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祭天城外

片刻之后，疯魔殿大军集结，足足两万人马，黑压压的一片，人潮拥挤，根本没有一个整齐的队列。

        人群中散发出十分狂暴的气息，如同一群魔兽一般，没有一丝人类的感觉。抬头望去，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中，唯有那点点泛着红光的双眸看的最为清晰，十分骇人。

        北冥焱三人站在高台上，俯视着下方错落不堪的人群，十分无奈。

        “这就是你们疯魔殿的大军？”

        北冥焱心中有些纠结，就是这样的大军，根本没有一丝秩序，更不要说什么排阵布兵了。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偏偏战斗力超凡，令整个大陆陷入恐慌。如今更是大陆沦陷，除了一些超强的势力之外，全部被这样的军队攻陷。

        疯魅有些尴尬，疯魔殿之人大多是修炼不足，无法掌控心性，时而清醒，时而疯狂之人，布兵列阵什么的，实在是太难了。而且对于疯魔殿来说，布兵列阵也根本不需要，这些人，就是一群死士，悍不畏死的战斗，才是疯魔殿战斗的风格。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啊，他们根本就掌控不了心性，谁能让他们做什么配合列阵之类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的。”

        疯魅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对于这种现状，就算是遮天，也无能为力，顶多让他们乖乖听话，不会做出自相残杀这样的事情。

        北冥焱摸了摸鼻子，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那些有理性的人竟然会被这样的一支军队攻陷。而且很多被攻陷的势力，在人数上并不弱于这一支军队，也许正是人心不古，处处勾心斗角。如果真的能够坦然相对，互相配合的话，大陆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算了，就这样吧，想让他们之间互相配合，有点难。”

        北冥焱无奈接受现实，直接带着这两万大军离开疯魔殿军营，向着更南的方向出发。

        一路上风尘滚滚，一大群黑压压的人马经过，大地震产，所过之地寸草不生。

        北冥焱与屠戮也都各有掩饰，能不暴露的话尽量还是不愿意暴露的。虽然北冥焱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但是有一些人毕竟还是热血当头，比较难以处置。

        两万人，气势汹汹，如同乌云压境一般，越发的逼近化生门所在之地。

        连续七天日夜跋涉，这一队人马终于是来到了南部大陆，距离化生门也只不过千里之遥，转眼即到。

        “先休息一下吧，明天直接打过去。”

        北冥焱虽然并不擅长战争这种事情，但是最起码的东西，还是懂得一些的。疯魅也正好是这个意思，便直接原地驻扎，休整一夜。

        翌日，太阳刚刚升起，那黑压压的人马已经来到了化生门之外。

        祭天城，乃是化生门所建立起来的城池，以往的时候人数并不会很多，毕竟化生门的名声并不好。但是如今大陆四处战火蔓延，无数平民流离失所，与其生活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波及，生死由天，还不如进入这祭天城，图求苟活。

        城门处，无数人林立在此，黑压压的一片，显然是化生门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准备妥当。

        “这些人，该不会是平民吧？”

        北冥焱皱眉，感应中，那高大的城墙之外，至少有上万人集结，但是拥有修为的人却不足十分之一，更多的人根本就是手中拿着锄头铁锅，没有一点的战力。

        “没错，正是平民。”

        屠戮回应，眉头深深的皱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平民会在这里，但是如果是平民阻挡的话，让北冥焱和屠戮感到事情有一些棘手。

        不仅是北冥焱二人，就算是疯魅，脸色也有一些不好看。

        虽然疯魔殿意图占领整个大陆，但是所过之处，并不会伤及平民，只会针对有修为的人。而那些平民百姓，更多的则是被那些平日间自诩名门大派的弟子所剥削。人心如此，反倒是死在疯魔殿手中的百姓更少一些，而且不论是遮天，还是四大魔将，平日间对手下也是极力约束，只是偶尔在外面巡逻的疯魔殿小队，突然丧失理性，才会将遇到的平民残忍杀害，一般情况也不过是怒斥一番，并不会有所伤害。

        “应该是化生门中人所为，用平民百姓来做保护自己的屏障。之前我曾经率领军队来此许多次了，每次都是这个情况，这才久攻不下。而且化生门实力也很是雄厚，这两年来更是剥削群众，大肆收刮，资源更甚从前，这才一直放任他们至今。看来，当初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疯魅冷声，没有了平日间的一丝放、荡魅意，当真如同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一般。

        北冥焱略感头疼，现在才终于知道化生门为何能够猖獗至今。

        远处，祭天城外，一大群平民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锅碗瓢盆，大到锄头斧子，小到刀叉书笔，基本上是什么都有，在城外黑压压的集结成一群，不断的呼喝。

        面对这样的阵仗，这些平民从第一次的恐惧，到后来的适应与无奈，再到现在的大肆呼喝，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疯魔殿的一次次退却，让这群不明所以的平民以为他们是怕了化生门的强大，以为生活在此就可以安居乐业。即使平日间化生门对他们压迫很深，但是比起身家性命来，这群人显然更在意后者。每年一月初一的时候，甚至还会为了守护自己家的女人，联手将平日间针锋相对人家的女子绑送到化生门。

        这些人平日间的作为，已经注定了他们悲哀的结局。

        “魔将大人，这次，我们也要放弃吗？这一次一月初一的事情，您也知道了，这群平民，已经变了。”

        一个面色白净的男子走到疯魅三人身旁，那一双眼眸中泛着红光，但是却十分的理智，并没有如同后方的大军一般，几乎如同狂野的猛兽。

        疯魅闻言，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时，已经没有一丝怜悯与同情，满是冷冽。

        “杀！”

        一个字从疯魅的牙缝中挤出，声音并不大，但是却传出百里之遥，随即浑身煞气轰然涌出。顿时，喊杀声震天响起，身后的疯魔殿大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滚滚煞气如同黑雾一般汹涌起来，势欲滔天。

        大地震动，足足两万人马如同黑色的潮水，汹涌奔腾，势不可挡。

        疯魔殿的攻击，让拥挤在祭天城城外的众多平民顿时傻了眼。这次的情况与以往完全不对，有些不合常理。以前的时候，明明这些疯魔殿的人都会因为害怕化生门的强大，害怕退走才对，为什么今天竟然会直接攻打？

        一时的变故，顿时这这群平民慌了神，一个个惊恐无比，喊叫着不断逃命，人挤人，人挨人，顿时踩踏死伤无数，拼命的想要逃回祭天城内，顾不得别人的死活。

        眼前的一幕，让屠戮和疯魅不愿意继续看下去，就算是北冥焱，也能够感觉到一阵阵的怨气在祭天城外开始缓缓升起。那淡淡的血腥味道，还没等疯魔殿大军真的攻打，就已经开始蔓延起来。这群平民一改之前的猖狂，如同见了猫的老鼠，哪怕踩着别人的尸体，也要赶紧逃离，不愿意真正的与疯魔殿开战。

        一群根本没有任何修为的平民在祭天城外乱作一团，四处逃窜，几个稍微有一点修为的人更是直接，对着身边的人出手，用别人的身躯去帮自己抵挡。

        一群人乱作一团，没有任何的秩序，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性命，淡淡的血腥味已经蔓延开来，地面上满是鲜血，人群拥挤着向祭天城城门出冲去。

        见到这一幕，守城的士兵顿时也慌了神，根本不顾平民百姓的死活，直接将朱漆城门紧紧关闭，在里面甚至还用巨大的木头完全顶住，任凭一大群平民在外面不断的推搡，却始终没办法回到祭天城内。

        汹涌的人潮用来，疯魔殿大军如一群饿虎一般，疯狂的涌入人群之中，一个个皆猩红着双眼，疯狂的开始屠杀。

        这一群根本没有任何修为的平民又怎么可能是疯魔殿大军的对手，顷刻之间，就已经陷入混乱之中。

        鲜血飘洒，这一群平民死的死，伤的伤，大部分都被俘虏，绑起来扔在地上，挤做一堆。

        “攻城！”

        疯魅一身轻纱，堪堪遮蔽身体，柔荑小手一挥，顿时疯魔殿大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理都不理那一群如同烂泥一般的平民，直接冲向祭天城，不断轰击那巨大的城门。

        “北冥大人。”

        之前出现在疯魅身边的那个男子来到北冥焱身边，恭敬的叫了一声。

        “什么事？”

        北冥焱不忍心加入这一场战争，毕竟面对的是平民，实在无法下手，便与屠戮落在最后方。

        “大人，我知道您不忍心对这群平民出手，但是现在的情况您也看到了，疯魅大人是背负着良心的谴责在战斗。这一场战斗，疯魅大人手上染了更多无辜的鲜血，罪孽深重。”

        北冥焱皱眉，心中不解这男子为何要跟他说这些。

        “大人，您对我疯魔殿怎么看的？”

        男子站在北冥焱身边，俯视着那一群不断颤抖的平民，他们恐惧，害怕，想不通。

        “疯魔殿？以前的时候，我觉得疯魔殿都是一群魔鬼，将战火波及到整个大陆，罪无可恕。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那些平日间那些名门大派所做下的罪孽更加的深重。平民是无辜的，疯魔殿之人也只是在无奈的时候，才会对他们下手，但是那些以往的大门派，却对他们剥削十分严重，人命如草芥。”

        北冥焱苦笑一声，叹了一口气。人心总是会在这种时候显露出来，那些平日间的正人君子，其实也不过尔尔。

        “大人，您说的确实很对，也看清了现实。那么，您对疯魅大人又了解多少？”

        男子继续发问，那被掳获的人群中有小孩哭闹，男子甚至将自己手上空间戒指中的食物分发下去，安慰那些担惊受怕的人们。

        北冥焱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怪异。在他原本的想法中，这些事情不可能由疯魔殿之人做出来，但是事实却就是如此。

        “疯魅，遮天手下四大魔将排行第二，身法诡异漂浮，速度极快，喜用神识攻击，杀人不见血。她虽然看似轻浮，但是却几位看重自身的贞洁。”

        北冥焱开口，他对疯魅的了解，也不过就是这样罢了，这也是整个大陆对疯魅的了解。

        “疯魅大人原本只是一个商户的女儿，一家人根本没有任何修为，只不过是普通人。但是疯魅大人因为生的标志，被城内城主的儿子看重。后来被逼无奈，疯魅大人一家人背井离乡，但是那城主却始终不肯放过，派人四处追拿。再后来，疯魅大人的亲人全部身死，都是为了保护疯魅大人。而最终，疯魅大人也被那城主的手下所抓获。所幸的是，在押解回去的路上，正巧被遮天大人遇到，这才出手救下了疯魅大人，而且给予疯魅大人功法修炼，帮其报仇。这些，北冥大人可曾了解？”

        男子转头看向一脸震惊的北冥焱，轻轻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

        北冥焱沉默，疯魅的往事，几乎没有人知晓。哪怕是知道了，如此的事实，又有几人会相信？在南部大陆一手遮天的疯魅，她的过去竟然如此凄凉。

        虽然男子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北冥焱又何尝听不出，其中所蕴含的凄苦。家人不在，背井离乡，日夜躲避，这些，北冥焱又何尝没有经历过。那一段时间的凄苦，让他都几乎倒下去。可是疯魅那时候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又是怎么挺得过来的？

        “世道无常，每个人又何尝没有一切过往。”

        北冥焱最终感叹一声，仰天长望，神情十分的复杂。

        “疯魅大人本就是平民，自然体会得到平民的疾苦。战争，要死很多的人，很多无辜的人，但是疯魅大人一直都尽可能的不会去伤害这些平民，只有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真正的出手。这一次的事情，希望北冥大人不要介意，疯魅大人也是逼不得已，才会如此。”

        男子最终叹了一口气，严肃的看向北冥焱。

        北冥焱点头，没有说话，但是心中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多。

        “谢大人的理解，属下告退。”

        男子终于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鞠了一躬之后，转身离开，不知去做些什么了。

        北冥焱转头“看”向那一群面带恐惧的平民，蹲下身子，面对着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小男孩，笑了笑道：“小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在祭天城外迎敌？这些事情，难道不应该是化生门的人做吗？”

        男孩抬头看向北冥焱，满脸的恐惧，颤颤巍巍道：“是化生门的人逼我们的，我，我们也没办法。大哥哥，求求你不要杀我好不好，我把我的糖都给你吃。”

        北冥焱抿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有些躲避的男孩的头，道：“哥哥不吃糖，不过，化生门的人逼你们做的？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留在祭天城？”

        “是爹爹让我留在这里的，他说，虽然化生门的人比较坏，但是外面更危险。与其面对疯魔殿的魔鬼，还不如留在祭天城，也就是一些女子会遭殃而已，我们男的，不会有事的。”

        男孩见北冥焱比较和蔼，也放开了胆子，继续道：“化生门的人很坏的，他们每天都要找我们要钱，没有钱，就会打我们。周围的叔叔阿姨都会把钱给他们，而且有的时候，还会把别人家的姐姐带走，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那些带走姐姐的人，都可以一个月不用交钱，而且还会受到化生门的人保护。大哥哥，我觉得化生门的人比疯魔殿的人坏，是不是？”

        北冥焱沉默，没有说话。

        就像这个男孩所说的一样，很多大人，都不如一个孩子看的清楚。一些事情，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但是这些人却只会看到眼前的利益，却忘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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