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活该

鞭刑结束解开捆绑四肢的锁链后，白泽脱力的倒在地上，大夫连忙上前，正欲为其上药，却被他拒绝。

        “司空大人，继续。”

        白泽声音微弱却十分坚决，他撑着身子站起来，看向赵司空。

        “娘娘不可！”

        白泽恍若未闻，抬起手只向那位年过古稀的老人，轻声说道。

        “这次救他。”

        “娘娘本就身形消瘦，身为女子这二十鞭已经很重了，若是现在继续受刑，您的身子受不了的。”

        赵司空看着浑身是血身形瘦弱的白泽，眼中满是不忍。

        一旁太监捏着嗓子阴阳怪气道。

        “赵大人，既然娘娘都说了无事，您又何必多劝？娘娘早些受完刑罚，咱家也好早点回去复命，莫要让陛下等急了。”

        “你！”

        赵司空怒目圆睁，抬起手上前了一步，高高抬起的手正欲落下却被一道声音拦住。

        “司空大人，莫要冲动，继续吧。”

        赵司空愤愤的放下手，一拂衣袖怒声道。

        “小小奴才也敢对娘娘不敬，来人拖下去杖则三十，以儆效尤！”

        话音落下，赵司空身后即刻站出来两个狱卒，架着太监径直去了刑房。

        随后赵司空看向白泽，自知劝阻无用，便先将监刑的太监打发了，将最重的几个刑罚先搬了出来。

        没有太监监刑，这几个刑罚就走了个过场，可白泽还是吃了不少苦头。

        最后在赵司空强硬的阻止下，才停下了酷刑，可白泽却依旧选择吊刑，两只手分开吊着，整个人离地吊在牢中，吊上一夜便算受完一种刑罚。

        水牢中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去，有人满心愧疚看着白泽受刑难受的说不出话，有人只盼着白泽快些受刑救自己出去。

        “是我等拖累娘娘了…”

        “漂亮姐姐你疼不疼？”

        “娘娘您大发慈悲，明日能否让我先出去！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我养家呢！”

        “娘娘，是我等对不住您，可是我不想死啊，明日能否多受些刑罚，让我们快点出去！”

        “你再说什么混账话？你还有没有良心，没见到娘娘已经伤重如此了么！”

        “有良心能活命么？我不想死有错么？我有爹有娘，我就是个平民百姓，我犯了什么错，我为什么要在这儿受苦等死！？”

        “对啊，我们有什么错，你有良心那你现在去死啊，你死了她就可以少受一道刑罚。”

        “你！你们！”

        争吵声此起彼伏，谁也不让着谁，十分吵闹。

        白泽乏力的闭上眼，放空心神不去想任何事，这趟人间旅，真的好累好累。

        ‘啪，啪，啪。’

        拍手声由远到近伴随着甜腻悦耳的轻笑声一同传入白泽的耳中。

        白泽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果然，一袭红衣张扬艳丽的艳骨出现在牢门门口。

        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没有感受到艳骨的存在。

        “我不过是出去办了点事情，怎么白泽你就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了~”

        艳骨先是扫过水牢中的人，她其实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将这群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的目光在一男一女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唇角的笑容颇为不屑，随即移开了视线。

        那两人正是求着白泽多受些刑罚快些将他们就出去的人。

        艳骨渡步走向一旁的牢房，这个牢房地面上铺着一层稻草，甚至还有一床被褥，一个女人裹着被子蜷缩在角落。

        还有几个人聚在一起将稻草堆在一起坐在上面，这些人都是被白泽救出来的。

        艳骨笑容灿烂的看向坐在角落的女人，一双狐狸眼弯起，眼底暗芒闪过。

        女人只觉一阵寒意袭身，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凌乱不堪的长发下一双眼睛飞速的扫视了一圈。

        没有任何发现后便收回了视线，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女人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扫了一眼还在吊着的白泽，心虚的垂下了眼。

        艳骨将女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不由得轻笑一声，慢慢走回去，径直穿过牢门来到了白泽的身前。

        艳骨站在地上，白泽被吊起来要比她高些，却无力的垂头闭目，叫人看不清神色。

        艳骨伸出手，细白的手指捏住白泽的下颚，将他的头轻轻抬起，唇角的弧度满是嘲弄，开口时却声音甜腻语带关怀。

        “如何？疼么？”

        艳骨的另一只手覆上白泽的手臂，顺着鞭痕一点点上划，落在他的肩膀处不断的打着圈儿。

        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加重，艳骨脸上的笑越发灿烂。

        白泽肩膀处有一道极深的伤口一直在渗血，被她这么一□□，血流的更快了。

        可白泽只是微微皱眉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艳骨轻笑一声，指尖继续下滑，落在白泽的心口处，她凑近了些，声音甜腻的轻声道。

        “疼的不只是身上吧，我感觉到你心里也很疼呢~”

        “是身上更疼，还是心里更疼些呢？”

        话音落下，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的盯着白泽，好似笃定他一定会睁眼一般。

        果然，白泽缓缓睁开了眼，却叫艳骨微微微微一怔，捏住他下颚的手都僵了一瞬。

        她对上的是一双清澈的眸子，没有悲伤没有怨怼，一如他未踏入人世时那般清澈纯粹。

        “想活着并没有错。”

        白泽的声音嘶哑，说话时很是吃力。

        听到白泽的回答，艳骨回过神，嫣红的唇勾起一抹嘲弄，冷笑一声后，方才开口。

        “在我看来，想活着当然没错，踩着别人的命讨活也没错，但是，可没有几个大善人会如同你一般送上前给人家踩的。”

        “可我却从不会像他们一般，没能力踩着别人自救，靠着别人还贪得无厌的模样实在是叫我感到恶心。”

        艳骨说话时厌恶的目光扫过那几个人，她虽不择手段的踩着别人达到目的，也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

        她从来不会靠着别人还贪求更多，也不屑这么做。

        白泽没有说话，他的面色苍白，不知是不想说还是没力气。

        艳骨也不在意，自顾的说道。

        “据说你最先救的是一个自称怀孕的女人，白泽，你也太好骗了些。”

        “一个真正怀孕在意孩子的人，在水牢中待了那么久，先不说是否小产，若她真的在意孩子又怎的会拒绝看大夫呢。”

        “她没有怀孕。”

        白泽的声音很轻，在艳骨之前替她说了想说的话。

        艳骨眨了眨眼，随即松开了捏着白泽下颚的手，声音冷了下来。

        “也是，慧眼白泽怎么可能看不出一个人是否真怀孕呢。”

        艳骨看着指尖沾染上的血，拿出一张手帕轻轻擦拭着，她的眼神凉薄，可唇角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那便是你活该了。”

        艳骨笑容艳丽讽刺，她上下打量着白泽，顿了顿接着说道。

        “世间皆传智多星白泽，在我看来，当真是温柔而愚蠢。”

        “这典狱司中的犯人何其多？你就算将七十二道刑罚受上十遍也救不完，你都要救不成？”

        白泽吃力的抬起头，平静的目光看向艳骨，虚弱却坚定的说道。

        “罪有应得之人不救，这一趟典狱司，是为了这些无辜之人而来。”

        艳骨眼底神色微动，随即轻笑出声。

        “好啊，那便看你救不救的完，我很期待看见你绝望那一天的表情。”

        艳骨脸上的笑容艳丽，身形渐渐消散，只留甜腻的声音在白泽耳畔回荡。

        白泽看了一眼对面水牢中的人，之间他们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

        也是，在他们眼中，他刚刚又是抬头又是自言自语的，约摸认为他脑子坏了吧。

        想到这儿，白泽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不知怎的，好像觉得恢复了些力气，身上的伤好似也没那么痛了。

        不过他没精力去思考，意识在一点点涣散，很快便昏了过去。

        没人看见，白泽的肩膀处闪着微弱的白光，一直流血的肩膀止住了血。

        太阳西下，残阳如血，离开典狱司后艳骨伸了个懒腰，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还是外面舒服，典狱司立阴冷潮湿让人不舒服。

        忙忙碌碌的又是一天。

        这种天气最适合睡觉，可是她还有一件事没做完。

        艳骨叹了口气，踏着暖光朝着议政殿而去。

        唉，天生的忙碌命。

        艳骨到议政殿时天色还未暗，悦耳的丝竹声便已经在殿中响起了。

        这一次她没有隐藏身形，径直走了过去，到殿门口时，刘安迎了上来，笑着说道。

        “美人您怎么来了。”

        艳骨扫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道。

        “公公说的哪里话，难不成不欢迎我来？”

        刘安陪笑道：“娘娘您说笑了，奴才这就去通报。”

        艳骨抬手拦住了刘安，脸上的笑容不变，径直越过他向前走去。

        “公公莫不是忘了陛下说过，我无需遵守宫中礼节？就不劳烦公公走一趟了，我自行进去便是。”

        不等刘安回答，艳骨便直接推开了议政殿门。

        殿门大开，暖黄色的光撒在殿中，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艳骨身上。

        艳骨的目光越过一众舞姬直直落在玄炀帝的身上，只见他微微皱眉好似有些不悦。

        艳骨逆着光，绝美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一袭红衣衬得她艳丽张扬。

        嫣红的唇轻启，甜腻醉人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陛下可是不喜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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