暮色里一片寂寂寥寥铺天盖地的白色。
她坐在车尾发了会儿呆,任由洋洋洒洒的雪粒刮在脸上,冰冷刺骨的风雪无孔不入地钻进衣领,刺得肌肤一阵阵地生疼。
还是找出了柜子里的伞,拄着一根柜子里拆出来的金属棍,冒着风雪向车外一瘸一拐走去。
大雪依旧纷飞,风却是停了一阵。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罗根的身边,他正掀开车盖在里面翻翻拣拣敲敲打打,renee没有说话,撑开伞替他挡住了漫天飞舞的大雪。
罗根头也没抬,声音里都是风雪冰冷的味道:“回去。”
“我只是想来看一下出什么问题了。”
“回去。”
renee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车子怎么样了?”
“回去。”
renee怒,赌气地回嘴:“你这两天发什么神经。”
罗根放下手中的扳手,回过头看她,renee被他低沉的脸色得有些不敢说话。
下一秒,罗根猛地弯腰把她扛起来挂在肩上,然后向车后走去。
“你放我下来,罗根你这个混蛋啊!”renee腿被扣在罗根胸前动弹不得,只能用手锤他的后背。
他没有说话,长腿一迈跨上车厢,将肩头的包袱往床上不太温柔地一甩。
renee被摔得晕头转向,等她回过神来时看到的是罗根从外面锁上车厢门时投来警告的一眼,大概是察觉自己太过恶劣,罗根放缓了语气:“不要出来,给我乖乖待在车里。”说完就关上了门。
用手砸了几下软绵绵的被子,renee低声咒骂,“混蛋!”
暮色四合的时候车还是没修好。
renee窝在车厢里生闷气,后来饿了一打开橱柜门才发现爱吃的零食所剩无几,剩下的泡面更是碰都不想碰,于是心情更加郁卒。
她像河豚一样气鼓鼓地窝在被子里,然后莫名其妙地睡着了。
也许是睡得太早又没吃多少东西,renee半夜被饿醒了。
她睁开眼是车厢里铺天盖地的黑暗,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车里,一旁还有个沉睡的男人。
renee抿抿嘴,恍然间有种他们两个就像是离婚前夕貌合神离同床共枕的夫妻。
这个想法太荒谬,她眨了眨朦胧的眼睛将它踢出脑海。
咕噜,黑暗里清晰地传来肚子里的声音,renee捂着瘪掉的肚子看了眼睡在外侧的罗根,她睡在里侧要想出去根本得跨过罗根,可是她现在是三级残废。
一想到白天罗根冲她发脾气,她十分好意思地没有丝毫愧疚地伸出完好的那只脚踹了踹熟睡的男人。
她只踹了两脚,一旁的男人就睁开了眼睛,眼神里闪现的警惕再挨了她的第三脚后褪去,只剩下些许的无奈。
“怎么了?”他侧头看一边的renee,黑暗中他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咖啡色的瞳孔里还是睡意朦胧的湿润和微微瘪着的嘴。
“我饿了。”她低低的声音软糯而又困倦,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
罗根低叹一口气,伸手打开那盏基本已经油尽灯枯的小台灯,惨白却熹微的灯光缓缓落下,晕染开一层淡淡的霜色。
他打开橱柜:“想吃什么?”
等了半天却没有回音,罗根回头一看却发现renee已经双眸紧闭,均匀而平稳的呼吸从鼻息间淌出。
罗根额际隐隐抽了下,还是颇有些认命的拆了包泡面然后到了热水又盖上盖子,想了想,又拿出了一小袋奶粉冲开。
浓郁的奶香在车厢里慢慢飘散,恍惚间仿佛白色稀薄的灯光都染上了纯甜的奶香。
renee本就睡得很浅,由于胃里传来的饥饿感意识部分还是清醒的,隐约的香味钻进鼻息染香了每一寸呼吸,她很快模模糊糊地睁开了眼。
“坐起来。”
她顺从地坐了起来,神色却依旧睡意朦胧,很显然她的大脑皮层仍出于半瘫痪状态。
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递到了眼前。
renee下意识地将嘴凑过去。
罗根看着她贴在杯口的唇瓣,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才缓缓倾斜杯子让温热的牛奶一点点流进她嘴里。
她微微仰着头,慢慢地吞咽着牛奶,扬起的颈脖白皙又细腻。
她身上穿着男士的衬衫,她本来只有两套衣服,好像在被警察包围的时候丢了一套,后来她看着一橱柜的男士衬衫他又不穿,又不想再费钱,于是她就堂而皇之地套在了自己身上。
白衬衫的领口很大,隐隐看得到圆润的颈窝和纤细的锁骨。
她喝够了,有些抗拒源源不断的液体,罗根赶紧收回杯子,可是奶白色的液体还是漏出一些,顺着她的嘴角沿着颈线和胸口没入衬衫里。
看到她伸出了粉色的舌头舔去唇瓣上的奶渍,罗根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别过了身。
喝了一杯温奶的renee清醒了很多,她抬眸看向侧对着她的男人慢吞吞地开口求投喂:“还是饿。”
罗根认命地泡好的泡面端到了renee面前。
renee伸手接过泡面盒,低头搅了搅面条,浓郁的香气刺激着味蕾分泌唾液。
她用叉子捞了几根面条塞进了嘴里,开始享用迟来的晚餐。
一旁的罗根从小冰箱里拿了瓶啤酒,倚着橱柜,看着床上的renee慢慢地咀嚼着面条。
泡面这种东西属于闻着香吃起面条却没有多少味道,renee吃了几口就腻烦得很,又不想喝油腻腻的汤,就放下了勺子,将还剩大半的泡面盒伸手递到了罗根面前。
“饱了。”
罗根心底又是一声轻叹,接过了泡面盒自己吃了起来。
这种捡着她吃剩下的吃对罗根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或者说麻木了,从他捡着这个麻烦开始,只要有东西吃,renee除了第一顿饿极了后面基本都秉持了顿顿有余的状态,一开始是剩下的半包饼干放在一边,罗根开车的时候顺手就接着吃了,后来在哪个小镇胡吃海塞的时候,她胃口小两个人中通常是他负责清盘,再后来在车里的时候,她不是吃着吃着就顺手给他点,就是吃不完一包完整的零食或者面包顺手就塞进了他手里。
清盘变成习惯成自然,不想浪费也不想吃的renee通常顺手就塞给了一旁的他。
其实同吃一盒泡面这种约等于间接接吻的事情renee以前想都没想过,她不会堂而皇之的就这样剩下来递给其他人,她的礼仪又不是学来喂狗的,可是就是这么一段艰难又简单的生活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两个人。
吃饱喝足的renee满足地摸摸肚子,捞过一瓶矿泉水和牙膏牙刷慢慢挪向角落里的小排水池洗漱去了。
罗根清理完垃圾,喝着啤酒慢慢开口:“车子引擎出问题了,我修不好。”他顿了顿接着说,“明天雪会停,路上应该会有车经过,我们可以搭别人的车。”
renee吐掉嘴里的泡沫和水,又润了两遍口才扯过毛巾抹干净嘴角,“那这辆车怎么办?”
也不能说和这辆车有感情了,相反renee每天待在这一亩三分地都快吐了,她心疼的是一车的东西,都是她亲手买的亲手布置进的这辆车。
“需要的带走,不需要的留着,等到了城镇可以找人来拖车。”前提是车还在。
“也只有这样了。”
再次熄灯已经快要凌晨了。
罗根闭着眼仰躺在外侧,耳边传来身边的女孩子平稳清浅的呼吸声。
她很快又睡着了。
他睁开眼,在一片漆黑中毫无障碍地看到了汽车的顶棚,窗外寒风肆虐,车厢里却像是被隔绝的孤岛一片风平浪静。
这个女孩在一点点的渗进他的生活,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
他流浪了十五年,他没有打算为谁停留,没有打算放弃寻找自己的记忆,更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生活,可是她一点点入侵他的生活,一点点影响他的行为,他的大脑。
太深了,她干涉得太深了,不能再这么让她干涉下去。
离别就在眼前,又何必有过多的牵扯,分别的时候她是归家的喜悦,他是一片前途未卜,交汇过的直线终究还是会向着不同的方向延伸而去的。
雪霁天晴朗,天是水漂染过的湛蓝,厚厚的积雪映着浓郁的阳光晕染开阳春白雪般的微醺。
renee倚着罗根站在路边,罗根拎着她整理出来的所谓的必需品任由她靠着。
两个人放弃了一辆装着一车猪的卡车,又放弃了一辆只有两座的性感女郎开的跑车,才终于迎来了一辆比较正常并且愿意顺带载他们去城镇的家庭用车。
车上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丈夫开车,妻子坐在副驾驶座上抱着襁褓中的孩子。
罗根扶着renee上了后座,车逐渐平稳地驶向前方,而那个年轻的少妇也开始和renee罗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开了。
“你们是哪儿来的?”
“是从奥斯纳德小镇来的,夫人。”renee礼貌地回答。
“你的腿怎么伤了?”
“我从楼梯上不当心摔了下来。”renee羞愧地笑开。
妇人一脸同情,“伤的严重吗?”
“不是很严重,休息几个星期就好了。”
“还好你有父亲在身边,不然你一个小姑娘要是在旅途上……”
renee一愣,出声打断了那个少妇的话:“罗根不是我的父亲,”她心里一边吐槽我爸才没他这么龟毛难伺候呢,另一边却又偷偷侧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罗根,接着抿嘴微笑,“夫人,我已经成年了,我们是结伴旅行的朋友。”
renee五官细腻,轮廓柔软,映着一头金发的确很显嫩,她本来也不大将将成年,被看成未成年也算情有可原,罗根属于看不出年龄的情况,他侧脸颊边短小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有些沧桑,可是裹在夹克里健硕的身体和眼神却又充满着侵略性。
那个妇人回过头看向后座的renee,年轻甜美,她身边的男人却是沉默地坐在那儿,外表看起来气质沧桑而冷硬,却隐隐让人感觉得到一股像狼一样的凛冽和威慑,身边的女孩却是一脸轻松恬静的笑意挨在他的身边。
妇人的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打量了两个人几圈后变得暧昧而粘稠,才轻笑说:“真抱歉,生了孩子以后视力都不行了呢。那你们是要去哪里?”
“渥太华,夫人。”
“真巧,跟我们一样呢,”妇人一脸惊喜,“也许等我们离开下个小镇的时候也可以一起走。”
renee不置可否,只是轻笑,“如果幸运的话。”
一路上两个女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两个男人一个沉默一个专心开车。
后来开到一半时,罗根去开了车,女人的丈夫坐在副驾驶座上小憩,renee和那个叫黛西的妇人坐在后座上开始玩那个小孩。
小孩子柔软又多肉,玩起来手感很好,戳多了他会哼唧,睁着透亮的眼神无辜而澄澈的看着你,又会软软地含着你的指尖软软糯糯地嗯嗯啊啊叫你,renee一路玩的不亦乐乎,心里感概包子不愧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奔向幸福美好生活的必备良器啊。
再后来,罗根换回了位置,renee却已经在后座昏昏欲睡。
罗根坐下的时候就看见她歪着脑袋皱着眉睡得很不安稳。
车子一阵颠簸,renee晃悠悠地就向罗根倒去。
罗根伸出手扶住她的肩,把她按回座位:“睡回去。”
renee颤了颤睫毛,歪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故意的,直着睡真的不舒服嘛。”
车里打着暖气熏得人昏昏然然,窗外苍白单调的雪景像是催人入眠的一帧帧无聊的黑白电影。
renee安静地倚着靠背眯眼小憩,鼻息间温润的暖气温暖了四肢百骸,让她的睡意愈发泛滥,意识渐渐消散,睡着睡着脖子不太舒服,她歪了歪身子,靠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她蹭了蹭,坠入了黑甜的梦香。
罗根瞥了眼肩膀上金色的脑袋和恬静的睡颜,把视线拉向了窗外。
renee醒过来的时候实在罗根的背上。
这个位置她很熟悉,宽厚而又坚实得像是能为背上的人构筑一个坚不可摧的世界。
renee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瓮声瓮气地开口:“这儿是哪里?”
“汽车旅馆门口。”
“他们呢?”
“走了。”
renee困意还未散去,将脑袋埋回了他的颈窝,“到了叫我。”
罗根的步子很稳,renee睡饱了还是渐渐醒了,可是她不想自己瘸着腿走路,就不声不响地趴在罗根的背上。
罗根听她的呼吸就知道她已经醒了,但是她不说他也就当不知道。
汽车旅馆的环境说好肯定不好,说烂却是能满足一切生活基本需要比露宿街头好太多。
renee和罗根要了一间房间,且不说两个人在车厢里共度了那么多天早已经没什么好羞涩的了,renee这个伤残人士生活无法自理也是一个原因,此外汽车旅馆人蛇混杂三教九流都有,让一个瘸腿的漂亮姑娘独守空闺也不太安全。
综上,renee菇凉和罗根又开始了同居生活。
renee洗了个彻彻底底的澡,才倒在硬梆梆的床上和衣而睡,罗根睡在一边,两个人之间竖着放了两个枕头,泾渭分明。
睡到半夜的时候也许是白天睡得太多,renee睡得很浅,然后被一边模模糊糊的声音吵醒了。
两个枕头还是横亘在中间,和睡下之前不差分毫。
可是枕头另一边的罗根却是全身冒着冷汗不停地呢喃呻/吟。
renee看着黑暗中蜷缩的男人手足无措,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不安地呢喃着什么,像条被痛苦折磨着濒死的野兽。
在她眼里罗根一直都带给她满满的安全感,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个画面,一个无所不能人突然就卸掉了所有的盔甲,他现在这幅苍白无助的模样,突然让renee认识到这个无坚不摧的变种人不过也是个普通人。
罗根死死地皱着眉头,嘴唇翁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在虚无却又痛苦的梦境里挣扎,renee不知道做什么,只能坐到他身边,轻轻拍他的脸试图唤醒他:“罗根,罗根,你醒醒。”
她喊了他几声,他却依旧在梦靥中泥足深陷。
“罗根你醒醒,醒醒。”renee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男人依旧在不停地呻/吟,像是困在捕兽夹里垂危的野兽拼命徒劳地挣扎。
“不!”
罗根猛地惊醒。
荒诞恐怖的梦境承载着过去在大脑里横冲直撞,他看到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将他一遍遍地剖开,一寸寸的刮骨。
合金的钢爪猛地伸出,在沉寂的黑暗里闪烁过冰冷的锋芒。
renee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男人伸出的钢爪死死地扣在了一边,泛着冷泽的钢爪直直地穿过她的颊侧刺入了墙壁。
险些丧命九死一生的renee吓得说不出话来,罗根在一边剧烈的喘息着,像是还没从梦中缓过来。
被削断的几缕金发缓缓飘落在renee的膝头。
罗根良久才反应过来,他将钢爪拔出了墙壁,锋利的钢珠瞬间缩回手背。
黑暗中renee看到他漆黑的瞳孔里是一片苍茫死寂的荒漠。
她缓了缓,稳下呼吸后才轻轻地开口,“疼么?”
柔软的声音里夹杂着隐隐的担心,像是安魂曲一般安抚下了狂躁的灵魂。
罗根低着头沉默,黑暗模糊了他的神色,隐约只能看到他沉默的轮廓。
隔了很久,他才开口:“什么?”
renee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到他死死握紧的拳,和周遭沉重又寂寂的空气。
她犹豫了下还是慢慢伸出手,覆上了那双藏着坚不可摧锋利器的那双手,温柔的声音流淌在夜色里,让人提不起一丝的防备:“我是说,你的手,我看到那些爪子刺破了皮肤直接就这样伸了出来,不会疼吗?”
罗根动了动,抬头看进了她的眼里,手背上柔软的温暖透过肌肤渗进血液一点点流向心脏。
renee看着他,夜色凝固了空气,又是一片寂静的沉默。
良久,renee才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在黑暗里响起。
“everytime”
renee第二天起晚了,她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两个枕头和空荡荡的另一边,洗漱完才发现桌子上那张字条,罗根去找车了,至于找车是拖回死在路上的车,还是在弄一辆来就不得而知了。
renee打理好了自己准备出门时才发现门边放了一根拐杖,她看着那根拐杖低低地笑开,然后拄着它出了门。
第一件事情还是联系父母。
“喂,爸爸,是我……嗯,后来遇到了一些事情……现在在一个小镇上,我们待不久的……因为您女儿现在背了银行抢劫案和谋杀两桩罪案……打算去大使馆……对,还是他在照顾我……”
絮絮叨叨好一会儿,renee的父亲问清楚了所有事情才放过她,不要以为结束了,接下来是renee的母亲上阵,这位杀伤力甩她爸爸八条街,直把她问得连一天几次吃喝拉撒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renee挂下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里她却觉得身上每一寸都是暖的。
家庭的关怀像是驱走了她所有对于未来的恐惧,他的父亲告诉她来接她的人没来得及赶到,之后在那个小镇上却看到新闻,已经和警局在交涉了,很快应该就会弄清楚事情。
接下来几天她父亲却是让她呆在原地安顿好照顾好自己,他说接下来几天可能有暴风雪,他担心renee在奔波在路上出什么意外,还是待在城镇里比较安全,接她的人过几天很快会到的。
renee沿着稀疏的街道慢慢走回那家汽车旅馆,寒冬凛冽里路边的树木枝条上都压着厚厚的白雪,不知道谁家养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过,留下一片散落在风里细碎如雪的羽毛。
走着走着,renee看到一家首饰店,可能由于天太冷或者小城的消费水平并不高,店里人烟寥寥,偌大的装修精致辉煌的店里不过三两个人。
她一进去立刻有服务员迎上来热切的问好,“小姐,需要我的帮助么?”
renee看着笑容满面的销售小姐,觉得小城市的服务素质就是好,丝毫没有因为她瘸着腿穿着一身旧扑扑的衣服一副困窘残疾人状就怠慢她。
不过renee注定是要让她失望的:“我不买东西,我想看看你们要不要我这幅耳环。”
renee摊开手心,将手里两颗小巧精致的镶嵌祖母绿的耳环递了过去。
销售小姐的笑脸听到不买东西四个字立刻就褪下去了一半,当听到卖东西的时候更是褪得干干净净,不过在看到renee手掌心中清透的祖母绿宝石时,立刻就扬起了比之前更甚的笑脸:“您请这边等一等,我要请我们的鉴别师过来看一看。”
renee礼貌地点点头,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头发胡子白花花的老头就慢慢地踱了过来,他瞥了眼在一旁端坐的renee,直接就拿着放大镜去观察那两颗小小的耳环。
成色上好,无杂质,体积虽小可是颜色纯正清透无暇,祖母绿颜色贵重,但是市面上的祖母绿宝石除了仿制品,天然的很少有这么纯粹的,这两块小小的宝石不仅是正品,还是难得一见价值不菲的佳品。
心里有数后,老头像是漫不经心地抬起头,语气平淡:“成色勉强算是不错,要价多少?”
renee微微一笑,并不直接说价格,却只惋惜地说:“可惜我没有那成套的项链和手链,成套的‘森林之眼’可比这小小的耳坠值钱得多。”项链和手链躺在她梳妆台的抽屉里,她嫌颜色太老不爱戴。
老头一听,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一惊,知道了她是不好糊弄的:“您报价吧,如果合理我们一定满足。”老头面色微肃,将皮球踢回给了renee。
renee微笑,伸手比了两个手指,“我知道你们一下子拿不出很多钱,但是我有急用,现金,这个要要价真的是很公道了。”
老头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成交。”
renee起身,礼貌地伸出手和老人握手,笑容礼貌:“和您做生意很愉快。”
renee手头有了钱,毫无犹豫地瘸着腿去附近的商场扫购,衣物食物护肤品等等等等,商场看她买的多又是残疾人,就找了个员工把她和大包小包一起送回去。
她推开门的时候,罗根站在窗口抽着雪茄。
“我回来了,”renee打开房间里昏暗的灯。
罗根回过头来,缭绕的烟雾覆住了他的眉眼,只剩下隐约的轮廓。
“今天我跟家里联系了,父亲让我在原地等人,因为近两天可能有暴风雪外出不安全,我们可以暂时待在这个小镇再呆一阵子。”renee一瘸一拐地往里蹦,顺带指挥门口的小哥把东西搬进门。
罗根点点头,打开窗户,冷风很快散去一室烟雾。
“我去商场买了点东西,”renee指指门口的东西,“他们给我送回来了。”
罗根帮送货小哥把东西搬进来,搬完后renee道谢,给了小费把小哥送走了。
renee开心地扒拉着一堆东西,却突然听到罗根问她:“你的耳坠呢?”
握着塑料袋的手顿了顿,她流落到这里后大部分时间是披散着长发的,那两颗小小的耳坠总是掩映在金发里并不显眼,可是眼前这个已经跟她同床共枕了好多天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潜意识里不想说自己卖掉耳坠的事情,可是说了又能怎样,她只是想减轻他的负担,她又没什么错,“卖了。”她还是实话实说。
罗根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罗根自从那次打/黑拳以后就让renee敏感地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在卖掉耳坠以后,那种感觉更加强烈。
临近分别,她不想带着遗憾告别罗根,也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捅破什么的冲动。
计划和罗根进行一次促膝长谈的renee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找到机会,白天她见不到他,只能晚上窝在他房间里的沙发上等他。
天色昏暗下去,暮色如同渐浓的墨汁在房间里缓缓晕开,木窗的缝隙里偶尔钻进细微冰冷的寒风却很快融化在壁炉吡吡剥剥的炭火中。
renee抱着膝盖在暮色渐沉里发呆,忘记开灯,直到一束明晃晃的灯光刺痛了虹膜。
她抬头,看到消失了一天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走进来,带着一身冰雪的寒凉,甚至胡茬上还留着细碎的几颗雪粒。
他看了眼renee,脱去了外套搭在柜子里,转身去倒了两杯茶,“这么晚还不睡?”他的语气像是染上了风雪的味道有种说不出的冷淡。
renee思索着应该如何起头,伸手去够桌上的那杯热茶,却在碰到杯壁的瞬间被滚烫的玻璃烫红了指尖,她缩回手蜷着指尖,低垂的眼睑在细瓷的肌肤下落下小小的阴影,像一颗凝固了很久却落不下来的泪水。
沉默里只剩下壁炉吡吡剥剥的声响穿透耳膜像是在心间擂鼓。
良久,renee才抬头望进他的眼里,那双漆黑深邃的瞳孔里沉沉的一片寂静荒芜,她咬了咬唇,伸手握住他的手,她握不住他的手掌,只能握着他的几根手指。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renee抬头,“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可是我又觉得你确实——”低沉柔软的声音像是雨季时淅淅沥沥的雨点密密麻麻地砸进心里,泛着酥麻的凉意,让人无处可逃。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我觉得你在疏远我,我知道可能是我想多了,可是我好像又真的这么感觉到了。”
保持安全距离有什么不好,renee曾经在很多个晚上这样问自己。
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在乎他的疏离。
等他送她回家后两清这应该是她最想要的。
可是不是,那不是她想要的,她想离他近一点,也许是独享了那么久他沉默却坚实的庇护,又或者是因为她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想要靠近唯一的依仗。
靠得越近越温暖,可是离得太近,她却被火苗灼伤了,他在拒绝她。
罗根看到她濡湿水色的瞳孔里泛着自己清晰的倒影,认真得就像是望着她仅有唯一的全世界一样,那些话像是一把淋漓的大火将他十五年流浪的形单影只焚毁得一干二净。
指尖是她掌心的柔软的温度,他坐到她的身边,控制不住地抚上她的脸颊,细腻如玫瑰花瓣的脸颊安静地贴在他的掌心,他的指尖滑过她颤抖的睫翼,低低地问:“你怕我吗?”
renee摇头,或许在刚得知他是变种人的那一瞬间她是害怕的,可是看着他为了保护她甚至差点丢了性命,看着他背着自己闯过苍茫的雪海,看着他照顾着自己,她怎么可能怕他?
“这个呢?”
冰冷锋利的合金钢爪倏然将空气割裂成几道银光冷芒。
renee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掌心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背上几道鲜明坚硬的突起,她低垂着眼睑,指尖滑过钢爪没入皮肤的地方,轻轻地摇了摇头。
“它们是怎么进去的?天生的么?”renee轻声问他。
罗根扯出一点稀薄的笑容,他想起了散乱的梦境,“我醒过来以后就有了,也许是有人将金属一点点灌进了我的身体。”
renee一怔,握紧了他的手指,锋芒蓦然褪去,被钢爪刺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为平整的肌肤。
renee突然很想很想知道那些罗根寻找的回忆,她迫切地想要去了解这个人,他的过去,他的一切,“那些噩梦……”
窗外已是沉沉的夜,寒风呼啸,树影在窗面上婆娑。
“梦里他们打开了我的胸腔、内脏甚至头盖骨,将每一跟骨头都包裹上了金属,他们将上千度的液体灌入我体内阻止我的自愈,将上千度未硬化的钢铁直接放在了我的大脑上就是为了金属能够像头盖骨一样契合……”
变种人实验。
居然真的有对变种人的人体实验,renee睁大眼睛看着平淡地陈述事实的罗根,他平铺直叙,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他所拥有的异能并不是无坚不摧的身体,真正的异能治愈能力却为他带来了所有的痛苦和十几年的飘泊流浪。
罗根看向窗外,漆黑的瞳孔里是沉重的过去,renee松开握住罗根的手,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她的拥抱脆弱又单薄,可是她仍然希望自己能给他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暖。
那些伤害变种人的人类啊,你们究竟知不知道你们残害的是你们的同类,基因不是自由选择的,为什么要因为天赋的东西去伤害其他人?
那些恐怖的画面即使说一遍都让她不寒而栗,可是做着那样的梦甚至可能亲身经历过那样事情的罗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都过去了。”罗根抬手抱住renee,抚着她的长发,低沉的声音像从大提琴琴弦上流淌下来,平静又慰藉。
renee从他的怀里抬头看他,“如果你的记忆是这些,为什么不——”放弃不要了?
如果知道过去那么惨痛,为什么不索性放弃?
“我只是想知道我是谁。”罗根的声音很平淡,renee却仿佛能感受到那平静下如翻滚的情绪。
renee闭上眼睛将脸颊贴上他的胸口,沉稳的心跳落在她的鼓膜上传来节奏的韵律,眼角有些濡湿,“那我帮你。”
罗根勾起轻笑,抚着她的长发,“我知道,你会的。”
沉默了一会儿,怀里才传来闷闷的几句轻语,“你不是怪物。”
梅丽莎的话让她念念不忘,那时候她没有站出来大声地反驳她,可是她那么希望罗根知道,她和那些普通人不一样。
“我知道。”
renee在走霉运以来从开没有像这段时光这么快乐,就像是那种小时候父母带着弟弟和她去了梦寐以求的小岛度假是的那种快乐,连梦境都是大海剔透的湛蓝,晕染着阳光的香甜。
暴风雪在不远的雪原上肆虐,交通中断,小镇上却是世外桃源般大雪纷飞却又宁静的美景。
那天晚上有小镇的冰雕节。
整条街都是各种美食和精美的工艺品,路的两边有就地垒起巨大的雪人,胡萝卜做成的鼻子歪的像是被人揍过了一拳,更多还是雕刻精美的冰雕,剔透晶莹映着街道两边五彩的灯光漂亮得比最华美的钻石更加流光璀璨。
renee拉着罗根瘸着腿从街头吃到街尾,流连了每一座冰雕,要不是腿断了她甚至想跟着人群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想加入游行队伍里画着诡异妆容的男男女女里,可是她都不行,所以她只能和罗根到处走走停停。
最后走累了,他们就在街尾最大的那座冰雕旁站着,renee走的很累便偎在罗根的身旁,手里还提着一盏剔透的冰灯。
小小的烛火在精美的冰灯里闪烁,晕染开融化不去的暖意。
renee看着来往的人们,止不住地想笑,这个小镇的人们朴实而又热情,风景真的是钟灵毓秀。
她想起旅馆隔壁的老太太知道她和罗根都不会做饭,每天变着法儿地做当地传统的美食,象拔蚌刺身、肉汁奶酪薯条、坎非拉、蓝纹奶酪、艾伯塔炭烤牛排和冰酒葡萄酒香槟,那些美食每一次都挑逗着她的味蕾让她欲罢不能;
她想起那家咖啡厅里最好吃的咖啡碎块果冻和每次老板看见她时一脸像菊花一样的褶皱;还有海鲜餐厅里美艳的老板娘以及和她胸围一样分量很足的甜点海狸尾,她至今都能怀念起那个味道,滚烫刚炸好的油酥糕饼外裹着一层馨香的肉桂糖粉,再淋上甜丝丝的枫叶糖浆,每一口舌尖上都会有一股强烈的幸福感传递到身体里每一个神经末梢。
她和罗根走遍了小镇的每一个角落,枫叶街尽头那家小巧精致的咖啡厅,小镇里举办着各种书画古董展览的会展中心,小巷子里那家风铃叮咚作响的巧克力曲奇店,奇形怪状却是卖书和明信片的甜品店,和人烟寥寥被罗根踢馆了的一家日本武道馆。
她想,如果是为了遇见一个人,遇见这么美的一个小镇才让她历经那些磨难,让她几乎遍体鳞伤,那么,即使再来一遍,她也甘之如饴。
“叔叔,为姐姐买一束玫瑰吧。”
清脆的声音打破了renee的起起伏伏的思绪,回过神来看到一个绑着麻花的小姑娘捧着一桶冰雕的玫瑰正热切地望着罗根。
renee没忍住,抱着罗根的胳膊笑开,叔叔和姐姐两个不同年龄层的称谓让她觉得小姑娘真是慧眼如炬。
罗根瞥了一眼歪在他肩上笑的renee,还是掏钱买下了一束冰玫瑰。
“谢谢叔叔,祝你和姐姐幸福。”小麻花像是深怕罗根反悔一样,一溜烟儿地跑远。
renee没忍住笑出了声,歪在他的肩上掐着嗓子甜腻腻地调笑:“你到底是我叔叔还是我爸爸呀?”
罗根漆黑的瞳孔里也是浅淡的笑意,伸手将冰玫瑰递给了一旁的renee。
renee从小到大被人送玫瑰都习惯了,哪怕是哪天一个好莱坞明星送她一束玫瑰她大概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朵不是火热的红玫瑰也不是妖艳的蓝色妖姬,仅仅是一朵透明色的假花,这次却让她脸上温度渐暖。
renee伸手接过了玫瑰,却偏过了头去,欲盖弥彰地嗔道,“叔叔你居然一朵假花就想打发我真是太抠了。”
罗根看到她微红的双颊,低低地笑了。
时光是停不下的车轮没有停歇的脚步,无论悲伤还是快乐。
暴风雪刮了一个礼拜,renee和罗根在小镇里疯了一个礼拜,可是天气预报说明后两天暴风雪就会散去,那么意味着交通恢复,renee回家的时间也要到了。
吃完晚饭的时候,renee窝在沙发里抱着茶杯发呆,罗根抱着啤酒瓶不停地翻着电视台。
renee将脑袋放在怀里的抱枕上,盯着罗根的侧脸看。
男人五官深刻,侧脸却总是有些短短的胡茬。
他总是不刮胡子,renee腹诽。
没事找事的renee伸脚轻轻踹了罗根的大腿一下。
罗根头也没回,“干嘛?”
“你就不能刮刮胡子?”纯属没事找事。
罗根侧眼斜了她一眼,“让它去。”
“留着显老,都多少人说你是我爸了。”
“刮不掉的。”罗根淡淡道。
“咦?真的假的。”renee满脸惊奇,自愈能力居然还包括胡子?难道他出生就带着胡茬?
人来疯扔开怀里的抱枕起身挪到岿然不动的男人身边,凑近了他的脸颊仔细观察里下,发现好像和普通的胡茬没有任何区别,除了比他弟弟科里的胡茬有男人味很多。
renee瞄了眼罗根的神色,发现没有不耐烦和发怒的征兆,依旧一脸平静,于是就伸出食指戳了戳。
有点硬,但是不会很疼,触到指尖是酥麻的疼痒,再戳,“很正常啊。”难道变种人身上的胡茬都是变种的,看似柔弱实则无坚不摧?
罗根瞥了眼脸颊边嫩白的爪子和一旁无聊到研究他胡茬的renee,叹了口气,随手从一旁的小柜子里掏出自动剃须刀对朝着她那侧的脸刮了一下。
剃须刀划过胡茬瞬间消失,只留下青色的一片痕迹,但是也没有长回来啊。
等啊等的renee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什么刮不掉,根本就是他懒吧。
“居然骗我,不跟你玩了,口享。”renee搂过抱枕,怏怏地滚回沙发另一边。
renee抱着枕头看着花花绿绿的屏幕,流水般滑过的一帧帧电视画面像是无声的默片,在她大脑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滑过。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好像就是在看电视。
两个人间只剩下电视里脱口秀女主持人的妙语连珠,却沉默的一片静寂。
空气恍若发酵的乳酪渐渐凝固。
“罗根,”renee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许久的平静,她把下巴放在了枕头上,不再是刚才那副没事找事的样子,微微陷下去的脸颊让她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温软又低沉:“跟我回纽约好不好?”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心底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renee抬眸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
罗根深刻的侧脸逆光下是一片沉沉的阴影,模糊了棱角。
他没有说话,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看着电视里插科打诨的女主持人和嘉宾,眼睛里是和窗外一样沉甸甸的夜色。
renee等着答案,心里却隐约知道了结果。
“抱歉,我还有事要处理。”
尽管心里有准备,renee的心还是微微沉了沉,她知道那个纸醉金迷的都市并不适合飘泊的孤狼,她装作不在意的接下了话茬:“好吧,那那个教授的消息我要怎么告诉你?”
“把你电话给我,”他平静地坐在那里淡淡地说,“我会联系你的。”
renee垂下了眼睑微微抿了抿唇瓣,“好吧。”
气氛再次沉默了下来。
“明天陪我去和丽莎她们道别吧,就快要走了。”
“好。”
“罗根,我……”
“很晚了,去睡吧。”
离风雪真正全部散去雪霁天晴的时候又过去了两天,交通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小镇上冬季来滑雪的游客又多了起来。
renee拖着罗根玩了一天滑雪又在海港胡吃海塞了一通才算作罢。
至于罗根怎么帮着一个人来疯的残废去玩滑雪这种事情就不必深究了,要知道大部分时间罗根只是沉默无语地陪着叼着果汁的某人在场边嘲笑场内摔倒姿势太搓滑翔姿势像蹲坑四脚朝天像在雪里扑腾的乌龟等等的游客101种出糗方式,然后默默威慑试图报复的人们。
再然后看够人家不快乐自己变得很快乐的renee跟着罗根欢乐地翘着腿一蹦一蹦地打算回住所。
途径海鲜餐厅时,renee想起来还没跟美艳的老板娘道别,于是两个人就顺理成章地进去吃晚饭了。
身姿绰约的老板娘即使在冬天依旧风情万种,白皙饱满的胸部随着提提塔塔的踩着高跟鞋沉稳的节奏缓缓晃动。
美艳的老板娘对着一旁的罗根视若无睹,却伸出鲜红的食指勾住了renee的下巴。
“哟,怎么要走了才想起姐姐来?”嫣红的唇瓣像是蛇信子一样吐着低缓又性感的声音。
renee微微红了脸,深深地觉得自己的道行没有这个快修炼成狐狸精的女人高,于是笑得一脸讨好,“这不跟姐姐来道别了么。”renee扯开怪阿姨最喜欢的那种纯洁无瑕小白花式的笑容。
“嗯哼~”美艳的老板娘挺了挺胸,一副御姐的嘴脸。
不得不说renee这种小清新很对御姐的胃口,于是老板娘拿出了珍藏许久的葡萄酒作为饯别的礼物。
深紫□□惑剔透的液体以及馥郁醇厚的口感丝毫不逊色于renee曾经喝过的任何一瓶昂贵的拉菲,那种带着冰雪纯粹的口味像是透过味蕾渗透到每一根神经末梢晕染开清透的迷醉。
真正的琼浆玉液。
贪杯的后果是renee离开的时候歪七倒八地赖在老板娘38f的傲人胸围上狂蹭,然后被忍无可忍的老板娘一脚踹出了海鲜餐厅。
夜色寒凉,平缓的石板街道蜿蜒到漆黑的沉沉夜里,夹杂着细微雪粒的微风拂过面颊带出些许冰冷的湿意。
renee的酒品还过得去,没有撒酒疯更没有羊癫疯,安安静静地抱着罗根的手臂稳着虚浮的脚步慢慢跟着他走。
每一次呼吸带出来白色的雾气,慢慢在眼前散开,被风吹散。
终究是有些恍惚的,四肢有些虚软无力的renee走了几步就不想再走了。
她靠着罗根停下了脚步,像是呢喃一般带出了染着醇香酒味的低语。
“不想走了,好累。”
罗根侧脸看着绯红着脸颊靠在他臂膀上的renee,漆黑的瞳孔里是比夜色更深的雾霭。
低低叹了口气,伸手将手臂从她怀里抽了出来,环住了她的肩膀,他想要先稳住她,然后再背她——一个在遇见她之后他甚至都要习惯了的动作。
可是,在他刚环住她肩膀的时候,她却径直将两只空出来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她像只树獭一样挂在罗根这棵树上,又像羸弱的菟丝花一样缠在依赖的枝干上。
他没有推开她,只是低头看她。
她抬头望进他的眼里。
路边昏黄的路灯打下稀薄的光线,全落进了她湿润的眼眸,从润泽如玫瑰的唇瓣里漏出的每一寸呼吸都晕染开红酒的醇香纯醴。
她那样专注地看着他,剔透的瞳孔里他只看得到自己。
他想起在地下赌场里她在他身下怜悯绝望的眼神,她哀求他带她走是恳切无助的眼神,她在冰雪里凄如霜雪的眼神,他喜欢那些澄澈的眼神,总是能勾起他心底仅有的柔软。
可是现在,他却更喜欢她望着他的样子,胜过曾经的任何一个眼神。
那种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纯粹。
那种让人心跳如擂鼓,刺激得停滞的血液开始奔涌的眼神。
他不知道她此时是醉着还是醒着。
他却已然意乱情迷。
他伸手扶着她的腰,缓缓低头,每寸呼吸勾勾缠缠。
他等不到,更不想等到她的拒绝。
于是微凉的唇瓣落在了她的眼睑上。
renee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清醒着,酒精麻痹了她的神经却又像是放大了感官。
睫毛微颤,她还是缓缓地闭上了眼。
闭眼的那一瞬间,深沉的夜色,婆娑的树影,摇曳黯淡的路灯如印象画里的光怪陆离一下子在脑海里晕开,那一片浓墨重彩的光影就像幕布一般将她和吻她的男人隔离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的吻缓缓往下,他轻吻着她细腻如瓷的脸颊,她的呼吸在他的鼻息间弥散。
当他的唇终是落到玫瑰色的唇瓣上时,两个人的呼吸都乱了。
他用吻一寸寸勾勒她的唇线,每一寸都是澧酒纯甜的食髓知味和缱绻缠绵。
渐吻渐深。
他环着她腰的手越收越紧,伸手缠进了她金色的发将她按向自己。
不想放手。
逃不过的心动。
renee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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