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啊啊啊啊,  林导的电影性张力超级强，秦花瓶各方面可塑性也超级强,  期待两位碰撞出神魂颠倒的火花！”
“哈哈,  导演和演员一起去看大尺度电影学习，笑死，是林导能干出来的事儿”
“只有我想求电影名字吗？”
“秦芒出道至今,  还没拍过什么尺度大的吧,  荧幕初吻都在，啧啧啧,  不知道大美女会便宜了谁。”
“合作是真的吗？”
“秦芒老板朋友圈发的,  很多圈内人都看到了,  还能有假？！”
“太期待了。”
网上舆论一边倒。
“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了你身上！”
鹤洲影视公关部门完全不按照孟庭下达的命令公关,  反而直接对新任CEO的朋友圈内容,  进行全方位的推进。
生怕还有路人不知道秦芒即将拍这部大尺度电影的事情。
孟庭平时情绪很稳定，上次秦芒被全网黑他都没这么生气。
那次是对家。
这次是被自己人背刺。
不顾上下尊卑，直接开喷新上司,  “倒是真把你当摇钱树了,  生怕你出桃色绯闻,  影响了商业价值。”
就鹤洲影视如今日薄西山的状态,  即便换了新的领导,  还是改不了已经烂进骨子里的腐朽,  与狭隘。
“也难怪,  作为圈内老牌公司，青黄不接，一直吃老本,  好不容易你的热度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自然恨不得将你的商业价值最大化。”
并
不会考虑艺人自身的诉求。
“让我当摇钱树，他也配？”
秦芒眼神沁着冷意，半晌，才溢出一句凉飕飕的话。
她顶着美艳又凉薄的秾丽妆容，踩着精致高跟鞋，哒哒哒往剧组外走去。
所过之处，大家都不敢吭声。
总觉得秦芒手里要是有把真、枪，会无差别把他们全扫了。
可见其心情之恶劣，从不隐藏。
“现在网上都在传你《京华旧梦》杀青后，会直接进组《魂夜》。林导那边尚未做出回应。”
众所周知。
不回应就等于默认。
气归气。
问题也得解决。
孟庭沉默了许久，还是说出口：“主要是……”
“粉丝们好像还挺期待。”
确实，秦芒的粉丝是惊喜大过于其他。
合作电影，比秦芒和林尘煊私下有什么暧昧绯闻，靠他上位要好。
加上全娱乐圈皆知，经林尘煊执导的电影，每部都有许多堪称经典的片段可以拿来当教学素材。
尤其爆出的还是《魂夜》女主角。
这可是林尘煊的女主角啊，他作品不多，但部部在国外都拿奖拿到手软。可想而知，其中含金量。
所以，任谁都不会想到，秦芒会拒绝。
如果是即将合作的话，那一起看这种大尺度国外电影，也是说得过去。
谁知道是不是林导私下给自己下部戏女主角一对一教学。
事业粉们当然希望自家演员，各方面资源越来越好，前脚秦芒官宣EG时尚资源，后脚接了林尘煊新电影，粉丝
们快开心疯了。
他试探着问：“不然咱们跟林导再谈谈，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比如改改剧本什么的。”
“把那些尺度大的全部改掉，或者用替身？”
上了保姆车后。
秦芒手肘撑在奶白色的真皮扶手上，莹润漂亮的指尖抵着下巴。
听到这话，原本清冷冷的声线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你信不信？”
“什么？”
“我前脚答应拍这部戏。”
“后脚就得退出娱乐圈。”
秦芒情绪不佳，黑白分明的眼眸潋滟生波，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恼。
倒不是她不愿意为演艺事业牺牲，也不是她太保守，而是——
她天然的身份，一些戏不能拍，这是底线。
孟庭觉得有点夸张了。
演员哪有不为角色牺牲的，尤其是在优质资源的情况下。
下一秒。
秦芒私人手机响了。
眸子掠过来电显示，原本懒倚在真皮座椅上仪态舒散风情的少女，慢慢坐直了身子。
打开视频通话的同时。
两只白生生的小手搭在了膝盖上。
乖巧又端方。
一系列动作看得充当手机支架的孟庭一愣一愣的。
这位小祖宗——
面对贺总时都没这样。
“小叔叔。”
那边传来一道年轻清润的嗓音，甚至并非是贺泠霁那般冷到骨子里，反而很温和。
也不知道秦芒为什么不怕贺泠霁，反而怕这位。
他说：“小狮子，玩够了吗？”
这个‘玩’寓意深刻。
“还没……”
秦芒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她还没拿到
影后奖杯呢，更何况，她自己也已经喜欢上演戏了，想把演戏当作终身奋斗的梦想，“我要演一辈子戏。”
下一秒，那边传来轻而哑的咳嗽声。
秦芒：“……”
最怕小叔叔突然的咳嗽。
她望着视频里的年轻男人。
他面容轮廓清隽如画，脸色却带着不见天日苍白，唯独眉心一点朱砂痣，红得似是滴血，平添了几分绮丽病态。
秦焰嗓音温柔。
偏偏语调却不容反驳，“小叔叔不答应。”
“你之前闹着进娱乐圈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拍大尺度电影，秦芒，我最近脾气太好了是吗？”
哪门子好脾气？
就他这个名字，可想而知脾气是多么的暴躁。
偏生长了一副玉面公子的温润模样，后来又病体沉疴，需要修心养性，不知道欺骗了多少人。
秦芒父母恩爱。
关月嫣死在他们最相爱，也是最美好的时候，秦寒无法接受，崩溃抑郁已至自杀多次未遂，最后终于想开了——遁入空门，把尚且年小的秦芒以及秦家家业全部交给了当时还在上大学的弟弟秦焰，从此出家当了和尚，十几年从未归家。
可以说，秦芒是被秦焰一手养大的，从小活得金尊玉贵，才养成这样骄傲又自信的脾性。
于秦焰而言，秦芒从小除了异于常人的能花钱，让他必须要努力赚钱才能养得起这位败家小祖宗外，除此之外，尚算听话。
让她学什么就学什么，让她考哪里就考哪里，
让她商业联姻就商业联姻。
直到毕业后，迎来了叛逆期。
非要当演员，拿影后奖杯。
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要秦芒不闹得太大，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大尺度电影绝对不行。
秦芒一听这话，连忙伸出三根手指发誓：“我绝对不拍大尺度电影！”
“是我们公司新CEO坑我！”
“我根本没答应！”
“呜呜呜呜，小叔，你要给我报仇啊啊！”
最后还顺便告个状。
“真没答应？”
“绝对没有，不信你问我的经纪人！”
说着，秦芒点了下镜头转换。
对准了孟庭那张大脸。
孟庭：“！！！”
艹。
这小祖宗坑我！
幸好他反应向来快，内心骂骂咧咧，脸上已经是完美微笑：“您好，我是她的经纪人孟庭。”
秦焰：“你好，我是她的家长。”
神特么家长。
她是幼儿园小朋友吗？
还家长。
秦芒敢怒不敢言。
孟庭听清楚了他们叔侄两个的交流，在秦芒眼神暗示下，发誓：“您放心，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不会违背艺人的意愿。”
挂断视频之前。
秦芒漂亮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对方，“小叔叔，我们公司CEO欺负人……你……”
秦焰不为所动：“那就回家。”
秦芒：“……”
“你不疼我了！”
……
北城秦氏集团。
深夜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
陈特助推着秦焰的轮椅慢慢进了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总裁专用直梯。
“小姐
是您从小养大，跟亲女儿似的，真舍得不管她？”
坐在轮椅内，清隽如画的男人看起来并不老，偏乌黑发里夹着几缕雪白，像是刻意挑染了般，眉心一点朱砂痣，生了副精雕玉琢的菩萨面，处处精致完美，颠倒众生。行事却从未菩萨之心，手段狠戾，更胜修罗，当年不过十八岁之龄，便血洗盘根错节的贺氏集团，成为说一不二的掌权者。
任谁都不会低估他的能力。
五官与秦芒相似度极高。
尤其是那颗小红痣。
不过叔侄两个，一个生在了眉心，靡如神佛，一个生在了鼻尖，风情旖旎。
不是父女，胜似父女。
听到陈特助的话，秦焰淡色唇瓣扬起一抹弧。
唯独提到秦芒时，他才会有点人气儿。
轻轻叹息：“当舍不舍，反受其乱。”
“孩子小，以前当她新鲜感，大人越不让的，越撞破了头想试，现在倒是好，还当真了。”
“所以您才不管她。”
“用心良苦。”
秦焰没答，近乎苍白的指骨修长却清瘦，此时搭在眉心，声线凉了丝：
“不头破血流，怎么回乖乖退圈。”
娱乐圈，不是她该沾染的。
*
秦焰了解秦芒，秦芒又何尝不了解他。
一挂断视频，她漂亮脸蛋上的表情更凝重了。
“小叔叔肯定是想，只要我被迫演这部电影，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以此让我退圈。”
“乖乖回家继承家业。”
小叔叔年纪轻轻地不娶个老婆生个孩子继承家
业，非要奴役她。
秦芒只想花钱，不想赚钱。
所以，她绝对不会服软的！
孟庭已经从‘见家长’缓过神来了。
他认识秦焰。
财经杂志常年报道的商界领袖级人物——秦氏集团最高掌权人，秦焰啊啊。
天呐天呐天呐。
难怪秦芒能跟贺泠霁联姻结婚！
起初孟庭还以为贺泠霁是看中了秦芒的过人的美貌，才从一堆千金名媛里面选择了她，现在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
佛了。
原来真是超级豪门的千金下凡体验生活。
还是能继承家产的那种？
我艹？
要是秦芒继承了贺家——
嘶！
孟庭脑回路逐渐开始跑偏，满脸写着尊敬：“小秦总！”
“苟富贵，勿相忘！”
小秦总冷睨着他：“……”
孟庭脊背一凉，用力拍了下扶手，神色肃穆沉重：“咱们演艺之路刚踏上正轨，要是就这么退圈，太逊了，怎么可能是咱们芒芒大小姐的作风，咱们的目标是光芒万丈顶流女演员。”
旁边阿童目瞪口呆：孟哥当经纪人真的屈才了，就这演技，换个脸吊打一线小生。
孟庭：“我再想想办法，只要你本人不回应，就还有一点机会。”
“这样吧，你先好好拍戏，我回公司跟老板谈谈。”
距离《魂夜》开机还早。
毕竟秦芒《京华旧梦》还没杀青。
所以他们还有时间。
秦芒分得清轻重缓急，专心拍完《京华旧梦》为重。
不然——
就算不幸要退圈，她连个代表作品都没
有。
不对！
她绝对不可能退圈的！
秦芒整理好状态，不再去管微博上的任何消息，专注于闭关拍戏，状态越来越好，与江珩延也越来越默契。
拍到后面，基本都是一条过，最多三条。
密集拍戏了二十天后，她的戏份终于全部杀青。
秦芒甚至连杀青宴都来不及参加，当天就杀回了深城。
抵达鹤洲影视时，已是傍晚，恰好下班时间。
秦芒一袭淡金色长裙华丽迤逦，天边的云彩像是着了火，一路烧灼而来，与少女艳色灼灼的裙摆相连成片，恍若油画里不可方物的大美人，美得浓烈肆意。
美人此时红唇抿成一条线，面无表情的模样，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冷艳感。
压迫感极强。
公司大厦艺人没几个，倒是有不少直播的网红。
还有人将镜头对准了秦芒。
惊叹声传来：
“秦芒怎么来公司了，她杀青了吗？”
“天呐，本人真的好美，好A啊！”
“那张脸是建模脸吧，怎么一点瑕疵都没有？”
“娱乐圈顶级小妖精名不虚传，这颜值，天花板级别……”
“想去合照，可以吗？”
“我想要的裙子链接，想要耳环链接，想要口红色号呜呜呜呜。”
“去问啊！”
“但她看起来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我怕……”
“她走了……”
秦芒视若无睹，直奔总裁办公室。
孟庭跟在她身后，小声逼逼，“冷静点，咱们是来谈解约的，好聚好散最好。”
“不然就算
解约了，明面上闹得不好看，对咱们名声也不好。”
没错。
秦芒是来谈解约的。
根据原合同，经纪公司不能擅自做主她的任何事情，其中包括接戏等等。
新上任这位，恐怕是连她的合同，都没有仔细看过，就想把她当摇钱树，真是笑话。
她这张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竟然也没人阻拦她。
一看到秦芒，虞总心情还挺好，饶有兴致欣赏着自己的‘摇钱树’：“恭喜杀青，你来得正好，《魂夜》合同刚好准备签了。”
这位新上任的虞总，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相较于同龄人都已经变形的身材，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风度翩翩的味儿。
出生于底蕴丰厚的世家豪门，秦芒见多了那些浸透在骨子里的风度优雅，只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更有风致。
至于这位虞总装腔作势的仪态，在秦芒眼里眼里完全不够看。
……没人说话，气氛一瞬间尴尬。
孟庭清了清喉咙，暗示地瞥眼睛：“这是，虞总。”
秦芒还算冷静，没有直接一巴掌扇过去，敷衍地点了点头，“哦。”
孟庭：“……”
行吧。
秦芒漫不经心地翻了翻合同，视线拧了一秒——
合同说明，只要她进组，便可以带两个同公司的新人一起，皆是戏份讨喜的配角。
难怪虞总迫不及待朋友圈官宣。
原来收了林尘煊这么大好处。
眼底溢出抹讽刺。
她本就生得美，此时唇角噙着笑弧
，垂首翻着合同，露出一截羸弱瓷白的颈子，仿佛轻易便能掌控。
虞磬难得有几分怜香惜玉之心，他很大方地道：
“我再跟林导那边争取一下，让你下个月再入组，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说得郑重其事，似是为艺人健康着想，实则傲慢至极。
原来是打算让她无缝衔接的进组啊，这是要把艺人榨干了。
秦芒看着他这张自鸣得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含情眸弯起，眼尾像是沁了丝丝缕缕的胭脂色，明艳又招摇。
虞磬越看她这张脸越满意，审视着她能用这张脸带给自己多大的利益资源。
这次可以带两个艺人进组。
下次呢？
下下次？
秦芒越火，他赚的越多。
鹤洲影视在他的领导下，绝对能恢复曾经的意气风发。
于是虞磬放下了背着的手，一脸平易近人、礼贤下士的好上司模样，“等你为公司带来更多的利益，鹤洲影视不会亏待你。”
“以后成了股东，公司也有你的一份。”
“虞总可真大方。”
秦芒声线又轻又柔，慢悠悠地转着食指那枚精致的鱼尾钻戒。
灯光下，折射出细碎又清冷的光芒。
了解她的人，却知道，这位已经耐心到了极限。
也看完了合同内容的孟庭默默退后几步。
没有在提醒秦芒冷静。
这时，虞磬亲自递上笔，一副施舍般：“签下它，未来你就有机会成为鹤洲的新股东。”
秦芒慢条斯理地将合同打开到签名页，
在虞磬暗含期待的眼神下，细白指尖去拿签字笔时，下一秒。
忽然换了个方向。
端起方才秘书递过来的咖啡，扬手泼到了对面那张虚伪至极的脸上。
“哗啦。”
“咚！”
虞磬下意识想躲避，没想到居然撞到了桌角，整张脸以及衣冠楚楚的西装，都没幸免。
四溢的褐色液体倾泻而下。
溅到了桌面那叠合同之上。
瞬间一片狼藉。
旁边传来惊呼声。
秘书手忙脚乱地给虞总擦着咖啡。
虞磬不可置信，气得风度尽失，自从上任，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从未受过这种屈辱，他目眦欲裂：“秦芒，你竟敢——”
“信不信我封杀你！”
秦芒冷笑了声，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刚好，有你这种傻逼上司，本小姐也不想干了！”
“孟庭，孟庭，你他妈也不想干了？”
孟庭理都不理，他到处找不到消毒湿巾。
刚好看到在给虞总擦拭的秘书。
上前一把夺过一包还未拆开的湿巾，然后追着秦芒而去，“大小姐，慢点，擦擦手。”
“现在怕是不能和平解约了。”
孟庭叹了声，他算是看出来了。
虞总满脑子都是怎么压榨秦芒给他赚钱，怎么可能轻易放人。
秦芒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干干净净的手指，从指节到手心，一点一点，毫无遗漏。
低垂的浓密眼睫，掩住了所有情绪。
孟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鹤洲影视律师团是圈内出了名的厉害，咱们要打胜解
约案，不太容易。”
而且按照虞磬目前的表现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按照经验来谈，跟经纪公司解约闹翻的，损害的还是艺人声誉。
“对了，秦总想你退出娱乐圈，那贺总呢？”
“他怎么想？”
“如果有贺氏集团的律师团出手，这解约官司，咱们全身而退的可能性直线飙升。”
事情发展到现在无法解决的地步。
秦芒终于想起来。
自己还有个特别厉害的老公。
乍然听到孟庭最后这句，秦芒脑海中浮现出酒店衣帽间那晚。
贺泠霁覆在她耳边，落下那句平静却笃定的话语：“站在顶峰，才有资格决定去留。”
他是——赞同的吧？
不然怎么当时不借机让她退出娱乐圈？
少女原本黯淡下来的眸子，一点一点点亮，像是划破夜空的灼灼烈阳，反射出耀眼璀璨的光芒。
“回环湖庄园！”
秦芒干脆利索地下了决定。
比去求贺泠霁更可怕的是……退出娱乐圈！
秦芒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一系列说服贺泠霁的话术，兴冲冲地赶到家，没想到扑了个空。
管家：“先生去陵城了。”
“已经十九天未归。”
“？？？”
又去陵城？
秦芒闻言，打量着管家的神情变化，眼眸微微眯起：
“他怎么隔三差五去陵城，不会是在那儿金屋藏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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