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威尔士煎饼

“……最好抓紧时间，妈妈要发脾气了，她说我们可能赶不上火车了……”

        整座房子里一片混乱。

        哈利正在穿软底运动鞋时，赫敏匆匆跑进房间，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海德薇摇摇晃晃地立在她的肩膀上，怀里还抱着动来动去的克鲁克山。

        “海德薇刚回来，你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罗恩呢？”

        “在重新打包他的扫帚，”赫敏说，“可是这会儿疯眼汉又抱怨说斯多吉·波德摩没来我们不能走，不然警卫就少了一个人。”

        “警卫？”哈利说，“我们去国王十字车站还要警卫？”

        “你去国王十字车站需要警卫。”赫敏纠正他道。

        “为什么？”哈利不耐烦地说，“我认为伏地魔现在正潜伏着等待时机呢，难道你要告诉我他会从一个垃圾箱后面跳出来，对我下毒手吗？”

        “我不知道，反正疯眼汉是那么说的。”赫敏心不在焉地说，一边看了看手里的小怀表，“如果我们不赶紧动身，就肯定赶不上火车了……”

        “拜托，你们大家都赶紧给我下来！”韦斯莱夫人大吼一声，赫敏就像给开水烫了似的跳起来，一溜烟地跑出了屋子。哈利抓起海德薇，胡乱地塞进笼子，然后拖着箱子跟在赫敏后面往楼下走。

        布莱克夫人的肖像在气愤地大嚷大叫，但没有人去拉上帷幔把她遮住。反正门厅里这么吵闹，肯定还会把她再次吵醒的。

        “哈利，你跟着我和唐克斯，”韦斯莱夫人提高声音，盖过了那声嘶力竭、一遍遍重复的叫骂声，“把你的箱子和猫头鹰放下，阿拉斯托会对付这些行李的……哦，看在老天的分儿上，小天狼星，邓布利多说过不行！”

        就在哈利费力地跨过堆放在门厅里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往韦斯莱夫人那儿移动时，一条熊一样大的黑狗出现在哈利身边。

        “哦，说实在的……”韦斯莱夫人绝望地说，“好吧，后果由你自己负责！”

        大黑狗开心地大叫了一声，围着他们跳跃嬉戏，假装扑过去咬鸽子，还绕着圈子追逐自己的尾巴。哈利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天狼星这么长时间一直被关在屋里可憋坏了。

        他们步行了二十分钟才赶到国王十字车站，路上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小天狼星为了逗哈利开心，作势吓跑了一两只猫。一进车站，他们就假装若无其事地徘徊在第9和第10站台之间的隔墙边，等到四下里没有人了，才一个接一个地靠在墙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停在那里喷着蒸气，站台上挤满了正在告别的学生和他们的家人。哈利大口呼吸着这熟悉的气味，感到心快活得像要飞起来一样。

        “这条狗真不赖，哈利！”一个梳着长发绺的高个子男生大声说。

        “谢谢你，李。”哈利咧嘴微笑着说，小天狼星在一边兴奋地摇着尾巴。

        “哦，太好了，”韦斯莱夫人明显松了口气，“阿拉斯托带着行李过来了，看……”

        一顶搬运工的帽子低低地扣在他那两只不对称的眼睛上，穆迪推着一辆堆满箱子的手推车一瘸一拐地穿过了拱门。

        “一切正常，”他低声对韦斯莱夫人和唐克斯说，“看来我们没有被人跟踪……”

        几秒钟后，韦斯莱先生和卢平带着罗恩和赫敏还有弗雷德、乔治和金妮出现在站台上。

        “好了，好好照顾你们自己。”卢平说着跟他们挨个儿握手。他最后来到哈利面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也是，哈利。要多加小心。”

        “是啊，避免麻烦，提高警惕。”穆迪说着也跟哈利握了握手，“你们每个人都不要忘记——写信时注意不能什么都写。如果拿不准，就干脆别往信里写。”

        “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唐克斯说着搂了搂赫敏和金妮，“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提醒大家上车的汽笛响起。站在站台上的学生们开始急急忙忙地登上火车。

        “快点儿，快点儿，”韦斯莱夫人心烦意乱地说，胡乱地拥抱着他们大家，两次把哈利抓过去搂了搂，“写信……保重……如果忘记了什么，我们会派人捎去的……好了，上车吧，快点儿……”

        一刹那间，大黑狗靠两条后腿站了起来，把前爪搭在哈利的肩膀上，但韦斯莱夫人一把将哈利推向车门，一边压低声音说，“看在老天的分儿上，你得更像一条狗的样子！”

        火车开动了，唐克斯、卢平、穆迪、韦斯莱先生和韦斯莱夫人的身影很快地缩小了，只有那条大黑狗追着车窗奔跑，不住地摇晃着尾巴。站台上一掠而过的人们看到狗追火车，都被逗得哈哈大笑。接着火车拐过一个弯道，小天狼星不见了。

        “他不应该跟我们一起来的。”赫敏用担心的语气说。

        “哦，高兴点儿吧，”罗恩说，“他几个月没有看见阳光了，可怜的人哪。”

        弗雷德把赫敏和哈利的行李搬到了过道的窗边，把罗恩的推给了他，拍了拍手，低下头凑在赫敏肩头，“那哥哥走了？”

        赫敏脸一红，假装转身朝过道尽头的包厢张望。

        见她不回答，弗雷德也不在意，笑吟吟地和乔治消失在过道右边了。

        “怎么样，我们去找间包厢吧？”哈利问。

        罗恩和赫敏交换了一下目光。

        “嗯……”罗恩说。

        “我们——嗯——罗恩和我应该到级长包厢去的。”赫敏尴尬地说。

        罗恩没有看哈利，他似乎突然对左手的指甲产生了十分浓厚的兴趣。

        “噢，”哈利说，“行，好的。”

        “我想我们不会一路上都待在那儿的，”赫敏很快地说，“信上说，我们只是分别去接受男生学生会主席和女生学生会主席的指示，然后时不时地在走廊上巡视一下。”

        “好的，”哈利又说了一遍，“好吧，那么我——我们待会儿再见吧。”

        “哎，没问题。”罗恩说着用惶恐不安、躲躲闪闪的目光扫了一眼哈利，“我真不愿意上那儿去，我情愿——可我们又不得不去——我是说，我根本就不喜欢去，我不是珀西。”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我知道你不是。”哈利说着咧开嘴笑了。

        但是当赫敏和罗恩拖着箱子、抱着克鲁克山、拎着小猪的笼子朝火车头的方向走去时，哈利还是有了一种奇怪的失落感。以前每次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他都是跟罗恩在一起的。

        “走吧，”金妮温柔地对他说，“如果我们抓紧时间，还能为他们占到座位呢。”

        他们在过道里艰难地行走着，一边透过玻璃门朝一间间包厢里张望，里面都已经坐满了人。哈利不由自主地注意到，许多人都在怀着极大的兴趣盯着他看，有几个人还用胳膊肘捅捅坐在旁边的人，对他指指点点。接连五节车厢都是这种情况，他这才想起《预言家日报》整个夏天都在告诉读者，他是怎样一个谎话连篇、特别爱卖弄的人。

        在最后一节车厢里，他们看见了卢娜·洛夫古德。金妮把门拉开，哈利拖着箱子和刚向他们走来的纳威前后走进了包厢。

        “你好，卢娜，”金妮说，“我们可以坐这些座位吗？”

        坐在窗边的那个金黄色头发的姑娘抬起了头。

        她把魔杖别在了左耳朵后面，戴着一串用黄油啤酒的软木塞串成的项链。她的目光落在哈利身上，随即点了点头。

        “谢谢。”金妮说着对她微微一笑。

        他们把各自的东西放在行李架上，坐了下来。卢娜从颠倒的杂志上望着他们，那本杂志的名字是“唱唱反调”。

        “暑假过得好吗，卢娜？”金妮问。

        “是啊，”卢娜恍恍惚惚地说，眼睛仍然盯着哈利，“是啊，过得挺愉快的。你是哈利·波特。”她紧跟着说了一句。

        “这我知道。”哈利说。

        纳威哧哧地笑了。卢娜把浅色的眼睛转向了他。

        “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个小人物。”纳威赶紧说道。

        “不，才不是呢，”金妮尖锐地说，“纳威·隆巴顿——这是卢娜·洛夫古德。卢娜和我同级，但在拉文克劳。”

        “过人的聪明才智是人类最大的财富。”卢娜用唱歌般的声音说。

        她高高举起那本颠倒的杂志挡住自己的脸，不再出声了。

        火车哐啷哐啷地往前开，把他们带到了空旷的乡村。这真是古怪的、变幻无常的一天。一会儿车厢里洒满阳光，一会儿又是天色阴沉，乌云密布。

        “猜猜我生日得到了什么礼物？”纳威说。

        “又是一个记忆球？”

        “不是，”纳威说，“我有一个就够了，不过那个旧的我已经丢了好久了……不是，看看这个……”

        他一只手紧紧攥着莱福，另一只手伸进书包翻找了一会儿，掏出一样东西，像是一棵栽在盆里的灰色小仙人掌，但上面不是长满了刺。

        “米布米宝。”他得意地说。

        “这是非常、非常稀罕的，”纳威满脸放光地说，“就连霍格沃茨的温室里都不一定有呢。我真想现在就拿给斯普劳特教授看看。这是我阿尔吉叔爷从亚述给我弄来的。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培植它。”

        “它能做什么用吗？”

        随后纳威兴奋地给哈利和金妮展示了米布米宝的争霸的自卫系统，结果黏糊糊、臭烘烘的墨绿色汁液溅了哈利一脸。

        “对—对不起，”纳威喘着气说，“我以前没有试过……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不过别担心，臭汁是没有毒的。”看到哈利看着他的的表情，纳威不安地补充道。

        不早不晚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包厢的门被拉开了。

        “噢……你好，哈利，”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说，“嗯……碰到倒霉事儿啦？”

        是秋·张。

        “噢……你好。”哈利不知所措地说。

        “嗯……”秋说，“好吧……我就是想过来问声好……再见吧。”

        她眼睛有点红，脸色也显得苍白。哈利垂头耷脑地倒在座位上，唉声叹气。他真希望此刻脸上没有淌着臭汁。

        “没关系，”金妮安慰他说，“瞧，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弄干净。”她抽出魔杖，“清理一新！”

        罗恩和赫敏差不多一小时之后才过来。买食品的手推车已经来过了，哈利、金妮和纳威点了威尔士煎饼，正忙着交换巧克力蛙的画片，包厢的门被推开，他们俩走了进来，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克鲁克山和关在笼子里厉声尖叫的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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