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双休日

周五的早上照常跑操，附中操场是四百米的，偏偏老师还不做人，次次要求跑五圈，也就导致许多同学都是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骂。

        跑完去食堂时林洋搭着吴峰的肩，聊着双休日要不要出去玩，就当是月考前放松一下。

        言薄踩着路上的格子，想着晚上李妈应该把饭备好了，只要自己回去热一热就行了。

        又猜测父亲这周忙不忙，会不会陪他吃饭。虽说在饭桌上总聊着一些重复的事情，偶尔会和他说一些自己工作上的事，但总比一个人在饭桌上面对一堆菜要好多了。

        早晨阳光很好，在操场上也有几个男生打篮球，高一(3)也还是一堆人趴在栏杆上悠闲地晒着太阳，看着人来人往。

        忽然有人用力捅了林洋一下，林洋刚要转过头去骂人，却见吴峰对他说：“那是不是言薄和江延？”

        林洋一看，还真是。不过江延手上怎么还拿着一堆作业本，他不是没住宿吗？

        “他俩手上怎么一堆作业本，再说江延不是走读吗？”

        “刚刚蒋老师和于老师叫人去搬作业，言薄吃得快，最早到教室，就被拉去做苦力了。”一个同学提了一句。

        “哦——那江延应该是刚好碰上了就帮忙了。”

        说完便朝他俩挥了下手：“言薄，江延！”

        那俩人肯定听到了，江延朝这里笑了一下，而言薄则是一脸嫌弃，感觉下一秒就要翻白眼了。

        言薄：好傻。理智告诉他不能翻白眼。

        “感觉他俩经常走在一起啊。”

        “是啊。”林洋听到后回了一句，想想又说：“关系真好，不过我和峰峰关系也好。”

        说完朝吴峰笑了一下，吴峰把他的脸推的远远的，还不忘做一个呕吐的动作。

        笑着闹着，开着玩笑。云随着风走，飞鸟掠过，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毕竟是周五，想着下午就能回家，学生上课的心思早就飘到天外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附中对手机的管理有点严格，要带手机的需要申请然后周日返校上交，周五放学发回。但如果有备用机没被抓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被抓现行就算是过去了。

        言薄就是交了申请表且上交备用机的那一类，他跑去班主任那拿到备用机，刚准备走，便听到有人叫他。

        “言薄！”

        他转身，是江延。

        江延举着手机笑着看他：“加个微信？”

        “我没微信。”言薄睁眼说瞎话。

        “真的？”江延显然不信。

        “嗯。”

        “那加企鹅？”

        “不用企鹅。”

        说完言薄就想走，江延又开始嘀嘀咕咕，故意说给言薄听：“我记得老唐让某人教我落下的课来着，现在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月考完蛋了。”

        见言薄停下来，又开始叭叭：“某人现在赶着回家，留下我一个人面对问题，我好惨。”说完叹了口气又朝言薄那瞥。

        言薄看了他一眼，后面伸手说：“手机拿来。”

        江延把手机递过去，他在上面打了一串数字然后拨通递给江延，一会儿，言薄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后放在耳边看着江延说道：“这是我的手机号。”

        少年清冷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有点磁性，但融合在一起却意外的有些性感。

        言薄转手挂了电话，问他：“还有事吗？”

        “暂时没有了，晚上有问题我会找你的。”

        言薄点点头，跨步离开。

        公交车今天有些难等，等了十分钟才来了一辆，要上的人还挺多，言薄挑后座坐了下来，闭眼假寐。

        路上的风景不用看也清楚到哪了，听到“方家塘”时，言薄睁开眼下车。

        放学时是四点，到站时差不多五点。

        这个时候刚好赶上晚霞，云层醉红，光撒在柏油马路上泛着的金光，言薄带着耳机，播放着落日飞车的歌。

        过了马路到家，电梯显示到三楼“叮”的一声，门虚掩着。

        言薄愣了一下，没想到父亲今天这么早就到家了。

        “看来今天不用吃便利店了。”言薄心里想着，换好鞋子走进去叫了一声：“爸。”

        “阿言回来了，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言薄点点头，回到房间整理完东西后洗手走出来。

        坐在饭桌上，随口问了一句：“今天这么早回来？”

        “嗯，今天工作比较顺利，事情忙完了就赶回来了。”

        “挺好。”希望以后也这么好，他心里暗想。

        “是啊，最近行程安排不是很忙，可以多抽一点时间来陪你。”

        听到这句话，言薄有些恍惚，有多久父亲没有说“能陪自己”这种话了。一年？一年半？或者更久？他已经不太清楚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太好了”。

        吃完饭，洗了一点水果陪言荣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后会房间写作业了。

        打开手机一看，通讯录里有个好友申请，是江延的，通过后又放一边不管了。

        一会儿收到一条消息：我有道题不会。

        薄：发过来。

        j：[图片]

        j：能打电话吗？

        言薄看到这个要求后皱了皱眉，但想想还是同意了。

        薄：嗯。

        j：[语音邀请]

        接通了，“喂？”江延问了一句。

        “嗯。”

        “好了，同桌开始给我讲吧。”声音里染上了一些笑意。

        言薄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抓转折点讲，话能少则少。

        讲完了，言薄准备挂掉电话，江延却说：“别挂。”

        “为什么？”

        “呃……我一会可能还有不会的题目，到时候再打一下多麻烦。”

        “没事。”说完又准备挂掉。

        江延又说：“别挂别挂别挂，要是一会找你问题目你没看见不回怎么办。”

        言薄刚想说不会，就听江延说：“你也不想到时候老唐因为我的成绩再把你叫过去吧？”

        又拿老唐来堵他，卑鄙！

        言薄被说的没办法，只好同意。

        过了一会他又听到江延叫他，还是讲题，而且也有自己思考的痕迹，题目也偏难。

        看来不是骗人，确认完这一点后言薄突然觉得江延也不是拿老唐噎他，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学习。

        问完题目自然把电话挂了，言薄看着窗外，对面有几户人家的灯也还亮着，隐隐约约看见人影却又不真切，大概是在为作业苦恼或者是为前途感到迷茫吧？

        没关系，不论前方如何，总会有光，只要你向前走，哪里都是出口。

        早晨，言薄是被吵醒的，看看时间七点半，也该起床了，洗漱完看见言荣在厨房里折腾，手忙脚乱的，便知道那些乒乒乓乓的声音哪来的了。

        眼看着被言荣随手搁在一旁的盘子就要掉下来了，言薄走过去把它拿起来问：“这个盘子拿来干嘛的？”

        “起来了？这个盘子应该是装面包的，我切好了放在那，阿言你帮我弄一下。”说着指了指一旁被切得乱七八糟的碎块。

        言薄看着那些没有一片完整的面包，沉默了几秒，还是把它放进了盘子里，转身问道：“李妈呢？”

        “我给她放假了，今天我有空陪你，阿言你稍微等一会儿，我再弄个煎蛋，桌上有馄饨，你要饿了先自己乘着吃。”

        言薄转身去了客厅的餐桌上，确实有馄饨，而且，看起来格外正常。

        “应该……没毒。”言薄安慰自己道。想着便乘了一碗，尝了一口，很好，没有味道，但是能吃！这就够了。

        对于两个生活管理上都算不太行的人来说，这样的情况已经很好了。

        解决完早饭，言荣又准备洗碗，还没进厨房就被言薄赶了出来：“你还是去客厅里休息，看看电视吧。”

        虽被自己的儿子嫌弃了，但言荣却笑着说：真好啊。”

        言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赶快去客厅，言荣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不打扰你不打扰你，我去客厅了。”

        言薄小时候父亲不在家会自己做一点简单的菜，比如炒青菜，土豆丝什么的，久而久之基本家务都会一点，洗碗也比较熟练了。后来言荣叫了李妈来照顾小言薄，小言薄也不用每天苦恼能从冰箱里找出什么能吃的蔬菜了。

        洗碗对言薄来说还算简单，一会儿洗完后放进消毒柜里。

        言荣问：“好了？”

        “嗯。”

        “作业写完了吗？”

        “还有一些，不多。”

        “拿过来坐。”言荣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示意言薄坐过来。

        言薄坐了过去，言荣摁着遥控器问：“有没有什么想看的电影？”

        言薄摇了摇头，言荣干脆放下遥控器，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嗯？”听到言荣要和他出去走走，言薄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等听清了时，言荣已经拿好钥匙在门口等他了。

        言薄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他俩也是在楼下附近走了一圈，买了一点便利店里的速食来准备当午饭。

        父子俩人的影子并肩而行，言薄提着袋子漫不经心地走着，言荣就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上两句。

        “这样也挺好的。”言荣突然来了一句。

        “嗯？确实。”言薄眯起眼看远处被父母牵着手的小孩，觉得很羡慕，但转念一想家人也在自己身边，也没那么羡慕了。

        下午的阳光更加刺眼一点，但也更加温暖。言薄搬了个小板凳懒洋洋地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言荣就在房间里整理工作。

        人一觉得暖和了就想睡觉，言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是被言荣拍醒的，那个动作很轻。

        言荣见他醒了，便说：“我出门一趟，晚饭会赶回来吃的。”

        “好。”

        交代完言荣就急匆匆地走了，言薄看了看时间也应该把剩下的作业写完了。

        坐在桌前，看着被自己堆起来的书和放在一边打过的草稿，言薄觉得自己不是很想写作业了。

        “叮——”是手机消息提示音，言薄抬眼，拿起手机。

        j：明天什么时候返校？

        薄：五点前。

        j：你准备什么时候到教室？

        薄：四点吧。

        j：好。

        再没消息发来了，言薄把作业解决完，看了眼时钟——六点。

        大门被打开了，言薄探头一看，是言荣。

        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答应他了，就真的做到了。

        “想吃什么？”

        “都行。”

        “那好，我就随便做几道吧。”

        天黑了，家家户户都亮起灯来，隔壁的谈笑声模糊地传了过来，但是他不需要羡慕任何人。毕竟，此时此刻，这个家里也有人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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