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辰宴二

应箐的语气中满是嫌弃，艳骨也是罕见的没有还嘴。

        不得不说，他说的没错，花儿确实不太像有脑子的样子。

        花儿此举无非是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眼下已有大臣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皆是对她的不满。

        艳骨拿起一颗葡萄送入口中，语气有些感慨。

        “若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在这儿后宫中争宠算计，怕是活不过半月。”

        应箐扫了神情傲慢的花儿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放下了手中的菩提手串，拿起一颗葡萄剥着皮。

        他看向艳骨，眼神中满是笑意。“还是你比较聪明。”

        “那是当然，一朵花化出来的，哪能跟我比？”

        艳骨语气傲慢，整个人都瘫靠在椅子上，视线与白泽相交。

        白泽朝她温和的笑了笑，她也回以一笑，只是她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突然，艳骨敛了笑，眉头一皱看向花儿。

        原本她以为花儿顶多和白泽一同进来罢了，不曾想这个没脑子的径直朝着主位右下手的位置走去。

        艳骨凝起了眉，眼中满是不耐，她的指尖微动，四根红线绕上了花儿的四肢。

        花儿本正朝着玄炀帝右手边的位置走去，脚下的步子却蓦然的转了个方向，朝着妃嫔的座位走去。

        她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被操纵着，她低头向下看去，四根红线分别缠绕在四肢上。

        她顺着红线看去，对上艳骨微凉的眸子，红线在那纤细的指尖把弄着，而她也随着那红线动作着。

        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本能的顺从的走向妃嫔位，尽量柔下身子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一道慵懒娇媚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

        “若是只有娇纵跋扈没有脑子，我便将你的头摘下来好了~”

        花儿蓦然打了一个寒颤，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苦着一张脸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笑起来。”

        微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似有人在耳后吹了一口凉气，花儿压下心中的恐惧，牵起了一抹笑，又变回了那个张扬艳丽的虞美人。

        艳骨收回视线，指尖的红线被她掐断，此时白泽也已经坐到了主位的右下位。

        众大臣对身为德妃的白泽一直颇有微词，后宫不得干政，而玄炀帝却不仅让他看奏折，甚至允许他说出自己的看解。

        许多政事都是由白泽辅佐玄炀帝处理的，让这群大臣十分不满，也上奏弹劾过，玄炀帝只说了一句话，你们谁人自认能做的比德妃更好？

        只一句话便将他们堵的哑口无言，德妃的才华确实千年难遇，他们确实比不过…

        虽然弹劾依旧不断，可玄炀帝却并不理会，折子连批都不批便直接打了回去。

        一向重规矩的玄炀帝，在这件事上十分坚决。

        在场的人各怀心思，嫔妃们窃窃私语连着些什么，艳骨扫了一圈，并未看见纪茗烟的身影。

        随着一声陛下到，原本嘈杂的宴会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一并起身，行了大礼。

        唯有应箐只是站起身微微点了点头。

        玄炀帝缓步而来，可以看出他神情很是愉悦，笑着说道。

        “都起来吧，莫要拘谨。”

        他走到主位，拍了拍应箐的肩膀说道。“国师坐，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随即他又看向一旁的白泽，眼中带着关怀。“身子可好些了？”

        白泽点了点头，温声谢道。“已无大碍，陛下莫要为我担心了。”

        花儿见玄炀帝问了一圈也不曾问到自己，神色中透露着失望，她此刻很想说话，问陛下为何不问问她，可是她看了艳骨一眼，到底是不敢开口。

        只能撇着嘴抓起一块糕点一点点掰碎，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虞美人今日倒是识体，赏。”

        玄炀帝看着乖乖坐在妃嫔位的虞美人，心中很是诧异，他还以为她会同德妃坐在一处。

        花儿听见玄炀帝提及自己，眼神都亮了一瞬，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只剩愉悦，她举起酒盏遥遥一敬，笑着说道。

        “陛下生辰这种大好的日子，臣妾岂能让陛下不快？臣妾敬您。”

        玄炀帝大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有了花儿的带头，诸位妃嫔和大臣也都纷纷敬酒，这一次倒是没有人在拦着玄炀帝喝酒。

        一阵寒暄后，由纪相打头送上了贺礼，是一幅万寿图，每个寿字的字迹都不同，一看便是用了心思的。

        接下来便按着官衔一一送上了贺礼，皆是些心意大于贵重的东西。

        大臣之后便是妃嫔了，大多是绣图，歌舞之类，看的艳骨昏昏欲睡。

        一个白玉小盘被推到了她的身前，是摆成小山似的剥好的葡萄。

        艳骨看向应箐，他正拿着手帕擦去指尖的葡萄汁，她凑近他的耳畔轻轻地说。

        “这么贴心呀~”

        应箐伸手将她推了回去，语气中满是嫌弃。

        “说话就说话，总靠的那么近做什么。”

        艳骨顺从的坐了回来，捏起一颗葡萄送入口中，眼神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

        “上次抱着我亲的时候也没见你让我离远点。”

        应箐脸色黑了一瞬，他捏起一块糕点塞进艳骨的嘴里，堵上了那张语出惊人的嘴。

        “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

        两人间的动作不算小，却没人注意到，除了一开始玄炀帝问了一句后，再也没人注意过应箐，好似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艳骨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喝了口茶漱了漱，便接着吃起了葡萄。

        应箐看着她，眼底暗藏柔意，世间皆传狐狸不喜吃葡萄，可她却极喜欢。

        此时宴会上，最后一位妃嫔刚刚弹奏了一首曲子，虽好听却乏味，玄炀帝眼底兴致缺缺，面上却是一副高兴的模样。

        那妃子退下去后便是惯例的歌舞了，殿门突然大开，十数名胡姬鱼贯而入，曲子也变得欢快激昂起来。

        一袭胡服遮着面纱的女子踩着鼓声旋转着来到殿中央。

        艳骨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她看向玄炀帝，只见他唇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瞬即逝。

        她坐直了身子，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女子舞姿与其他人的柔美不同，她的舞中更多的是力量与飒爽。

        她旋转着来到玄炀帝的身前，袖子轻抚过他的身前，眼神勾人，随即退了回去，欲拒还迎的意味十足。

        随着乐曲的声音逐渐缓下，以那女子回眸一笑结束了这只舞。

        一舞结束，那女子随着舞姬一同退了下去，众人皆以为只是今年的舞蹈有些新意罢了，并未做他想。

        唯有纪相神色复杂的看向那名女子，面上表情有些难看。

        就在那女子即将退出去时，一阵风吹过，将她的面纱吹落在地，她好似惊了一瞬，连忙去捡面纱。

        玄炀帝微眯眸子，沉声说道。“抬起头来。”

        那女子似是十分挣扎，最后绝望了般缓缓抬起头，一张清丽的面容映入眼帘。

        玄炀帝好似十分震惊。“怎么会是你？”

        那女子正是纪茗烟。

        一时间目光都看向了她。

        纪茗烟可是一位十分有名的人，文武百官乃至后宫嫔妃，哪个不知道纪茗烟的名讳？

        一个在玄炀帝未登基时便嫁于他的纪茗烟，在他成帝后却公然拒绝侍寝，落得个失宠的地步，此等名人谁会不知？

        纪茗烟跪在地上低着头轻声说道。

        “当初是臣妾不懂事，做了错事引得陛下伤心，如今臣妾也无颜见陛下，可心中实在是挂念，便想着只要能远远的看陛下一眼便心满意足了。”

        说着，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她压抑着自己的哽咽，配上那瘦弱的身形更叫人怜惜。

        她重重的磕下一头，声音中是浓烈的悲伤。

        “臣妾自知有罪，无颜面胜，只求陛下莫要因为臣妾坏了心情，臣妾自甘受罚。”

        啧…

        艳骨啧了一声，这纪茗烟演起戏来竟是和她不相上下，若不是她知道一切，还当真以为这纪茗烟对玄炀帝爱的多深切呢。

        而玄炀帝好似心中深受震撼，他站起身走向纪茗烟，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他轻柔的擦去纪茗烟脸上的泪珠，将她揽在怀里。

        “烟儿再说什么胡话，你心中有朕，朕便心满意足，又怎会怪你。”

        他这话说的温柔缱绻，却没人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纪茗烟的身子蓦然一僵，心底的恐惧疯了般发芽成长，她却只能忍下，哭着埋入玄炀帝的怀中。

        众人自然看不出他们二人之间的诡异，只觉得陛下当真是爱极了纪茗烟，哪怕她当初那般，陛下依旧爱她如初。

        眼尖的人已经在玄炀帝身侧添了一张椅子，玄炀帝牵着纪茗烟的手回到主位，而纪茗烟坐在了他的身侧。

        艳骨看向花儿，只见她神情失落，心不在焉的掰着糕点，目光一直落在纪茗烟的身上，眼神中满是羡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这个小插曲很快的过去，白泽温和的坐在那里，时不时地饮茶，应箐则把玩着菩提，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宴会都已经过半，一名大臣有些醉了，他张口便问。

        “今日怎的未曾见过恭亲王，莫不是伤还没好？有时出来走走更有益于养伤啊。”

        他的声音不大，却十分炸耳，气氛霎时间冷了下来。

        玄炀帝垂着眼，叫人看不出神色，一旁的纪茗烟心底蓦然一颤。

        这时，恭亲王的贴身侍从突然拜见，他行了一礼说道。

        “陛下，王爷为您准备了生辰礼，请陛下带着在座的各位到殿外观看。”

        侍从的出现打破了沉重的局面，玄炀帝随即大笑着说道。

        “二哥总是弄些新奇的给朕惊喜，既然如此，诸位爱卿便同朕一起吧。”

        玄炀帝率先走了出去，一众人缓缓跟上，临出殿门时他寒凉的目光扫向那醉酒的大臣。

        只一眼便叫那人瞬间清醒，那人跌坐在地，冷汗爬了满背。

        艳骨也随着站起身，她唇角挂着艳丽的笑，她也是时候送上生辰礼了。

        她送玄炀帝的礼，不知道玄炀帝会不会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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