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吃完饭堂弟和路淮远被指派去厨房洗碗，许言也要跟着去，被路盛按着肩膀强迫他在沙发上好好坐着休息。

        如坐针毡的夹在一家人中心，视线时不时的停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巨响，许言迅速起身跑向厨房。

        “没受伤吧？”

        路淮远疑惑的“啊”了一声，指了指地上散落的碎片，“我没事，碗有事。”

        许言被他的回答逗笑，找到扫帚把碎得七零八落的瓷碗扫走，林楠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洗个碗都能摔碎？”

        路淮远扬起一个笑容，“碎碎平安嘛，对吧？”说着怼了怼身边人的胳膊肘。

        许言正准备上手洗碗，林楠就在门口叫，“行了，你们仨都坐着去吧，老路！来给你儿子收拾烂摊子洗碗。”

        路盛同志“诶”一声，跑过来接手儿子的活。

        路淮远冲着许言眨眨眼睛，在大家转身的瞬间亲了一口他的耳根。

        十点的时候门铃响起，堂弟被使唤着去开门，简阳的大嗓门从门口传来，“淮——”

        “远。”余光看见沙发上端坐着的人的时候尾音瞬间落了下去，觉得自己可能还在梦里，不然为什么在自己发小家看见了许言。

        掐了一把身边的齐骁，得到齐骁一声惨烈尖锐的叫声才敢确定他没在做梦。

        “言哥？”

        许言微微颔首就当打招呼了。

        每年过年的保留节目，简阳和齐骁两家人吃完饭一起来他们家过年，大人打乱凑两桌牌，小孩儿自己玩自己的，十几个人一起守岁迎新年，图的就是一个热闹和乐呵。

        两家家长跑得没两个年轻小伙子快，落在后面，等来的时候路淮远大大方方的向另外两对家长介绍自己的十佳男友。

        许言跟着打招呼，俨然家长眼中的好孩子模样。

        长辈在客厅里打牌，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早早进了房间，十几岁的少年人去翻路淮远收藏柜里的游戏机，路淮远拿着饮料往房间走，还没开门就被对门的爷爷叫住。

        开了门把饮料扔给坐在床边的简阳，简阳想都没想就开了可乐，结果立马被滋了一脸汽水，房间里顿时一片“哈哈哈哈哈”，当事人一脸要吃人的表情怒骂，“你故意的！”

        路淮远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在简阳冲上来之前，带上房门去找爷爷奶奶。

        他坐在奶奶身边，沉默得听奶奶说起下午许言说的那些他以前隐约听说过的陈年旧事。

        只是过去的故事血淋淋的在他面前铺开，还是搅得他心脏生疼，像灵魂被人用刀劈开两半互相斗争，留下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再也无法回归躯壳。

        末了奶奶长叹一声，“阿远，奶奶知道你很喜欢他，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你。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很低的，难得遇见一个你一定要对他好一点，知道吗？”

        路淮远点头，“奶奶，你看，我就说您一定会喜欢他的吧。”

        奶奶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你个小鬼头。明天让他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和他们玩去吧，玩得开心。”

        路淮远一进门就被抱枕砸了一脸，下意识避开，看向嫌疑人齐某，齐某一个哆嗦躲到了窗帘后面。

        绕开人群直指嫌疑人命门，齐骁撩开另一边冲出去，撞到了正在和堂弟battle的简阳，屏幕上的gameover让他怒从心来，一字一顿的喊齐骁的名字，于是你追我赶的游戏又增加了一名怒意值拉满的玩家。

        最后齐骁实在跑不动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栽在床上，被人简阳按着揍了两下香香拳，路淮远报仇雪恨砸了他一下抱枕。

        游戏机开了多人模式，五个人一起你来我往，玩的不亦乐乎，最后不知是谁先说了不行瘫在地上装死。

        闹累了的路淮远还记着往床上瘫，眼睛里倒映着许言的半身。

        “许老师。”

        “嗯？”

        “言哥。”

        “嗯。”

        “许言。”

        “我在。”

        路淮远用手捂住半张脸，碰巧新年的礼花在城市上空绽放出绚烂的色彩，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音效，他放开手看身前站着的人。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路淮远很轻的声音和旁边撒欢的声音杂糅在一起，许言笑了一下，对着路淮远比了个口型。

        窗外喧嚣的礼花声落在他耳侧却钻不进他大脑，男生嬉闹的声音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许言背对着落地窗，黑色的幕布上铺开一层又一层璀璨华光，这一幕映入路淮远的视线，他分辨出那很轻的口型，笑着抬胳膊任由许言把他拉进怀里，一个缠绵悱恻的，热烈的吻。

        “我爱你。”

        一小块坚硬温热的圆状物被揉进他手心。

        “我把我的幸运分给你。”

        回应许言的是一个比之前更炽热的吻，铁锈味在津液中流淌，呼吸逐渐被掠夺，有些急促的拽住许言的衣角回应他的热情。

        最后静静的匍匐在许言胸膛，好一会儿才松开眼前人，一回头对上三张呆滞的脸，简阳最先反应过来掩耳盗铃似的别过头，“我什么都没看到！”

        另外两个人有样学样。

        林楠敲门喊他们出去吃东西，又是一片杯盘狼藉，吃个东西跟打仗一样，路淮远眼疾手快的抢下最后一个鸡腿放进许言碗里。

        “许老师！在这群傻逼手里太斯文是抢不到吃的的！”

        简阳：“你骂谁傻逼呢？”

        路淮远回呛，“谁答应谁就是呗。”

        路家实在没多余的房间了，只好让路淮远和许言去简阳家的客房休息一晚上。

        家长还在牌桌上血流成河，大有决战到天明的趋势。

        电梯里，简阳贱兮兮的开口，“可以啊远，进展神速啊，这就见家长了？”

        路淮远一脚踹上去，“别狗叫，本来只是喊许言一起来过年而已。”

        邀请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让许言自己一个人孤单的过一个年，根本没往见家长那方面去想，等看见许言拎着那么多礼品时他才咂摸出些别的意味来。

        原来，已经见家长了啊。

        熟门熟路的洗漱完打着哈欠懒洋洋的爬上床等着许言洗澡，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边有人躺下，自觉的滚进熟悉的怀抱。

        双眼紧闭摸索着去亲许言的唇，然后心满意足的往他怀里拱了拱。

        路淮远睡觉是真的皮，在许言洗澡的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这人已经把半张被子给睡到地上去了，自己卷着另外半张还漏在外面半条腿，许言毫不怀疑他自己一个人睡能把自己都睡到地上去，毕竟前车之鉴还摆在那呢。

        “许言。”

        “我在。”

        倦得不行的人讲起话来口齿都不甚清晰，带着股子糯米团子的黏糊劲，“已经见过家长了。”

        “嗯。”尾音还带着轻笑出的气声。

        “那你可不能丢下我。”

        他更进一步抱住面前人，隔着衣物感受熟悉的温度。

        “明天我们回去看外公外婆，还要去给亲戚拜年。我们是不是可以拿双份的压岁钱？”

        许言一怔，顺着他的话接，“没有双份我补给你。”

        路淮远轻哼一声，黏腻的尾音撩起勾人的意味，“我才不要你补给我，他们不给你红包我就挨个挨个去要，他们都很宠着我的，所以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许言突然想明白了这一大家子人对他的善意，长辈的关心和爱护究竟从何而来。

        是路淮远毫不掩饰的爱意，是他毫无保留的偏爱，是在厨房里不知提醒过几遍的忌口，是掩人耳目藏起来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幸运硬币，是杯盘狼藉里为他抢到的最后一块鸡腿，是他坚定又温柔的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所有人，这是我喜欢的人，我希望你们可以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他。

        许言独孑一人长大，没体验过几天父母的亲情，被邀请来一起过年的时候难免有些紧张，颤抖着手去查见家长的注意事项时瞟到的一些见家长失败案例更不免有些害怕。

        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怕路淮远家里人不喜欢他，他害怕很多，所以双手拿满了东西还是觉得不够多。

        但见了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害怕了。因为路淮远自信的向所有人介绍他，不留余力的告诉所有人，许言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有这世界上一切美好的特征，我很喜欢他。

        怀里的人还在碎碎念明天要拜年的长辈，念叨着念叨着把自己哄睡着了，平稳的呼吸落在他胸口，许言心里都是满足，在路淮远发顶落下一个似有若无的轻吻。

        晚安，我爱你。

        生物钟迫使许言从沉睡中苏醒，只是昨晚睡得太晚头脑有些发胀，怀里的人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安安分分的缩在他怀里。

        许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吵醒熟睡中的人，直到电话铃声响起，路淮远蹙眉翻身去够手机，“路淮远，还不起床去拜年？”

        “啊……”

        他沉默一会等待意识回笼，“妈，新年快乐。”反手挂了电话去赖床。

        好不容易把人哄着起床，出房间的时候，正巧碰见简阳的父母正在餐厅吃早餐。

        路淮远撑着精神笑起来和许言一起道：“叔叔阿姨新年快乐。”

        简妈笑眯眯的从身旁的包里拿出四个红包，“新年快乐。”

        “怎么有四个？”

        “两个是我和你简叔叔准备的，你们俩一人一个，还有两个是齐叔叔他们家准备的，也是你们俩一人一个。”

        笑着收下红包，找出齐骁父母的微信，和许言一起发了条语音拜年，出了门路淮远终于卸下精神，挂在许言身上闭目养神。

        “你说，他们打了半夜的牌就睡那么几个小时怎么那么精神？”

        许言也不知道，只能暂且称之为成年人的特异功能。

        当了一路挂件的人终于在进自家大门前打起了精神，打开门路淮远都还没见着人就喊，“妈！新年快乐！”

        林楠正在化妆，骤然听见一声嚎叫吓得她画眼线的手抖了抖，忍着怒气告诉自己新年新气象，大过年的不能生气，把歪掉的眼线卸了重画。

        好半天才出来，递给他们俩一人一个红包。

        得到母亲的馈赠的路淮远又往爷爷奶奶面前蹿，“爷爷奶奶新年快乐！”

        又是一个红包的进账。

        客厅的林楠敏锐的捕捉到路淮远的动作，“路淮远！你个臭小子怎么还找奶奶要红包！！！”

        被骂的人根本没有半点自觉，下一个目标就是在洗漱的老爸。

        “爸——”

        后面的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右边裤兜，自己拿。”

        叔叔在往车里拿东西，刚回来一趟就被人堵住，“叔叔，新年快乐呀。”

        好气又好笑的从内袋里拿出早早备好的红包递给两个小朋友。

        一趟赚了个盆满钵满，人也不困了，精神抖擞的坐在床上数钱，最后往床上一躺，“开心吗言哥。”

        许言坐在他身边把玩他泛红的指尖，“开心。”

        是新年有你所以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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