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水果奶盖

“我真希望她能留下来，这位女老师！”帕瓦蒂·佩蒂尔说——这时已经下课了，大家正返回城堡吃午饭，“这才是我心目中的保护神奇动物课……像独角兽这样体面的动物，而不是怪兽……”

        “海格怎么办？”他们登上台阶时，哈利气愤地问。

        “他怎么办？”帕瓦蒂冷冰冰地说，“他照样可以当他的猎场看守，不是吗？”

        自从舞会之后，帕瓦蒂就一直对哈利很冷淡。她现在逢人就说，她已经约好下个周末和德姆斯特朗的男生在霍格莫德村见面。

        “这堂课其实上得还不错。”他们走进礼堂时，赫敏说道，“格拉普兰教授告诉我们的关于独角兽的知识，我一半都不知道——”

        “看看这个吧！”哈利气呼呼地吼道，把《预言家日报》的文章塞到赫敏手里。

        赫敏读着文章，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那个讨厌的女人斯基特是怎么打听到的？不会是海格告诉她的吧？”

        “不会。”哈利说着，领头朝格兰芬多的桌子走去，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得要命，“他连我们都一直瞒着，是不是？我认为，上次海格不肯对她说我的坏话，把那女人气疯了，就四处搜寻他的情况，对他进行报复。”

        “其实，我早就认为他肯定是巨人。”赫敏说道，“我知道他不可能是纯血统巨人，因为他们都高达二十英尺左右呢。但说实在的，人们真的犯不着为巨人这么神经过敏。他们不可能都那么可怕……那是一种偏见，就像人们对狼人的态度一样……只是一种先入之见，不是吗？”

        罗恩似乎很想用几句刻薄的话回敬赫敏，但也许是不想再吵架吧，他只是趁赫敏没注意的时候，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我们必须去看看他。”哈利用长柄勺把炖鸡汤舀进自己的盘子——他太气愤了，把汤洒得到处都是，“就今天傍晚，占卜课以后。告诉他我们要他回来……”

        于是，那天吃过晚饭，他们三个再次离开城堡，穿过覆盖着冰雪的场地，朝海格的小屋走去。他们敲了敲门，听见了牙牙低沉的吠叫声。

        “海格，是我们！”他们使劲捶打着门，“快开门！”

        海格没有回答。

        他们可以听见牙牙抓挠着门，呜呜地低声叫着，但是门没有开。他们又重重地敲了十多分钟。罗恩甚至过去敲了敲一扇窗户，还是没有回音。

        “他为什么躲着我们？”赫敏说——这时他们终于作罢，向学校走去，“他总不会以为我们在乎他是个混血统巨人吧？”

        然而，看来海格确实很在乎。整整一个星期他们都没有看见他的影子。吃饭的时候，他没有在教工桌子旁露面，他们也没有看见他在场地上履行他猎场看守的职责。格拉普兰教授继续担任保护神奇动物课的代课教师。

        一月中旬，同学们都到霍格莫德村去游玩。赫敏听说哈利也去，非常吃惊。

        “我还以为你会趁公共休息室没有人，比较安静，好好研究研究那只金蛋呢。”

        “噢，我——我觉得我已经琢磨出它是什么意思了。”哈利撒了个谎。

        “真的吗？”赫敏显得非常高兴，“太好了！”

        哈利觉得内疚，心中惶惶不安，但他摆脱了这种感觉。毕竟，他还有五个星期可以研究金蛋的线索，时间还长着呢……而且如果他去了霍格莫德，说不定会碰到海格，有机会劝说他回来。

        星期六下午，赫敏和哈利还有罗恩一起离开城堡，穿过阴冷、潮湿的场地，向学校大门走去。

        当他们经过停泊在湖面上的德姆斯特朗的大船时，他们看见威克多尔·克鲁姆从船舱里走到甲板上，身上只穿着一条泳裤。只见他敏捷地爬到船舷上，伸开双臂，扑通一声钻进了水里。

        “他疯了！”哈利望着克鲁姆乌黑的脑袋在湖中央浮动，说道，“现在是一月，肯定冷得要命！”

        哈利注意到赫敏并没有过多地留意克鲁姆。

        在大街上溜达的时候，他们一直在留心寻找海格。当确信一家家商店里都没有海格的身影时，哈利又提出到三把扫帚小酒馆去坐坐。

        小酒馆和往常一样拥挤，他们的目光迅速地将所有的桌子都扫视了一遍，没有发现海格。三个人心情沉重地一起走向吧台，从罗斯默塔女士那里买了三杯热乎的黄油啤酒。

        “他难道从来不去办公室吗？”赫敏突然悄声说，“看！”

        她指着吧台后面的那面镜子，镜子里映出卢多·巴格曼的身影，他和一伙妖精一起坐在昏暗的角落里。巴格曼正压低声音，飞快地对妖精们说着什么，妖精们都交叉着手臂，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这确实有些奇怪。今天是周末，没有三强争霸赛的活动，用不着裁判，巴格曼怎么会出现在三把扫帚里呢？

        他们注视着镜子里的巴格曼，只见他的神情又显得很紧张。就在这时，巴格曼向吧台扫了一眼，看见哈利，便站了起来。

        “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巴格曼生硬地对妖精们说，然后匆匆朝哈利走来，那张娃娃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哈利！我的孩子！”他说，“你怎么样？我就希望碰到你！一切都好吧？”

        “很好，谢谢。”

        “不知我能不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哈利？”巴格曼热切地看着他。

        赫敏和罗恩看着巴格曼领着哈利来到远离人群的吧台尽头。

        “这家伙又想找哈利干嘛。赫敏，要不要来杯——”

        “——来杯这没你的事了热巧克力？”

        “或是哪凉快哪呆着去焦糖玛奇朵？”

        罗恩拉着个脸扭头看向正落座的弗雷德和乔治。

        “你们两个怎么也在，要找哈利到那边等着去。”罗恩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谁说我要找哈利了？”弗雷德撸起系扣羊毛衫的袖子，露出手臂，“唉，你呆在这可真挡道。”

        乔治一把揪起罗恩的一只胳膊，一脸坏笑，“来，我亲爱的弟弟，兄弟我带你去看看好玩的。”

        赫敏有些无语地看着乔治拖着还在挣扎的罗恩去找位子了，觉察到身边灼热的视线，便假装镇定地翻开带来学习的书。

        隔了两个位置的弗雷德低头浅笑了声。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臂搭在吧台上，默不作声地滑到她的旁边。

        近在咫尺。

        赫敏的睫毛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

        “原来今年流行把书反着读呢。”

        “……”赫敏心里有一万个要冲出小酒馆的冲动。

        一向能言善辩的赫敏结巴了，“对没没错，正着看我看烦了。不行吗？”

        “当然行，格兰杰小姐。”弗雷德稍稍俯下身，狭长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罗斯默塔女士麻烦您，请来杯水果奶盖。”

        继而转过头来，“黄油啤酒加水果奶盖，再完美不过的下午茶组合了。”

        罗斯默塔女士很快地端来了水果奶盖，从弗雷德手里收过五西可。三层口味的设计从高到低的分别是芒果味，草莓味和柚子味。

        “你怎么不喝？”赫敏满心欢喜地抱着奶盖道。

        “和乔治刚刚喝过了。快尝尝看。”

        赫敏伸出粉嫩的舌尖，在玻璃杯沿冒着尖儿的奶油泡沫上舔了一下。

        弗雷德的眸色闪了闪。

        “好甜！”赫敏很喜欢这种甜而不腻的味道，赶紧喝了一大口，“还有点烫呢。”

        赫敏丝毫没察觉到上唇顶着一大块儿奶油圈，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笑得开心。

        弗雷德放在膝盖上的手往上抬，拇指指腹极轻的，滑过她的唇珠。

        赫敏后背一僵。

        什么

        情况。

        她心里像是炸开了烟火似的喧闹，唇上还残留着他指纹的质感。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弗雷德及时地咳了声，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礼尚往来。”

        哈？？

        “……什么？”

        “小赫敏可不能占完哥哥的便宜就忘呀，就上次检查这里的伤的时候。”他说完还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一副委屈告状的神情。

        “你……”赫敏含糊不清地说道。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呢，看来罗恩反抗着回来了。小赫敏回去慢点好吗？路很滑。”乔治回来了，向弗雷德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一起走向吧台尽头，和往回走的哈利打了个招呼。

        赫敏这才反应过来没把水果奶盖的钱给他。

        吧台尽头的巴格曼看上去简直有点恼火，弗雷德和乔治正好一边一个，都在面色严肃地说着什么。

        “他想要什么？”哈利刚坐下来，罗恩也回来了，问道。

        “他提出要帮助我解开金蛋的秘密。”

        “他不应该这么做！”赫敏显得十分震惊，说道，“他是裁判之一啊！而且，你已经自己琢磨出来了——是不是？”

        “呃……差不多吧。”

        “那些妖精看上去可不太友好，”赫敏一边小口喝着黄奶盖一边说道，“他们在这儿干什么？”

        “据巴格曼说，是在寻找克劳奇。”哈利说，“他的病还没好，一直没有上班。”

        “可能是珀西给他下了毒吧。”罗恩说，“他大概以为，如果克劳奇断了气儿，他就会成为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司长了。”

        赫敏瞪了罗恩一眼，意思是别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真滑稽，妖精居然寻找克劳奇先生……一般来说，他们是跟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打交道的呀。”

        “不过，克劳奇会说许多种语言，”哈利说，“他们大概需要一个翻译。”

        “怎么，你又开始为讨厌的小妖精们操心了？”罗恩问赫敏，“又想成立一个spug什么的？丑陋妖精保护协会？”

        “哈哈真有趣，”赫敏讽刺地说，“妖精才不需要保护呢。你没有听见宾斯教授讲妖精叛乱时是怎么说的吗？”

        “没有。”哈利和罗恩同时说道。

        “他们非常擅长对付巫师，”赫敏说着，又喝了一口黄奶盖，“他们非常聪明。他们才不像家养小精灵那样不会维护自己的权益呢。”

        “哎你这是什么饮料——哎哟！”罗恩突然盯着门口叫道。

        丽塔·斯基特走了进来。她今天穿着一件香蕉黄的长袍，长长的指甲涂成耀眼的粉红色，身边跟着她那个摄影师。她买了饮料，和摄影师一起穿过人群，朝近旁的一张桌子走来。赫敏和哈利还有罗恩都瞪眼望着她。她正在飞快地说着什么，似乎对什么事感到非常满意。

        “……他似乎不太愿意跟我们说话，是不是，博佐？你说他在做什么？后面跟着两个大帅哥和一大群妖精？还说是带他们逛风景……完全是胡说八道……他是个撒谎的老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们要不要再挖掘一下？魔法体育运动司前司长卢多·巴格曼名誉扫地……这个开头真够劲儿，博佐——我们只需要给它找一个合适的故事——”

        “又想毁掉一个人的生活？”哈利大声说。

        几个人转过脸来。

        丽塔·斯基特看清了说话的是谁，镶着珠宝的眼镜后面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哈利！”她顿时笑容满面，“太好了！你们为什么不过来一起——”

        “我即使骑着一把十英尺长的飞天扫帚，也不愿接近你！”哈利气愤地说，“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海格，嗯？”

        丽塔·斯基特扬起描得很浓的眉毛。

        “我们的读者有权知道真相，哈利。我只是履行我的——”

        “谁在乎他是不是混血统巨人呢？”哈利喊道，“他没有一点儿不正常的地方！”

        整个小酒馆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罗斯默塔女士从吧台后面朝这边望着——她正在往大酒壶里倒蜂蜜酒，大酒壶都满得溢出来了，她也没有觉察。

        丽塔·斯基特的笑容微微闪动了一下，但她马上又把它重新固定好了。她打开鳄鱼皮手袋，掏出她的速记笔，说道：“愿意跟我谈谈你所了解的海格吗，哈利？一身腱子肉后面的人性？你们令人费解的友谊，以及友谊后面的缘由。你是不是把他看作父亲？”

        赫敏猛地站了起来，她紧紧攥着那杯奶盖。

        “你这个讨厌的女人，”她咬牙切齿地说，“你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能捞到故事，不管是谁都不放过，是不是？就连卢多·巴格曼——”

        “坐下，你这个傻乎乎的小丫头，对自己不明白的事不要乱说。”丽塔·斯基特冷冷地说，她的目光落到赫敏身上时变得冷漠而凶狠，“我知道卢多·巴格曼的一些事情，它们会使你们的汗毛竖起来……不说也罢——”

        “我们走吧，”赫敏说，“快点儿，哈利——罗恩……”

        他们离开了，许多人都望着他们。走到门边时，哈利回头看了一眼。丽塔·斯基特的速记笔已经拿出来了，在桌上的一张羊皮纸上嗖嗖地来回划动。

        “她接下来就要对付你了，赫敏。”他们快步来到大街上时，哈利担忧地说。

        “让她试试吧！”赫敏满不在乎地说，但气得浑身发抖，“我会给她点厉害尝尝！我是傻乎乎的小丫头？哼，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先是为哈利，然后是为海格……”

        “你可别去招惹丽塔·斯基特，”罗恩紧张地说，“我说正经的，她会挖掘你的一些情况——”

        “我父母不看《预言家日报》。她不会把我吓得东躲西藏的！”赫敏说，“而且海格也不会再躲藏了！他不应该被这个话柄搅得心烦意乱！快走！”她现在迈着大步，走得飞快，哈利和罗恩铆足了劲儿才赶上她。

        她撒腿跑了起来，领着他们一路飞奔，穿过那道两边被带翅野猪护着的大门，跑过场地，来到海格的小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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