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菠萝包

罗恩出现了，金妮、纳威和卢娜匆匆跟在他后面。

        几个人的模样看上去都很狼狈——金妮的面颊上有几道长长的抓痕；纳威的右眼上方肿起一个大紫包；罗恩的嘴唇在流血——但他们一个个都显得很得意。

        “怎么样，”罗恩拨开一根低垂的树枝，把哈利的魔杖递了过去，“有办法了吗？”

        “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哈利惊讶地问，从罗恩手里接过魔杖。

        “两个昏迷咒，一个缴械咒，纳威施了一个相当精彩的障碍咒，”罗恩得意地说，他把赫敏的魔杖也递了过去，“不过最棒的是金妮，她搞定了米里森——蝙蝠精咒——真是妙极了，米里森整张脸上都覆盖着扑扇着翅膀的大怪物。反正，我们从窗口看见你们走进禁林，就跟了过来。你们把乌姆里奇怎么样了？”

        “她被架走了，”哈利说，“被一群马人架走了。”

        “他们竟然把你们留下了？”金妮显得很吃惊。

        “不，他们被格洛普赶走了。”

        “格洛普是谁？”卢娜饶有兴趣地问。

        “海格的小弟弟。”罗恩立刻回答，“好了，别管那个了。哈利，你在炉火里弄清了什么？神秘人真的抓住了小天狼星，还是——？”

        “是的，”哈利说，他的伤疤又是一阵剧烈的刺痛，“我相信小天狼星还活着，但我不知道我们怎么去那儿救他。”

        大家都沉默了，看上去神色惊恐，他们面对的困难似乎无法克服。

        “看来，我们只能飞了，是不是？”卢娜说，哈利还从没听过她用这样务实的口吻说话呢，心里突然又起了一股想要讥讽的欲望。

        赫敏见哈利又要发作，连忙接过话，“卢娜说得对，可是我们要一路骑飞天扫帚去伦敦吗？”

        “我没问题。”金妮说。

        “是啊，但你又不去。”罗恩生气地说。

        “对不起，我跟你一样关心小天狼星的遭遇！”金妮的下巴一抬，一瞬间突然显得那么酷似弗雷德和乔治。

        “你太——”哈利话还没说完，金妮就激烈地打断了他，“我比你当年为魔法石跟神秘人搏斗的时候还大三岁，而且，多亏了我，马尔福他们才会被困在乌姆里奇的办公室里——”

        “是啊，不过——”

        “我们都是da的成员，”纳威轻声说，“都应该跟神秘人斗争的，对吗？而且，这是我们第一次有机会做点像样的事——难道那只是做做游戏什么的？”

        “不——当然不是——”

        “那我们也应该去，”纳威直截了当地说，“我们也想帮忙。”

        “没错。”卢娜愉快地微笑着。

        赫敏其实能看出来哈利还是有点感动的，尽管他好长一会儿没说话。她见卢娜独自往斜后方看去，便走到她身边小声问她。

        “有什么好主意吗？”

        卢娜什么也没说，伸出手指着两棵树之间。只有她能看见的两匹夜骐正安静地站在那，白色的眼睛里闪着诡秘的光，正注视着他们窃窃私语，似乎能听懂每一个字。

        由于卢娜是他们当中唯一能看见夜骐的人，她花了几分钟给大家介绍了相关知识，边说着更多的夜骐出现了。试图尝试骑上任何一个生物都不是易事，更何况还在看不见的情况下。

        卢娜帮着他们拉到周围另外几匹夜骐身旁，一个接一个地扶他们骑了上去。手把手地引导他们揪住鬃毛，嘱咐他们抓紧，纳威口袋里的菠萝包差点掉了出来。然后才走回自己的坐骑。除了她，每个人看上去都紧张得要命。

        “这真不可思议，”罗恩喃喃地说，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那匹夜骐的脖子，“不可思议……如果我能看见它——”

        “你最好希望永远都别看见它，”哈利表情凝重地说，“都准备好了，是吗？”

        大家都点了点头。

        “伦敦，魔法部，来宾入口，”他迟疑地说，“呃……如果你知道……该怎么走……”

        直到夜幕降临，天空变成了一种柔和的黛紫色，点缀着一些银色的小星星时，他们才能从麻瓜城镇的灯光看出他们离地面有多远，飞行的速度有多快。

        一着地大家都没再耽搁时间。

        他们一行人半蹲下身，勉强挤在狭窄的电话亭里举起魔杖做好准备，一边透过玻璃观察正厅里是不是有人在等他们，但那里似乎空无一人。这里的光线比白天昏暗一些，镶嵌在四壁里的壁炉也没有生火，但是当升降梯缓缓停下来时，哈利看见在孔雀蓝的深色天花板上，那些金色符号仍然在不停地活动变化着。

        “魔法部希望您今晚过得愉快。”那个女人冰冷的声音说。

        正厅里只有金色喷泉发出的不绝于耳的水声，一道道闪亮的水柱从巫师的魔杖顶端，从马人的箭头上，从妖精的帽子尖，从家养小精灵的两只耳朵里喷射出来，落在近旁的水潭里。

        “快走。”哈利轻声说。六个人飞快地在大厅里奔跑起来，经过喷泉，跑向上次检查哈利魔杖的那位巫师所坐的桌子，可是现在桌旁没有人。

        哈利觉得这是一个不祥之兆，他认为这里肯定应该有保安的。赫敏摁了摁按钮“下”，立刻就有一架升降梯哐啷啷地出现了，他们一拥而入。哈利敲了一下第九个按钮，栅栏门砰的一声关上，升降梯连接的链条咔啦啦作响。那个冷漠的女人的声音说：“神秘事务司。”栅栏门轻轻滑开。

        他们来到外面的走廊上。四下里没有动静，只有离他们最近的火把被升降梯搅起的气流吹得左右摇晃。

        哈利的目光立刻锁定了走廊尽头那扇全黑色的门。多少个月来他一直在梦中看见它，现在他终于来到了这里。

        他扭头看了看大家。

        他们都拿出了魔杖，一下子显得十分严肃和紧张起来。他转过头，把门一推。门开了。

        这里像教堂一样高，里面摆满了高高的架子，架子上是许多小小的、灰扑扑的玻璃球。在架子间那些壁架烛台的映照下，玻璃球闪着暗淡的光，反射着角落高架上蓝色的烛火。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注视着两排架子之间昏暗的通道。然而他们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任何动静。

        “哈利，你说在第九十七排吗？”赫敏用气音说。

        “是的。”哈利轻轻应了一声，抬头看着最近一排架子的顶端。从架子里伸出的一支闪着蓝莹莹亮光的蜡烛下，闪烁着一个银色的数字：53。

        “我想需要往右边走，”赫敏眯起眼睛望着旁边那排架子，“没错……那是五十四……”

        他们顺着架子之间长长的过道，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不时地回头张望，过道尽头几乎一片漆黑。架子上的每只玻璃球下都插着泛黄的小标签。有的玻璃球闪烁着一种诡异的、液体般的光芒，也有的里面暗淡无光，就像保险丝烧断了的灯泡一样。

        第八十四排……第八十五排……哈利侧耳倾听每一丝细小的动静，但是什么也听不到。小天狼星可能已经被堵住了嘴巴，或者昏迷不醒……或者，他脑子里一个自作主张的声音说，他可能已经死了……

        “九十七！”赫敏小声喊道。

        他们聚集在那排架子尽头，望着旁边的那条过道。那里没有人。

        “他就在这尽头的，”哈利的嘴微微发干，“你们从这里看不清楚。”

        他领头在摆放着玻璃球的高架间穿行，几只玻璃球在他们经过时闪烁出柔和的光。

        “他应该就在这附近，”哈利轻声说，他相信每走一步，地板上都可能出现小天狼星被折磨得衣衫褴褛的身影，“就在这儿……真的很近了……”

        “哈利？”赫敏迟疑地叫了一声，但哈利不想回答，他的嘴很干。

        “就在这里的……什么地方……”

        他们已经来到这排架子的另一头，又进入了昏暗的烛光下。这里也没有人。只有一片尘封的、回音缭绕的寂静。

        “他可能……”哈利望着旁边一条过道，声音嘶哑，“也许……”他匆匆走过去查看前面的那条过道。

        “哈利？”赫敏又叫了一声。

        “怎么啦？”哈利凶巴巴地说。

        “我……我认为小天狼星不在这里。”

        没有人说话。

        哈利不想看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他觉得很难受。他不明白小天狼星为什么不在这里。他必须在这里的。他明明就是看见他在这里呀……

        他不信，顺着过道尽头那块地方往前跑，朝一排排架子间张望。眼前闪过一条又一条空空的过道。然后又掉过头来跑，从目瞪口呆的朋友们身边跑过。没有小天狼星的影子，也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

        赫敏神情焦虑地看着哈利一圈又一圈地从身边跑过，暗暗担心。情况不容乐观，小天狼星生死未卜；哈利的梦境没有被证实；他们冒险潜入魔法部。这一切的一切很有可能都只是个引哈利上钩的圈套。可看着哈利现在这个样子是不会听她的任何建议的。

        她任由罗恩上前拉住哈利并指给他看高架子上一个灰扑扑的玻璃球。

        大家闻言也都朝第九十七排架子往里一点的地方看去。

        “这上面——这上面有你的名字。”罗恩说。

        哈利凑近了一些。罗恩指着那个小玻璃球，它虽然落满灰尘，好像许多年无人触摸过，但却从里面透出一种淡淡的光。

        “我的名字？”

        他走上前去。尘封的玻璃球下面的架子上插着的泛黄的标签上用细长的字迹写着大约十六年前的一个日期，接着是：

        黑魔王

        和哈利·波特

        大家都呆呆望着同样困惑的哈利。

        “这是什么呢？”罗恩声音里透着胆怯，“你的名字怎么会在这上面？”

        “哈利，我认为你不应该去碰它。”赫敏看到哈利伸出了手，严厉地说。

        “为什么？这东西跟我有关系，不是吗？”

        “别碰，哈利。”纳威突然说道。哈利回头看他，纳威的圆脸汗津津的，看上去似乎再也不能承受更多的焦虑了。

        “这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呢。”

        哈利带着有点鲁莽的感觉，用手指握住了那个灰扑扑的玻璃球。他本以为球面摸上去是凉的，然而正相反，玻璃球就好像在太阳底下晒了好几个小时，就好像球内的光亮把球面烤暖了。他怀着忐忑又似乎激动的心情，把玻璃球从架子上拿下来，仔细端详着。

        什么也没有发生。其他人都聚拢在哈利身边，紧张地注视着圆球。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拖着长腔的声音说话了。

        “很好，波特。现在转过身来，慢慢地转过身来，把它给我。”

        突然，周围凭空出现了许多黑压压的身影，把他们左右两边的路都挡住了。那些人的眼睛从兜帽的狭缝里露出，十几根发亮的魔杖直指他们的心脏。金妮惊恐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给我，波特。”卢修斯·马尔福用拖着长腔的声音又说了一遍，伸出手来，掌心向上。

        哈利的心陡地往下一沉。他们被困住了，对方人数是他们的两倍。

        “给我。”

        “小天狼星在哪儿？”

        几个食死徒大笑起来。在哈利左边那片黑乎乎的人影中间，一个粗哑的女声得意洋洋地大笑，“黑魔王真是神机妙算！”

        “没错，”马尔福轻声附和，“好了，把预言球给我吧，波特。”

        “我想知道小天狼星在哪儿！”

        又是一阵大笑。

        食死徒开始围拢过来，距哈利和其他人只有几英尺了，他们的魔杖发出的亮光刺得哈利睁不开眼睛。

        “小宝宝醒过来吓坏了，以为梦里的事情都是真的呢。”那女人难听地模仿着婴儿的声音说。

        赫敏感觉到身边的罗恩动了一下。

        “什么也别做，”她压低声音说，“暂时不要——”

        “你应该学会分清现实和梦境了，波特，”马尔福说，“快把预言球给我，不然我们就动用魔杖了。”

        “那就请便吧。”哈利说着把自己的魔杖举到胸前。与此同时，罗恩、赫敏、纳威、金妮和卢娜的五根魔杖也在他周围举了起来。哈利的内心更加紧缩成一团。如果小天狼星确实不在这儿，他就等于无缘无故地把朋友们带来送死……

        但是食死徒们并没有出击。

        “乖乖地把预言球递过来，谁也不会受伤。”马尔福冷冷地说。

        这次是哈利放声大笑了。

        “是啊，没错！”哈利说，“我给你这个——它叫预言球，对吗？然后你就会让我们赶紧回家，对吗？”

        他的话刚一出口，就听见那个女食死徒尖叫一声：“预言球飞——”

        哈利早有防备，不等她念完咒语就喊了一声：“盔甲护身！”虽然玻璃球滑到了他的指尖，但他总算把它又抓住了。

        “哦，他还挺会玩儿的呢，这个小不点儿波特。”她一双疯狂的眼睛从兜帽的狭缝中往外瞪着，“很好，那么——”

        “我跟你说了，贝拉特里克斯！不行！”卢修斯·马尔福冲那女人吼道，“万一你把它打碎——！”

        哈利的大脑在迅速转动。食死徒想要得到这个灰扑扑的玻璃球。可他对这玩意儿毫无兴趣。他只想让大家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确保他的朋友们没有一个会因他的愚蠢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女人上前几步，摘掉了兜帽。阿兹卡班的牢狱生活使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面颊凹陷，形容枯槁，但她脸上闪动着一种热烈而疯狂的光芒。

        “你想敬酒不吃吃罚酒吗？”她胸脯急速地起伏着。“很好——抓住那个最小的，”她吩咐身边的那个食死徒，“让他看着我们折磨那个小姑娘。我来办。”

        哈利感觉到其他人都围拢在金妮身边，他往旁边跨了一步，正好挡在金妮前面，并把预言球举在自己的胸前。

        “要想对我们中间任何一个人下手，我就先打碎这个。”他对贝拉特里克斯说，“如果你们空手而返，恐怕你们的主子会不高兴的，是不是？”

        她没有动弹，只是盯着哈利，同时用舌尖舔着薄薄的嘴唇。

        “那么，”哈利说，“我们谈论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预言呢？”

        除了不停地说话拖延时间，他想不出还能做什么。赫敏的目光越过食死徒的头顶，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纳威的胳膊紧贴着他，能感觉到纳威在发抖。他还感觉到了他脑袋后面的人的急促呼吸。他希望他们都在使劲思索如何逃脱这个险境，因为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样的预言？”贝拉特里克斯学说了一遍，脸上的狞笑消失了，“你在开玩笑吧，哈利·波特。”

        “不，不是开玩笑，”哈利的眼睛在那些食死徒之间来回扫视着，想寻找一个薄弱环节，一个能让他们逃脱的突破口，“伏地魔为什么想要它？”

        几个食死徒发出低哑的嘶嘶声。

        “你敢说他的名字？”贝拉特里克斯轻声说。

        “是啊，”哈利紧紧抓着玻璃球不放，以防对方再次施魔法把它夺走，“是啊，我完全能说伏地——”

        “闭嘴！”贝拉特里克斯尖叫起来，“你竟敢用你卑贱的嘴巴说出他的名字，你竟敢用你杂种的舌头玷污它，你竟敢——”

        “你知道他也是个杂种吗？”哈利不顾一切地说。赫敏在他耳边轻轻地嘘了一声，“伏地魔？没错，他母亲是个女巫，但他爸爸是个麻瓜——难道他一直对你们说他是个纯血种？”

        “昏昏——”

        “不！”

        一道红光从贝拉特里克斯的杖尖射出，但马尔福使它改变了方向。他的咒语使贝拉特里克斯的咒语撞上了哈利左边一英尺处的那个架子，几只玻璃球瞬间被砸碎了。

        两个像烟雾一样飘动、像幽灵一样白泛的身影，从地板上的玻璃碎片中浮现出来，开始说话了。他们的声音彼此冲撞，在马尔福和贝拉特里克斯的叫喊声中，只能听得清他们的只言片语。

        “……在那决定性的时刻，会出现一个新的……”一个长胡子老人的身影说。

        “不要出击！我们需要预言球！”

        “他竟敢——他竟敢——”贝拉特里克斯语无伦次地叫道，“他就站在那儿——肮脏的杂种——”

        “等我们拿到预言球再说！”马尔福大嚷。

        “……之后便无人出现……”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影说。

        随后，这两个从玻璃球碎片中迸出的身影消融不见了，只剩下了地板上的玻璃残片。不过，这使赫敏突然有了一个主意。问题是怎么把自己的主意告诉另外几个人。

        “你叫我把这个预言球给你们，却没有告诉我它有什么特殊之处。”哈利边说边余光看到赫敏正慢慢地把一只脚往旁边挪动着，想触碰到金妮的脚。

        “别跟我们耍花招，波特。”马尔福说。

        “我不是耍花招。”他说，一半心思跟他们对话，另一半心思盯着赫敏那只探索的脚上。他的斜后方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他知道那是金妮的声音。

        “怎么了？”他听见金妮的气音。

        “邓布利多从来没跟你说过，你带着那道伤疤的原因就藏在神秘事务司里吗？”马尔福讥笑着说。

        “我——什么？”

        “怎么了？”金妮更加焦急的气音响起。

        “这可能吗？”马尔福声音里透着恶毒的快意。几个食死徒又大笑起来，赫敏在他们笑声的掩护下，压低声音、尽量不动嘴唇地对金妮他们说，“把架子砸烂——”

        “邓布利多从来没跟你说过吗？是啊，怪不得你没有早一点过来，波特，黑魔王不明白为什么——”

        “传下去——等我说开始——”

        “——他在你梦里显示了这东西所藏的地方之后，你没有马上跑过来。他以为本能的好奇心会使你想听听它到底是怎么说的……”

        “是吗？”哈利说，他听到，更准确地说是感觉到，身后的人开始默默行动正在把赫敏的话传给另外几个人。于是他想办法不停地说话，转移食死徒们的注意力，“这么说，他希望我过来拿它，是吗？为什么呢？”

        “为什么？”马尔福的声音听上去开心极了，“因为只有预言涉及到的人，才可以从神秘事务司拿取预言球。波特，这是黑魔王想利用别人为他偷取预言球的时候发现的。”

        “他为什么要偷一个关于我的预言呢？”

        “是关于你们俩的，波特，关于你们俩……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黑魔王想要杀死襁褓中的你吗？”

        “有人做了一个关于我和伏地魔的预言？”他盯着卢修斯·马尔福轻声说，手指把热乎乎的玻璃球握得更紧了。它比金飞贼大不了多少，上面仍然布满灰尘。“于是他就把我弄来，替他拿预言球？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拿呢？”

        “自己来拿？”贝拉特里克斯在一片嘎嘎的狂笑声中尖声嚷道，“在大家都有意忽视了黑魔王已经回来的时候，黑魔王自己走进魔法部？在傲罗们都在我亲爱的堂弟身上浪费时间的时候，黑魔王自己暴露在他们面前？”

        “所以，他就让你们替他完成这种卑鄙的勾当，是吗？比如他想让斯多吉来偷——还有博德？”

        “很好，波特，很好……”马尔福慢悠悠地说，“但是黑魔王知道你并不愚蠢——”

        “开始！”赫敏出其不意地大喊一声。

        随即五个声音同时喊道：“粉身碎骨！”五个咒语同时射向五个不同的方向，被咒语击中的架子纷纷爆炸。高耸的架子摇摇欲坠，上百个玻璃球被炸成碎片，浮现出一个个乳白色的身影，在空中飘来飘去，他们的声音在雨点般洒落在地的碎玻璃和碎木片中回荡，传出不知多么久远的过去的话语——

        “快跑！”哈利大喊一声，那些架子危险地摇晃着，更多的玻璃球从上面跌落下来。

        大家揪住彼此的袍子，互相拖着往前跑，空出一只胳膊护住脑袋，遮挡如阵雨般坠落的碎木头和玻璃片。一个食死徒从尘雾中扑了过来，哈利用胳膊肘使劲撞向他戴着面具的脸。各种声音响成一片，痛苦的惨叫声，架子坍塌时震耳欲聋的轰隆声，还有从玻璃球里释放出来的那些先知们的只言片语，在空气中发出诡异的回音——

        突然一只手生疼地抓住了他的肩膀，他听见赫敏大喊：“昏昏倒地！”那只手立刻松开了——

        一个卷发食死徒没带面具，混乱中把卢娜扇倒在地。卢娜躺在地上不紧不慢地给他来了个软腿咒，纳威踩在他的双腿上把卢娜拽了起来。

        他们来到第九十七排架子的尽头，往右一转，开始全速飞奔。

        他们光顾着跑，根本没发现躲在架子阴影处的一个戴着黄金鎏边面具的大个食死徒。

        “阿瓦达——”

        “昏昏倒地！”赫敏余光及时扫到，正好处在射击的最佳角度，大声嚷道。红光在咒语完成前击中了食死徒的胸膛中央，他顿时僵住，胳膊仍然举着，魔杖啪哒一声掉到地上，仰面倒下。

        “干得好，赫——”

        还没等罗恩说什么，一阵呼啸的风声夹着黑暗从两排高架间席卷而来，架子上的玻璃球都震得咯咯响。将近十个食死徒卷着阴暗的黑风从尽头向他们俯冲而来。

        “粉身碎骨！”

        金妮上前一步挡住哈利，毫不犹豫地喊出咒语。咒语的劲风顺着她的紫杉木魔杖扑面而来。

        身后的同伴们都惊呆了。

        她极具天赋而强大的粉碎咒像海啸般一浪接一浪地在沉淀的空气中炸开，高架间的空间似乎有半秒钟的模糊，随即那一大团黑色的暗风便四下跌落，被大力地向后抛去。

        哈利眼神复杂地看向金妮，心里突地扬起了什么。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好了，快走吧。”金妮不明所以地拂了拂脸。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粉碎咒的效果简直就是场小型地震。众人望着震动得越来越猛烈的架子，一层层的玻璃球开始接踵滚落，砸在地上摔成粉末。

        “不好，快走！架子要塌了！”

        哈利回过神伸手抓住金妮的手回头就跑，其他人紧随其后，一边跑一边回头查看情况。一行人没命地顺着长长的通道径直跑着，隐约看见尽头一扇黑色的门。哈利想也没想地扭开门把手，脚下也没刹车。

        其他人都一股脑得跟着哈利冲出了门。可门后根本没有地面，他们一脚踩空，纷纷尖叫着从高空坠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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