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筹码

临下马车时，叶长歌才感觉到今天发生了许多事，之前心无旁骛的和清扬成日里练武，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好像是卫炎景突然闯入，让叶长歌感受了一些真实感，就好像冬日里结冰的河水，只因为一点点温暖，便融化，开始流动。

        “谢谢你。”叶长歌只感觉心中千言万语，此刻却梗在喉间，两人间气氛微妙，叶长歌先打破了僵局，仓皇背过身跑进叶府，因为手上抱着大件的婚服，差一点在台阶处摔了一跤。

        卫炎景看着叶长歌的背影，却听到驾车的金子昂感慨的说，“看来叶小姐才是能让主子笑的人啊。”

        “叫少夫人。”

        “不是还没成婚……”金子昂嘟囔了一句，他可不像掌柜的那么圆滑，等到感受到卫炎景的眼刀，正色，“少夫人，少夫人……”

        卫炎景成日里混迹名利场，早是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脸上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假笑，初识只会觉得礼貌得体，温润如玉，但是相处久了便会这样，这只是外表，卫炎景那眼神一直是冷冷的，并没有什么笑意，

        卫炎景转身上了马车，“回去吧，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处理好。”

        其实卫炎景白日里面对太后的反问，眼前快速的闪过景夫人那张愤怒的脸，母亲一直阻止叶长歌进门，连两人亲近都无法忍受，之前在叶府将事情闹得那么大，甚至成为了两人之间的隔阂，如果不能及时平息族人和景夫人都反对，恐怕大婚那天或大婚以后，会出现难以收拾的乱子。

        卫炎景向叶长歌承诺过，会解决好一切的阻碍，卫炎景闭上眼睛，感受着马车的摇晃，车厢中还存留着叶长歌身上的气息，让他感受到暂时的安定。

        而在卫府，景夫人早早的便在等候卫炎景，面沉如水。

        其实在叶长歌和卫炎景走后，太后便立刻让太监来卫府宣读诏书，而赐婚在太监的口中念出，让原本优雅得体的景夫人花容失色，跌坐在地上，太监临走前，景夫人还有一些不甘心的再次问，“皇上不会是……”

        这太监也是太后身边的，年事已高，在贵人面前侍奉，神色姿态中也掺了些高傲，“太后差咱家，来传句话，卫炎景对叶长歌的心意天地可鉴，你这做婆母的，并不要四处再去诋毁叶长歌，皇上可是被你们两家的事情折磨的焦头烂额，凡事见好就收，你说对吧，夫人。”

        这话中透着警告，景夫人后背出了冷汗，陪着笑脸，“都是太后提点。”

        等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景夫人便歇斯底里地喊叫这，卫炎景这几日一直在为边境奔忙，她心疼儿子身体，也没有让人监视他的去向，没想到一时的疏漏，便让卫炎景钻了空子，

        如今却学会先斩后奏，想到这里，景夫人更加愤恨，将桌面上的瓷瓶，还有能砸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而疯狂过后的一片狼藉，侍女心惊胆战的想前来收拾，景夫人就坐在位置上，表情肃穆，“什么都不要动。”

        卫炎景回来便看到满屋的狼藉，心中波澜不惊，此刻大厅内只有两人，侍奉的小厮和侍女低头站在院落里，都不敢说话。

        卫炎景先是弯腰，捡起地上片片瓷片，边缘尖锐，只是轻轻一碰，手指便破了口，染的白瓷上面一片鲜红，卫炎景竟像是不知痛，还一片一片的捡。

        景夫人忍不住，先是将火发给了外面那些垂头站着的人，“是都瞎了吗？不知道来卫少爷也收拾！”

        两个小厮跌跌撞撞上前，用笤帚扫走了所有的碎片，看到卫炎景手上的鲜血，却是心中叹了口气，何必呢，母子成仇，竟是因为一个女子。

        大厅中又陷入了沉默。

        “族中的那些人倘若是不满意或者婚事，便给他们一些好处。”卫炎景突然说到，其实族人不愿卫炎景和叶长歌成婚，理由很简单，无利可图，那么便只有给他们一些甜头，让他们闭嘴。“京城十家铺子给他们。”

        景夫人拍案而起，声音因为愤怒变得尖利，“卫家的东西！你说送就送！”

        “反正都是姓卫，给他们也无妨。”卫炎景本就不在乎，相比于娶叶长歌，这样代价不算什么。

        景夫人冷静了一下，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拿起一旁的茶水润了润喉，才让声音显得不那么嘶哑，卫炎景光会洞察人心，这样的法子众人喜闻乐见，但是她不愿意，“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母亲，我一向只听你的，从小到大，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卫家，我原先是不想要的。”卫炎景声音平淡，却像是在扒开自己的伤口。

        清扬说过，卫炎景有治世之才，倘若生在皇家，自然是一位圣君，倘若是入朝为官，也可成一方名士，但偏偏选了最末流的商贾，清扬一边可惜一边鄙夷，朝夕相处的玩伴，既然走了与他完全相反道路。

        卫炎景心中有遗憾，但是母亲的殷切希望，他也不想辜负。

        “这一次，我想娶我爱的人。”卫炎景说，语气中满是坚定。

        “她爱你吗？那贱人……”景夫人看到卫炎景冷冷的眼神，便改了口，“叶长歌无非是想借着卫家势力，他是想利用你，你却以为是爱。”

        卫炎景早就知道，但是叶长歌在他心中并不同，就算是被利用，也心甘情愿。

        景夫人见无力挽回，便瘫坐在椅子上，皇上已经下了旨，一个月以后成婚，已是覆水难收，说这些已经没什么用，“把你说的那十家铺子的地契一会儿交给我，我给那些长辈一个交代。”

        卫炎景见已经说服了母亲，起身时，却听到景夫人说，“你能护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卫家，她嫁进卫家，并不可能万事如意。”

        卫炎景转过身来，“我既然能护得了她一时，也会承诺护她一世，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也没有你想象那么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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