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最近校园里的大家发现平时三点一线，抓都抓不住的许言突然解锁了新场地，篮球场。他也不打球，就在旁边坐着看书，像是在等人。许言的频繁出现引起了球场上部分男生的不满，本来女生来看他们打篮球是真的来看打球，现在女生来看打球一部分看他们，还有一部分看许言。这人不打球都有女生红着脸去送水。

        路淮远打完半场坐到许言身边接过对方递来的水。

        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一个星期了，自从路淮远伤好了重新回到篮球场上后，只要他在许言就在。最开始两天路淮远总是不习惯，怕自己失误打得不够精彩被心上人看到丢脸的一幕，不过好在许言只是坐在旁边当吉祥物。

        有人喊隔着半个球场喊路淮远，他扯着嗓子应了一声，小跑着过去接球，助跑，投篮，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又利落。许言微眯着眼睛看少年人上衣下摆露出的白皙劲瘦的腰一晃而过，掠夺了他所有视线，直到眼前被人挡住。

        不耐的抬头瞥了一眼站过来的人，许言低头看自己的书。

        “打篮球好看吗？”蒋甜甜问。

        许言不做回答，他本来也不是来看篮球的，精彩好看与否都与他无关，人好看就行。

        “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个不懂感情的机器人呢。”蒋甜甜自顾自的在许言身边坐下，视线也停留在篮球场上飞扬的路淮远身上。

        “他真好看。”

        许言附和，“确实。”

        蒋甜甜有些惊讶的看许言一眼，“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不懂感情，就想着只要我足够努力总有一天你能回头看看我吧。直到有很多次下了课我在你们教室窗外，你就像刚才那样看着路淮远，很轻的一眼，谁都没注意到，我也没有。只是后来看到的次数多了我总不免好奇你在看什么，顺着你的眼神看菜发现一直是他。”

        许言合上书，看着路淮远投进一个三分球笑着和队友击掌，高中时他就这样，篮球场上大放异彩，全班都能是他的朋友，不管他坐在哪都能和别人聊得很开心。许言像阴暗里的偷窥狂，在对方身上投下一个晦暗的眼神然后飞快收回生怕被人捕捉到。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起码路淮远是真的没发现。

        “你不去追人我就又以为你只是有点过分关心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直到高考完你和我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才发现小丑原来是我自己，你从来都知道自己喜欢他。”

        蒋甜甜偏了偏头，笑着看许言继续道：“开学那次真的是个意外，大家总起哄着问我喜欢的人是谁，我就想着再试一次吧，果不其然又被拒绝了。本来昨天就想告诉你的，结果你的眼里只有路淮远，竟然还愿意陪着他玩私奔这种戏码。我觉得我好像你们感情里的工具人。所以许言我彻底打算放弃你了。”

        蒋甜甜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头像是要给自己一点勇气剖析自己的内心。

        “高一那年暑假我在小巷里突然分化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容忍我这两年的追求。以前我一直想成为你，追着你走，好像这样就能更接近你，但是现在看来，我比你勇敢，许言。”

        许言收回视线去看她，听见她说：“我有勇气把暗恋变明恋，而你甚至都不敢去告白。”

        许言轻笑一声，他的瞳仁漆黑沉郁，看人时总散发着沉重的压迫感和威慑力，让人不寒而栗，但笑起来时一双桃花眼又格外风流多情，看谁都像在爱人，所以他不常笑，笑也只是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

        “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人，也会觉得自己不够好，担心他会不会不喜欢我这样沉闷的性格，毕竟他真的有很多朋友，我也怕我只是普通朋友中的一个。”许言的声音很好听，拒绝时冷冽的语气蒋甜甜听过无数次，唯独这一次他低沉的声音里也带着笑意，没了平日里的压迫感，话语里都充斥着温柔。

        “而且，他当时看起来很难过。”

        “什么？”蒋甜甜没理解。

        许言摇摇头不做解释，拿着水站起身迎上散场的路淮远，路淮远看见她笑着打了个招呼，喝了口水拍打着篮球跟着许言走了。

        高中一次易感期他没能计算好日子，上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易感期到了，易感期来势汹汹他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天生强大的alpha信息素飘了半层楼，有些omega受不了差点原地发、情，alpha也都感受到了来自顶级alpha信息素的威慑力顶不住压力几欲瘫倒，老师迅速疏散学生，把他一个人留在教室里，只有路淮远翻回来，坐在他前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凳子还一直盯着他看。

        许言问他在干什么，路淮远从嘴角扯出一个苦笑说在看你。过了一会耷拉着眼皮把下巴搁在他桌子上闷闷不乐道：“他们都说你信息素很好闻，但是我闻不到。”

        许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觉得心脏涨得生疼，呼吸逐渐加重，信息素还在血液里横冲直撞得不到释放。克制住易感期内施暴的本能许言轻轻顺了顺路淮远柔软的发丝。

        好在路淮远惯会安慰自己，不一会儿又活蹦乱跳的给许言讲笑话，一个笑话还没讲完自己就先笑起来，许言也跟着一起笑，原本难以排解的戾气好像随着笑声一点一点挥发。

        从此以后许言随身不离的除了书本还多了阻隔剂。再也没有别人闻到过许言信息素的味道。

        路淮远回宿舍冲了个澡，一出浴室就被周洛的电话撞了个满怀。

        “路哥！你和许言还有蒋甜甜刚在篮球场没打起来吧？没出事吧？没受伤吧？”

        路淮远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皱着眉回了一句“说人话”。

        “论坛有人发了你，许言还有蒋甜甜三个人在篮球场的照片！我这不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吗。”

        “我也不知道，我和蒋甜甜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挂了电话路淮远打开好几天没看过的校园论坛，又是满屏的三角关系，再一仔细看路淮远估摸着再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能直接在论坛写出一部新世纪《雷雨》。

        他打球的时候就注意到蒋甜甜了，离得远也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做什么，更何况就算他想好奇，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以什么身份去问，这一段时间许言的行为让他一边忍不住猜测，一边又自我否定，心情矛盾的像解不开的毛线球一样乱糟糟的，烦的他想拿把剪刀大刀阔斧的把这些坏情绪通通给剪断。

        还没等路淮远把自己的情绪和许言的目的整理明白他的生日就先到了。他父母都比较忙所以上学早了一年，刚进大学的时候周围的同学都已经18岁了，就他还得再等两个多月，上次聚会离他生日也就不到两个星期了。

        他朋友多，但真正交心的说起来也就那么几个，碰巧游乐园里的万圣节活动夜最后一天就在他生日当天，和几个熟悉的朋友商量了一下，他就买了票订了酒店。

        白染是因为女朋友喜欢刺激的活动所以一起去，周洛就更简单了，他在短视频上刷到了扮鬼的npc，据说帅得他合不拢腿，路淮远听完当场让他穿条裤子吧。另外两个室友下午有约只能中午一起吃顿饭。许言不发表意见，路淮远决定去哪就去哪。

        到了生日当天路淮远一觉睡醒手机里铺天盖地的消息看的他头皮发麻，从头到尾顺着一条一条回完才发现最早给他发祝福的竟然是许言。只有一条生日快乐和转账信息，路淮远笑着退回转账。许言的礼物昨天就送给他了，是他一直想要但是始终没下手的球鞋。

        换衣服的时候路淮远看着鞋架上那双崭新的球鞋还是没顶住心里的碎碎念换上了，甚至为了首尾呼应换了一早就搭配好的衣服，选择了另一件蓝黑配色的卫衣。臭屁的照照镜子扒拉出一个发型。

        不错，今天的颜值也正常营业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订好的包厢吃饭，周洛甚至大放厥词说要把路淮远喝趴了。路淮远轻飘飘的回他一句喝多了就看不了帅哥了让他瞬间偃旗息鼓，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嘻嘻哈哈的吃完饭，在门口等车的时候，路淮远接到了简阳的电话。

        路淮远正巧看见马路对面简阳从车上下来低着头打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路淮远说，“傻逼儿子，抬头看。”

        简阳抬头，老远就看见路淮远飞奔向他的身影，像饿虎扑食一样扑过来，简阳被撞得后退半步，又伸手揽住他的腰，路淮远勾着他的脖子就往对面走，又给大家互相介绍了一下，少年人的感情总是来的热烈又迅速，没一会就能闹作一团。

        许言的眼神就一直落在路淮远搭在简阳肩膀上的手上，视线随着他不停晃动的手指转悠，又在他们打闹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把路淮远的胳膊从简阳身上捋下来。坐上了车路淮远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问题。

        “你怎么来了？”

        “笑话，我儿子成年我能不来吗？”简阳这话说的轻巧，眼下的黑眼圈完全暴露了他从南方北上的路途究竟有多辛苦。

        “叫谁儿子呢，你又想谋权篡位？”

        “谁答应谁就是儿子。”话音刚落就收获了路淮远一阵毒打。

        到了目的地大家决定分头行动，有事互相联系，白染喜笑颜开的拉着女朋友去排她想玩很久的项目。剩下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然后简阳当机立断拉着周洛就走。

        “我和周洛同学简直一见如故，你们俩玩去吧，我和他培养培养感情。”

        周洛脑子里扣出一连串的问号心想他到底什么时候和这人开始“一见如故”的，只是又回头看了看后面傻站着的两个呆瓜，他把心里的疑惑咽了下去，说了一句“确实”。

        不就是一见如故嘛，他可以。

        简阳这撮合人的心思简直要摊到明面上来了，在路淮远一个人苦守着暗恋的秘密偷偷关注许言的时候简阳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发现的人。从前是他鼓励路淮远表白，如今也是他在撮合他们俩给他们创造二人世界。

        全世界的游乐园大概也都是大同小异的内容，和许言晃晃悠悠逛了大半个园区一个项目都没排，全程都在看节目表找表演看，还蹭到了给小朋友们扎的气球。路淮远就拿着满是童趣又傻乎乎的气球走了一路，直到气球经受不住□□“砰！”的一声在他手上炸开，他像个受惊的小猫一样迅速跳开才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说这辈子都不玩气球了。

        万圣夜活动也要等到夜场开起来了才是真的精彩。

        园区还特意分了好几个板块，国风，日式还有丧尸主题，每个主题里有两三个鬼屋。白天的最后一场表演结束后两人找了个最近的鬼屋排队，弯弯绕绕一层又一层的人看的路淮远头大。靠在围栏上吐槽，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要排这么长的队，早知道就去买个快速通道了。

        周洛说的没错，npc是真的帅。脸上涂满诡异的油彩画面，穿着奇装异服也阻挡不住的扑面而来的帅气。许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路淮远就跟在他身后，感觉到有人抓住了他的衣角，回过头去看是一个小朋友，可怜兮兮的攥住他的衣角，头还抵在他的背上。

        许言也发现了身后路淮远的动作，停下来看他掰开攥住他衣角的手然后握在手心里，半蹲着安慰小朋友。

        “我带着你走好不好？别害怕，我一直在你前面，相信哥哥好不好？”

        小男生点点头，亦步亦趋的紧跟着路淮远，直到出了鬼屋都还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好在小朋友的家长马上就过来了，家长带了两个小孩一起来玩，但是因为弟弟实在太害怕了所以两个人都在安慰弟弟，从而忽略了哥哥。

        路淮远笑着把小朋友送到家长手里，走回许言身边说今晚再也不想排鬼屋了，排队太痛苦了。而且排队两小时体验五分钟，简直比资本家还能剥削时间。

        中间大家一起约着吃了顿饭，夜场来临才是真的万圣夜。路上都是npc，尤其是丧尸主题的地盘，不知道从哪就会蹦出来一个丧尸出来吓人。整个园区最中央亮着一圈南瓜灯，都是家长带着小朋友在里面闲逛，还有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发水果糖。广播里放着只要说出指定口令就能领到糖。

        路淮远逛了一下午玩心大发，冲着许言眨眼睛，笑起来眼睛像一轮弯弯的新月，配上他的穿搭整个人又甜又酷，说着他也想要糖。

        许言完全无法拒绝路淮远的请求，带着人就走了过去。

        路淮远问：“十二岁零七十二个月的小朋友可以领到糖吗？”

        兔子玩偶愣了一下，然后又点点头。

        “那，不给糖就捣蛋。”路淮远伸手，小兔子掏出一把糖放在他手心，笑着说了声谢谢，自己拿出了一颗剩下的全塞进了许言的口袋里。

        许言：？

        路淮远含着糖含混不清的说：“许老师，家长不能太溺爱孩子，糖吃多了会长蛀牙的。”

        许言笑着去摸口袋里的糖问：“我溺爱孩子吗？”

        路淮远连忙摇头，又点点头，“我说要来你就让我来了，这不是溺爱是什么！”

        许言几乎笑出了声，“不让你来你撒娇，带你来你说我溺爱孩子，路同学，你是不是有点太难伺候了。”

        路淮远装没听见不说话，广播里传来百鬼夜行活动即将开始的通知，于是又从人群里挤进去准备看游行。

        许言就在他身后，周围人声嘈杂人潮拥挤，许言的胸腔紧紧的贴着他的脊背，热度隔着衣物传递到他身上，整个人被许言的气息包裹得暖烘烘的。

        游行的队伍华丽又盛大，还有一些握手互动，路淮远被旁边的人挤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向旁边倒去，被许言箍住整个人搂进怀里。

        太近了。

        许言的呼吸落在他脖间，路淮远瞬间头皮发麻，热气从尾椎骨沿着脊背一路蔓延停留在心脏，血液像是都被这热气感染成滚烫一样涌向五脏六腑，四肢和脸颊都沾染上绯红。

        “许老师。”路淮远声音微微颤抖，他难以应付在身体里作乱的热气，也几乎撑不住自己发软的双腿。

        “嗯，我在。”脊背紧贴着的胸腔传来震动，许言的话不是落在他耳边，仿佛是顺着他的骨骼一路传递到大脑，震得路淮远失去思考能力不知该作何回应。只要轻轻侧头他就能亲上许言的脸颊，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在轻轻磨蹭他后颈的肌肤。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僵持到了游行结束人群散开，许言放开路淮远，拉着他发热的手腕，等着死机跌宕的路淮远重新启动。

        一路晃悠了小半个园区，冷风才把路淮远吹得逐渐清醒，昏黄灯光下他只能看见许言脸上映射出的一小片阴影，他分不清那是什么表情。原本逐渐沉寂下来的心脏又开始怦怦跳，心跳加快，心率增加，反手扣住许言，从他的指缝间蹭进去和他十指相交，感受对方和他一样炽热的掌心。

        “许老师。”路淮远的语气不再颤抖，反而愈发坚定，在灯光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像被高楼遮挡住的，看不见的星光。

        “我在。”

        路淮远抬头和许言越靠越近，两人急促的呼吸几近相融，视线扫过许言的嘴唇，就这么停在他面前。

        “许老师——”路淮远拉长尾音，眨了眨眼继续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许言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嗯，所以，路同学，你想不想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再升华一下，变成男朋友之间的关系？”

        路淮远放开和许言紧扣的手，发烫的指尖停留在许言脸颊两侧，在对方唇上落下一个还带着水果味的吻，甚至都算不上吻，只是简单的贴贴，却也让两个人心跳加速。

        “好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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