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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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哥烧烤店。
几年没来,烧烤店的生意越来越火爆,店里坐满了人,店外几排榕树下的桌椅也挤满了,还有站着等着打包回去吃的。
店里人手都忙不过来,热闹的不行。
“初抱抱,你给我放下!”
初屿偷拿最后一个鸡翅被傅迟南抓了个正着,她悻悻的撒手,指责道:“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我两个小时前差点被拐卖!我要真被拐卖了,我就得在山里没完没了的给老头生孩子,我就吃你串鸡翅!”
傅迟南气不打一处来,痛心疾首。
“我刚打电话预定的时候是不是问了你,我是不是问你们要几串鸡翅,”他拿着筷子,指了指初屿,“一个,说脚疼没胃口。”
又没好气指了指她一旁的啃鸡翅的薛颜:“一个说要减肥。”
“结果呢,到这一个吃的比一个狠,我算是信了你俩的邪,要吃自己等!”他一边说一边把最后一个鸡翅夹进自己面前的塑料碗里守着。
初屿丝毫不觉得羞愧:“我长身体,长身体!”
薛颜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角的油,怒道:“傅小狗,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胖是吧?”傅迟南冷笑,一个没注意翻了个白眼,再翻回来的时候碗里的鸡翅就到了薛颜手里。
傅迟南:“…………我真服了。”
他认命,拿了串韭菜恶狠狠的咬。
薛颜开开心心的折了一半鸡翅给初屿,说道:“对了都忘了问,抱抱,你这高二都在宜城读了一个月了,初姨怎么急忙忙的让你中途转学,去年你为了回来闹的那么凶,初姨不都没同意。”
初屿抿了下唇:“这回估计要感谢我那个哥了,他前天晚上喝醉了半夜进了我房间。”
薛颜长嘶了一口气。
傅迟南手里的筷子也顿了一下,看向她。
初屿紧接着解释:“哎呀没事,也不能怪他。我占了他的房间,他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也不常回来,一时没习惯,喝醉了倒我旁边就睡了。”
“我当时被吓到了,事情闹的是有点大。其实没发生什么事。”
薛颜:“那他也没解释?”
“不知道,我们相看两厌,他巴不得我赶紧滚吧。”
初屿说完起身,单脚跳着往烧烤架那里蹦,“我去看看我们的鸡翅烤上了没,这也太难等了……”
这个时间一中晚自习下课,排队的人太多,加上鸡翅又很需要时间烤,不提前预定的话要等很久。
王叔忙的脚不沾地,初屿凑到烧烤架上看了眼还白花花的鸡翅,折去冰柜拿了三瓶汽水又蹦回来了。
回来薛颜接着最开始的话题问她:“后来呢,那个男生是不是送你回家了?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初屿咬着吸管,语气含糊不清,“没,我找到袋子一下楼就看见我外婆了,真是哪有热闹哪有她。”
初屿说到这才想起来,她好像都没来得及问他名字。
-
是夜,窗外风雨乱作,枝桠敲打在斑驳的木窗上,朦胧的月被黑暗一点点浸染。
屋内床上。
初屿整个人蜷被子里,浅薄的月色被枝桠打散,几经波折落在她脸上,影影绰绰。她眉头细细皱着,额间沁出薄薄一层虚汗,神情轻微的挣扎一几下,随后虚脱似的平静下来。
次日清晨。
昨天夜里下了雨,空气干净潮湿,夹带有新鲜草木的清香。
初屿恍恍惚惚的睁开眼,摸到床头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水,然后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昨天晚上她一直在翻来覆去的做噩梦。
梦到她没有发现异常……
梦到没有那个男生……
抑或是昏暗楼道走出的是同样面目狰狞的同伙……
夜里打雷她多半会做噩梦,加上昨晚的事她确实又吓到不轻,初屿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并表示理解。
这两天赶上淮城一中月考,考完就直接放国庆假了,她是半道来的转学生,他们在月考自然没她什么事,学校安排了她国庆后再去报道。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风带着潮气,空气清澈。
她起床洗漱,拉开阳台门,视线一顿。
斜侧方的小院有一个男生的身影,一身的蓝白条纹校服,里头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连帽卫衣,帽子高拉过头顶,看不见脸。
长身鹤立,气质清冷,和昨晚上那个男生的身形倒有点像。
初屿一路看着他出了院子,骑上单车,穿过门口那棵槐树落下的影子,呼啸而过。
他的校服敞开,里面灌满了风,勾勒出他的身形轮廓,高瘦挺拔的像一棵迎风的白杨树。
这人谁啊。
初屿往他出来的院子看了一眼。
这院子之前住着一位和蔼的阿婆,她的院子里总是开满了花,还扎了一个秋千。因为两家离的近,初屿小时候老爱去跑去家院子里玩。
阿婆还会做槐花糕,绿豆沙,给她讲故事。
只是后来阿婆去世了,她的院子就荒废了。秋千落了尘,花没人照料枯黄成一片。
那个时候初屿还在上小学,哭了好大一场,还经常翻过铁门去试着养活那些花,可是没用。
后来她就再没去过那个院子,连经过都不肯再看一眼。
如今这院子已经被拾掇过,花没再种,但收拾的很干净,秋千还在,下面搁着一个篮球。
她估计刚才的男生是阿婆家的哪个小辈,正巧在一中上学,这边离学校很近,为了方便就住过来了。
阿婆留下的痕迹正在一点点被擦去,被替代。
她垂下眼眸。
她似乎也,不太记得阿婆的样子了。
初屿下楼,外婆早起了,桌子上摆了巷口那家的豆沙包,还热乎着。
她叼着豆沙包去院子,外婆躺在小摇椅上听收音机里唱戏,摇头晃脑的,看上起惬意到不行。
“外婆,傅叔在家嘛?”
云香娥抬眼瞥她,“在啊,你脚怎么肿成这样了,给你的药酒涂了没?”
初屿嫌弃那个药酒味道太冲没有涂,她单脚蹦跶几下,“哎呦,没事,外婆那我去阁楼上拿两瓶酒去看傅叔了啊。“
云香娥心里感叹一句年轻就是好,附和道:“行,去吧,你这次转学也是傅主任帮的忙。”
初屿点头,“知道啦。”
她得去问一下新班级的进度,如果有落了的,就刚好乘这个国庆假期补上去,免得到时候赶去来吃力。
初屿把包子吃完,一蹦一蹦的上了阁楼,从床底下拖出几瓶酒,擦干净灰就抱着跑出了门。
云香娥气的追在后面喊:“腿这样了还跑,别摔了我的酒,小祖宗。”
傅迟南家在巷子尾,初屿按响门铃。
傅国沪拉开门,“哟,初大小姐,这都多久没见了,来就来了,怎么还抱着酒,快进来坐。”
初屿笑的眉眼弯弯,“我来谢谢傅叔。”
“啧,还这么见外,”他接过酒,闻了一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笑道:“这酒好,不要白不要。”
巷子里的事传的很快,加上傅国沪当了二十多年教导主任的职业病,初屿一进门他就噼里啪啦一阵念叨,让她以后出门一定要提高警惕,直到初屿捂着耳朵求饶他才罢休。
“吃早餐了没,叔刚煮了玉米排骨汤,来吃点?我给你去盛?”
“好嘞!我最喜欢喝玉米排骨汤了,谢谢傅叔。”
傅国沪去厨房盛了一大碗出来
“欸?”初屿从沙发上捡起一本练习册,中间还夹着一张写了一部分的试卷,“这有用没用啊,傅迟南是不是落东西了。”
“这小子,”傅国沪接过来看了一眼,“等会我给他带过去,一天天的,老是落这落那的,不省心。”
“对了,”一看到试卷,初屿才想起她来的目的,“傅叔,我要去的那个班现在是什么进度。”
“啊对,一班进度是很快,他们班是全理科,我记得是补了大半个暑假的课,这个等会我帮你问一下一班的任课老师们。”
初屿啃着排骨点头。
“对了,”傅迟南指了一下巷口的方向,“江妥也在一班,就住在你家斜对面那个院子,他成绩好,年纪第一,你有不懂的可以问……”
“算了,”傅国沪推了推眼镜,补充道:”这小子混,你还是别招惹他。”
初屿埋头喝汤:“知道啦。”
她喝完汤,和傅国沪一起出门。到自己院子门口时,初屿回头,看向斜对面的那个院子。
那她早上看到的那个,就是年级第一的江妥了。
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她走近那个小院,扒着铁门往里看,之前阿婆的院子里栽了好多花,现下花盆大多都荒了,为了不占地方全都垒到墙角边。
只余下几排长在地上的绣球和窗台上的多肉。
她看着那几株多肉,脑子里浮现出曾经它被掐的七零八落的样子,突然就想起来了。
江妥。
那不就是阿婆的孙子。
初屿皱眉,烦人,晦气。
年纪第一了不起啊。
长得人模狗样的了不起啊。
不对。
早上没见着脸。
他小时候就长的不怎么样,现在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她一脸嫌恶的从他家的铁门上弹开。
还差点单脚没站稳摔了一跤,她觉得更烦了,一刻都不想停留,怒气冲冲的蹦回了自家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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