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吾有一曲其音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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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脸色肉眼可见的差,不知这“豆丁”打的什么主意,居然还安慰起了她:“知道你不会信,但是我还是想说,我无意伤害你们而且,他给你许下的这个合欢印,还有彼此感知的作用,即使遥隔千里,他也能找到你。”
岁岁警惕性出奇的高,立马驳道:“那我怎么感知不到他在哪?”
假豆丁摊了摊手,语气很无奈:“你没有灵力。”
“”
沉默了半晌,岁岁认命问道:“你到底是谁?豆丁呢?”
“我?我不想你知道我是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见过。”
岁岁最恨别人这样卖关子,咬牙蹦出几个字:“豆丁在哪?”
他原地转了一圈,回望着岁岁:“就在你眼前。我只是附身于他,等我魂魄离开后,他就能醒了。”
“那你要怎样才会离开他?”
附身总不会是为了闹着玩,行之必有所图。岁岁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没有立马呵斥他离开,而是选择了心平气和的发问。
“我说了,你会帮我吗?”
岁岁闭了闭眼:“你先说,只要能放了豆丁,我可以帮你。”
假豆丁突然发笑,发出一声感概,语气像极了在怀念某个故人:“你这小丫头啊——性子像极了”
后半截话岁岁没有听到,尾音如同古旧的过往,风一吹,就散在了夜幕里。
“唉,也用不着你帮我,我自己来就好。你别着急,我也赶时间,等会儿把事情做完了,我就把豆丁还回来好不好?”这语气像极了在哄要糖的孩子。
岁岁咬着唇,沉默着不说话。
假豆丁应该真的赶时间,不再和岁岁多费口舌,转身走开,目标却是一直伏在地上的怪物。怪物的警惕性也很高,见他靠近,立马往后缩了缩。
“你不想替你父母,替你同族鸣冤报仇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石坠空谷,那怪物闻声更是猛一抬头,混浊的眼眸居然也能照出明亮的光。
“我有法子让你们说出怨恨,也有法子让你们的仇家夜夜饱受折磨,但是需要和你怀里的定坤袋做个交易,问问他们换不换?”
怪物还未曾回答,它怀里的囊袋却静不下来了。手掌般大的囊袋瞬间鼓了起来,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挤来挤去,似欲把囊袋冲破,最后竟从怪物的禁锢中挣出,滚到地上挣扎着。
“看样子是愿意。别急,听我说完,你们再做主意。”假豆丁朝前踱了几步,站定,他像来自幽冥的使者,站在寂夜中,嘴唇微微翕动,吞吐出的却是可怖的交易,他说:“即使这个交易会让你们灰飞烟灭,自此再不存于这个世间,会让你们永灭于异地,自此再回不了故土,你们也愿意交换吗?”
地上的囊袋只是静了一瞬,随即挣扎得更甚,仿佛无形中它们已从囊袋里冲出,在嘶吼,在咆哮,在血泪交加、一遍一遍地呐喊着“我愿意!”。只有那个怪物还算冷静,它听到那段话后就呆住了,狰狞的面容上写满了矛盾,最后像是泄了气一般,它摇了摇头,手脚并用地爬到囊袋边上,极力地想要抱回怀里,它疯狂地摇着头,最混浊的眼里流淌着最清澈的泪。
“好!我知一古术,可筑古琴,能使闻弦者睹己之过往,弦音终时,便是仇人之诅将始时,亦是汝等,消散之际。尔等可甘愿?”
囊袋挣扎不止。
怪物哀哭不停。
夜色孤寂,却又不孤寂。
岁岁看着眼前景,不禁想到那个令人胆寒的幻境,还有那个阴冷至极的暗室她正失神着,“幽冥使者”已经走到怪物身侧,伸出一只手,声调里没有一丝感情:“他们愿意,给我吧。”
怪物却对此毫不理会,一边咬牙禁锢住囊袋,一边不住地摇头后退。
他轻叹了一声,又继续开口:“他们这样活着,还不如报完仇彻底消散了,如此不阴不阳,要靠食人生气活着,罪孽更重,亦无正路可走。”
那怪物本来已经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却在听到“要靠食人生气活着”时猛地一怔,愣愣地抬起头,眼神涣散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豆丁”则趁着它怔愣之际,劈手夺过了囊袋,到手的同时又迅速撤了几步,防止怪物又要来抢。但他此举显然是多余了,那怪物被抢走了囊袋也只是神色一紧,却没有其他任何动作,依旧僵直地坐在地上。它这样貌看得岁岁心中不忍,她在不知事情全貌的情况下,竟然生出了偏袒怪物的心,急忙出声阻止:“等一下!”
可她这声“等一下”有什么用呢?那“豆丁”动作都不曾顿一下,他在出手抢囊袋的那一刻,就掏出了怀里的黄纸。岁岁连那张黄纸都未看清,就被他拍手打在了锦囊上,而后便听他用豆丁的声音问了几句话。
“尔等可有仇怨?”
“怨可舍命以诉?”
“仇可舍命已报?”
没有声音回答他,但是结果可显而知,便又听他说。
“仇怨已接,汝可入琴!”
话音刚落,就见他把囊袋向上一抛,那囊袋瞬间变成了一张古琴,周身泛着幽蓝的光晕。
无人扣弦,弦音自起。
苍凉琴音入耳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色突然骤变。
一幅画卷在眼前渐渐展开
先映入眼帘的,是重重叠叠的青山和湛蓝辽阔的天,极好的风景。而画卷中接着出现的,却与这旖旎风光不甚相和
岁岁望着画卷上的一行身影,看清楚他们的样貌之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转落在了和他们一起盯着画卷的怪物身上。
那些走在画卷中的,是一行和怪物一模一样的身影。
岁岁不知该怎么定义他们,人?还是怪物?
他们基本同人类长得一样,最大的不同在于,人只有一首一身,而他们却有着一首三身!
卷中的三身人都显得很疲累,他们衣衫褴褛,玄发散乱,样子看上去很像一群正在逃难的难民。岁岁盯着又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些三身人还有一个共性——他们似乎都不能言语。岁岁本以为他们是哑巴,但又发现这些三身人比划交流起来很费劲,甚至可以说他们的手语毫无章法,看起来更像是突然失语的。
画面里的三身人应是走累了,纷纷就地卧下歇息起来。卷中不似正常时空,时间流逝的快慢似乎是由讲述者来决定的。前一刻呈现在卷上的还是他们休息的画面,下一刻就发生了变化,发生的变故大概就是这些三身人命运转变的节点。
他们被一伙人类抓了。
人类把他们锁在一个个铁笼中,装进车厢里,一路押送。马车进入南庭城,最终停在了丁府,停在丁家陶瓷厂中。男丁把一个个铁笼卸下来的时候,院子之首还坐着一个肥头胖耳的男人,这男人表现的很兴奋,当第一个铁笼被抬出马车的那一刻,岁岁都能看到他脸上的肥肉在颤抖,那张横肉堆积的脸上早已布满皱纹,这使他的脸像树皮一样粗糙,同样失去弹性的眼皮半搭在眼睛上,可就在这样一双眼睛里,此时却射出极亮的精光。他上半身向前倾着,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等所有铁笼都被卸下后,他这才彻底释放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岁岁听着他的笑声,不免做出一个结论——这简直是她听过最难听最刺耳的笑声!别人的笑声里有快乐,而他的却只有奸滑和贪婪。
画卷里的男人挥舞着手,大发号令:“把它们都关进暗室去!我要看看我专门为它们设计的笼子合不合适!”
那些三身人还睁着茫然的眼睛,殊不知自己即将要被送到的是地狱。
紧接着,呈现在卷上的画面又变了。然而正是从这时开始,接下来的场景,观者皆不忍睹之。
那间暗室里发生过的所有阴暗事,此刻却都在这画卷上昭然若揭!
他们在暗室见到的那一条条锁链,竟是用来套在三身人脖颈上,像对待狗一样锁着他们的!阴暗的暗室里,进行着肮脏的活动!三桩十字架上沾满了献血,是三身人体内溅出的滚烫血液。他们被绑在十字架上,屠夫像刨开牛羊一样对他们开膛破肚,温热的脏腑被一样样取出,装进一个个陶瓷罐里。
畜牲!畜牲行径!
眼前的场面令人触目惊心,面对画面里的歹行,岁岁是不忍直视的,可她咬了牙地还在看。她挪不开目光,这是那些三身人用来生来世换来的诉说,是拼上所有揭露的罪行,她不能不看。
屠夫没有一次掏空他们的所有身体,所以他们没有死。破烂的三身人从十字架上脱落,瘫在地上,被人拖回了高台。他们蜷缩在高台上,烂掉的身体发了臭,被伤害的整个身体逐渐彻底坏死,他们闻着自己发出的血腥与腐臭,浑浑噩噩地睡去,又浑浑噩噩地醒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被拖去十字架遭受毒手,三身人的嗓子不知道何时恢复了,密室里成日成日的回荡着刺入心尖的哭嚎。
丁家人在做什么?不用多说,看客们心中都已清楚。有谁还信丁家做的真是陶瓷生意?那个满脑肥肠的丁老太爷真是打了一把好算盘,三身人有三个身体,就拥有三倍器官脏腑,一倍脏器已够他换得足够钱财,三倍,可不是能让他丁家彻底发达?
岁岁气得冷笑,气得想吐,不是为血腥的场景,而是为丁老太爷的人心!
纵使三身人拥有三条身体,可到底也是有限的。丁老太爷自然也意识到了,他那装满肥油的脑子打出了更恶毒的算盘!
他居然!
逼迫这些三身人繁育后代!
可这次他不能如愿了,三身人几乎只剩了一口气,哪还有繁育后代的能力。
丁老太爷尝到了甜头,早已上瘾,自然不肯放弃。他发了疯般命人给三身人下药,站在高位放下狠话,见不到三身人后代就用这些下人代替!
没了人性的人类。几近破烂的三身人。阴暗潮湿的暗室。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三身人幼子诞生了。
可也只有一个幼子。
丁老太爷的生意不能停,陆续开始有三身人被剖开了最后一个身体。他们被堆在墙角,在同伴的目光下腐烂
三身人幼子成长的很快,一年之间已有五岁人类孩童的大小了。他长得快,被恶魔选中的也快。幼子体质更弱,遭受不了一个身体的破坏。他生于地狱,死于地狱,连青山蓝天都未看一眼。
高台上的三身人看到年幼的孩子滑倒在地上,终是忍不住发了狂,于是他们在夜里,用脖子上的锁链毅然决然地陪着幼子离开。
一夜之间,横尸遍地。
岁岁从画卷中抽出目光看向“怪物”,不忍的目光里也夹杂了疑惑。后者早已是泪流满面,嘴巴无力地张着,发出幼兽一般的泣声。
岁岁正想问出心中所想,画卷突然又一转变
原是丁老太爷知道他的金矿被毁了之后,又急又恼,末了,终于想起来害怕。他怕死后三身人的冤魂回来索命,早先就打听了个法子。于是吩咐下人把三身人幼子运到后山,同一条狗一起埋了,负责掩埋三身人幼子的下人出了差错,他们在路上把幼子的尸体丢了,恐丁老太爷怪责,故不敢说出实情,误以为事情办妥善了的丁老太爷又命人砍断三身人的四肢,摔碎曾经用来装赃物的陶瓷,最后在暗室里泼满了油,一把火将那里烧尽。
正是幻境里的那场火!烈火滚滚,火龙席卷了一切,最后似是化作了有形,将浮在空中的画卷也一并吞入。琴音随着画卷的消失戛然而止,唯有余音绕在耳边,像是那些三身人在低声哭泣。待到琴弦的震颤停止,古琴里倏尔腾起几道蓝色音符,如雷霆一般飞向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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