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声喊出我的名字2

1992年。

        冬季，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破败的屋舍里，一声啼哭打破焦灼的氛围。

        “生了生了！”

        “哇——呜哇——苦哇苦哇——”婴儿放声哭嚣。

        “啧！女的！赔钱货！”

        1993年。

        清晨的一缕阳光刚从云缝里透出，“吱呀”一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打开孤儿院的大门。

        门前，几个月大的孩子裹着打了许多补丁的薄薄的襁褓，平稳又安详地睡着，轻快的呼吸使得身体轻轻起伏着。

        “啊……又有一个小孩……”院长熟练将她抱起，轻柔地擦去她嘴角流出的一点点口水。接着发现襁褓的边角别着一张纸条，写着出生日期和她的名字：东方钰弦。

        1994年。

        小小的东方钰弦在孤儿院学会了跑跳，稳稳的，笑得很灿烂。

        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她，不为什么，只因为她肤色胜雪，发比乌木，娇小的唇画出了最美的樱桃，像是童话书里描绘的白雪公主。

        1995年。

        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来到孤儿院，那位老妇人院长佝偻着背，时不时咳嗽几声，带着女人走到一个大房间的窗外。

        “大姑娘，你看看吧，院里二十多个孩子都在这儿看电视呢……咳咳咳……”

        女人嫌弃地撇了一眼身旁的老人，继而转头凑近窗户那打开的一点缝隙向里望去。

        电视上正重播着《西游记》，孩子们或是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或是玩着手里的玩具，没人发现窗外的女人。

        女儿国国王对着紧闭双眼的唐僧含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唐僧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孩子们看不懂，只是嬉笑着。

        那个小小的、却已经展示出过人姿貌的东方钰弦，学着电视上的样子对着一旁睡觉的孩子说道：

        “你说四大皆空，却紧闭双眼……”

        “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睡着的小孩只是打着呼噜，引得孩子们哈哈大笑。

        窗外的女人却心神一震，毫不做作的姿态，自然流露的神情，再配上这极好的模样……这娃娃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啊！

        这天，幼小的东方钰弦有了第一个亲人，她叫她：妈妈。

        同年年底，东方钰弦娇憨的小脸出现在一部电影上，短短几秒的镜头，却将她的可爱迷人传递给全国观众。

        1996年。

        四岁的东方钰弦第一次上了综艺节目，主持人在一旁半跪在地上，由衷赞叹：“哇！小朋友你可太好看啦！”

        主持人转向摄像头露出惊叹之情：“观众朋友们，我相信没有亲眼见过小钰弦的人，绝对无法理解粉雕玉琢是什么意思！”

        “来，小钰弦，大声喊出你的名字！”主持人将话筒递到东方钰弦面前。

        笑得一脸阳光的东方钰弦毫不羞怯地拿过话筒甜甜道：“我叫东方钰弦！”

        “来，观众朋友们，”她学着主持人的语调道，“大声喊出我的名字！”

        小萝莉半弯着膝盖，微侧过身，手掌轻轻放在耳边做出聆听状，另一只手把话筒对准台下的观众和摄像头。

        谁也没想到，在之后的十五年里，这个动作，这句话，成了东方钰弦的招牌动作和话语。

        一旁打扮艳丽的已成年的东方钰弦分|身，在舞台上小钰弦开口时，和她一同说出了那句话：“大声喊出我的名字。”就这样轻轻地、轻轻地，就这样刚好让身旁的我听见。

        我摸不着头脑地回应她：“东方钰弦？”

        面无表情的东方钰弦看着我点点头，话语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但是还差一点。”

        东方钰弦的本体告诉我游戏开始，我就被卷入了一个个小场景，难道游戏成功的关键是她的这句招牌话语吗？

        1997年。

        又长大了一点的小钰弦出落得更加可人。接到了童装的广告拍摄和代言。

        妈妈带着她去学了舞蹈和钢琴。

        “妈妈，我能不能先学一个呀？我这样好累。”小钰弦哀求道。

        穿戴了更奢侈衣物的妈妈，打量着面前为了拍摄而化了淡淡妆容的女孩，仿佛看见了自己曾经风光一时却黯然落幕的星途，柔声道：“妈妈是为了你好，你要是不会些什么，大家之后就会慢慢地不喜欢你了。”

        “啊~那好吧。”

        同时期，一直到后面的那些年，互联网发展的速度越来越快，小钰弦算是赶上了个“好时机”。

        1998年。

        拍摄童装的收入非常可观，妈妈通过一些途径联系到了相关人士。

        “老许，你之前那个药，卖给我一些呗？贵点没事，我要效果好的那种。”

        ——“给你带的那个叫东方钰弦的小孩用啊？”

        “对。怎么了？”

        ——“哎哟喂，大妹子。那个娃娃漂亮得已经不是普通童模比得上的程度啦！”

        “所以她赚得多啊！一直在这行赚下去倒还省了报那些班的钱呢！”

        ——“害！这算得了什么，大妹子，别被眼前这点蝇头小利迷了眼了！我看过这么多从小出来赚钱的，你这个小孩的脸是肯定不会长坏的！你要让她继续去拍作品！唱歌跳舞！上电视！吸引观众！那这线长得哟，赚得是一波接一波的！

        “当真？！”妈妈用犀利的目光看着面前点头哈腰的男人，自从大家通过东方钰弦再一次知道这个过气女星，又开始用那种挤满了蜂蜜的褶子脸对着她。

        她终于是打消了给小钰弦吃那种不能再生长的药物的想法。

        回到家时，小钰弦开心地为妈妈演奏了一首《梦中的婚礼》。弹得很好，妈妈轻轻抚摸她的脑袋夸奖了她。

        1999年。

        妈妈给小钰弦报了声乐班，七岁，不太早，刚刚好。

        饶是小钰弦苦苦哀求，妈妈也没有改变心意：“钰弦，妈妈是为了你好，你看别的小朋友都开始学唱歌了，你要唱不了可怎么办呢？”

        小钰弦嘟囔道：“我现在就已经会唱歌了呀。”

        “还不够好，你要做到最好的，这样才会留住大家对你的喜欢，知道吗？”妈妈语重心长地教导，女孩终于不情不愿答应去了声乐班。

        2000年。

        东方钰弦的名气越来越大，接到的拍摄、活动和影视戏份也越来越多，终于没忍住困意在一节声乐的理论课上趴在了桌子上沉沉睡去。

        妈妈拿了个竹鞭一下一下地打在小钰弦的手掌心，白皙的小手通红，又更加通红。

        女孩第一次挨打，稚嫩的面庞涕泪俱下。

        那些年磨练出的演技还没失去，妈妈流的泪水比小钰弦还要多：“打在你身上，痛在妈妈心里，你知道吗？！你要努力才能超过别人！”

        2001年。

        小钰弦累得瘫在剧组的椅子上睡着，有心的记者拍下了这一幕。

        第二天的报纸上，“最美童星疑过劳晕倒，养母经纪人过度剥削！”的大字标题吸引了众多眼球。

        妈妈买通最大的报社扒了许多细枝末节见人品的地方来辟谣。

        小小的钰弦上综艺的时候，主持人旁敲侧击地问她，妈妈是不是夺走了她太多的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玩耍时间。

        “妈妈确实让我上了很多补习班，我也参加了很多很多的活动……”

        这时，她发现台下的妈妈，那双眼睛变得如冷箭一般看向她、瞄准她，她仿佛在告诉她：再多说错些什么话，这支箭就要射出。

        小钰弦咽了下口水，开朗阳光的她感觉自己好像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害怕。她转回去看向主持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就如几年前第一次上综艺时那样。她不缓不慢地继续道：“但是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去的，学习新东西的过程很有趣，赶通告的时候我也很开心，我很享受它们！”

        语罢，她看到台下的妈妈露出赞赏的笑脸对着她点了点头。

        2002年。

        家里突然来了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比妈妈年龄还大些。

        男人上下打量着小钰弦，盯得她浑身不舒服，躲在了妈妈的身后，妈妈轻声告诉她先去房间里练舞，小钰弦感激地逃走了。

        “王总，怎么样啊？”

        ——“嗯！确实很不错啊！比电视上还好看。比那些庸脂俗粉好太多了！还干净吧？”

        “哎哟，你看你说得！她才多大点儿？我可没让她被男人碰上一根手指头！”

        ——“哼！洺娱那边很火的那个你知道吧，比你这个还小上一岁呢，都不知道送给多少个了！”

        “嗨呀，洺娱那个既没背景长得也差我家这个太多，我好歹以前也红过，让这美丽娃娃不用受那罪也很正常啊。”

        ——“你说得是啊，可还是送到我这儿来了嘛！”

        “王总呀，你瞧你说的什么话！你在内娱一手遮天的，我家钰弦要跟了你那是好福气呀！”

        ——“你放心，你这个确实是极品，我很喜欢。后面好的资源少不了她的，但是等她十八了要送给我。”

        2003年。

        妈妈说钰弦长大了，所以小钰弦的通告被妈妈推掉了很多，放松时间多了些，但剩下的活动和拍摄的价值都很高，为她带来了更高的国民知名度和更多的粉丝。

        东方钰弦的星途长远得一眼望不到头，妈妈知道现在还不是她最鼎盛的时期。

        2004年。

        小钰弦开了场个人演唱会，是全球首个十二岁就开个人演唱会的明星。

        规模不算很大，但是全场爆满，一票难求。

        这次演唱会，大家发现东方钰弦简直就是个全能小天才！不仅在演戏上有天赋，而且美貌是360°无死角，做童模也是有模有样，综艺感还爆棚！现在又展现出了唱跳俱佳的一面，如何令人对着这瓷娃娃不心动？！

        这一火甚至火到了海外。

        台下坐满各种年龄段的男男女女。闪光灯聚集，在那个化着不适宜妆容、穿着不适宜服装的孩子身上。

        “来！我的大朋友和小朋友们！大声喊出我的名字！”

        “钰弦！——”“东方钰弦！——”狂热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停不下来，然而女孩作出一个“嘘”的手势，整个片场都听话地安静了下来，听她的天籁。

        “大声喊出我的名字。”身边成熟美艳的东方钰弦的分|身又一次开口喃喃，与这段回忆里的小钰弦同时，却面无表情。

        我没有再理她，我来到的一个个场景里，小钰弦说了太多太多次“大声喊出我的名字！”多得我根本数不过来，而每一次这个没有思想的分|身都会同时和小钰弦一起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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