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章

姜彦不认为自己是狐狸，自己如今身陷囹圄，怀王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若非走投无路，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昨天才相识的人身上。

        他只是，有些替自己悲哀。

        不过，怀王为何要对他这么好呢？父母走后就再也没人无条件的对姜彦好过，他苦苦思索着宋霆谕究竟想要什么，却想不出个结果。

        “姜公子，姜公子？”一个狱卒端着一壶热水和饭菜过来，笑的跟个店小二似的，“该吃饭了。”

        “多谢这位大人。”姜彦正打算挺着下半身的疼痛去拿，谁知狱卒已经开门进来，帮他把饭菜放在床头。

        “您别动了，咱们刑部大牢的板子，且得养几天呢。”狱卒放好饭菜就打算出去，“我看您呀也没什么事，少不得过几天就要出去的，有什么需要的你招呼，能弄到的我尽量。”

        狱卒一边说一边走了，姜彦看了看眼前饭菜，一碗粥，两个素菜，虽不丰盛倒也符合他的胃口，料想是怀王亲自来过后这些狱卒也对自己与殿下有婚约的事多信了几分，给特意开了小灶，看来至少不会平白无故死在牢里了。又觉得欠怀王更多了，竟有些不知如何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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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霆谕从刑部大牢出来，只觉得思绪万千。自己母亲急匆匆的去姜家提亲，这是为什么？尤其姜彦最后那句话，好像王府很想要他的银子似的。

        太子？联想之前，太妃过去找她，正是为了太子的事，不是青楼□□袁小姐，而是挪用赈灾银那件事，当时就说过，如果能够有一笔不走国库可不惊动太多人的银子帮太子堵上缺口，或许能够挽回一二。

        难道太妃是动了这个心思？如此倒是给她省了不少麻烦。只是宋霆谕一时想不通太妃为何突然如此积极去帮宋霆杰，甚至不惜搭上她的婚姻大事。

        跟周迎锦分开，也没坐马车，正要往回走，却看见惊雷就在不远处，宋霆谕见过两次惊雷了，自然能认出来。

        姜彦这几个手下只怕也不简单。宋霆谕悄悄跟着惊雷，一路到了锦江南门口，这是个挺大的绸缎庄，里面的布匹多是从江南运过来的，质地细腻、花样繁多，很受人欢迎。宋霆谕当然知道这是姜彦的产业，不过不是因为她调查过姜彦，而是当时在零号空间看见的任务。

        她们每个人都有一本任务书，里面的任务大大小小贯穿一生，在零号空间看的那几眼自然是记不全的，开始任务后任务书刻在脑海里，想看随时可以在脑海里翻看，不过当初宋霆谕看的是女主角姜彦的剧本，而任务开始后她成了宋霆谕，脑海里也只有宋霆谕的剧本，所以对于姜彦，她只能凭记忆，而她那时只是把姜彦最重要的十几个任务看了个大概。

        锦江南里面，如风正坐在掌柜的位置上，而掌柜的低眉顺手，正不停地点头。

        “公子家里出了事，你们也别以为公子就完了，看看你们一个个成了什么样子？醉江南、梦江南那几家怎么就没如你们这样垂头丧气？你们都这样，京城外头那些管事的、掌柜的，还不吓尿了裤子。”如风的声音不小，往来顾客都能听到，还有人议论这是谁家公子这么大的脾气。

        姜彦私下里置办店铺，绝对不可能这般大张旗鼓，除非……宋霆谕看了一眼如风，果然如风也在向她这边偷看，刚触到宋霆谕的目光，就立刻收了回去。

        如风这几个，想必是知道姜彦利用太子需要钱去堵赈灾银缺口的事吸引宋霆谕的，如今姜彦出事，唯一或许能够帮忙的也就只有宋霆谕了，他们在没跟姜彦通气的情况下就把宋霆谕引来，还把姜彦的老底揭穿，希望宋霆谕能看在钱的面子上搭救姜彦，毕竟这几家名为江南的店铺加起来每年都能获利万两，长久下去谁能不动心？

        笑了笑转身离开，挺好的，至少姜彦手下这几个小子还有点头脑，知道该找谁，也知道用最能吸引对方的方式求人帮忙。

        折腾了一天一夜，终于回到了王府，宋霆谕谁也没理，直接回屋睡觉。一直到第二天，宋霆谕才终于去见了太妃。

        太妃怕风，已经是初春时节，还是把棉门帘压的死死的，屋里生着炭火，一进门就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太妃性子古板，哪怕不出门，甚至不出屋子，就在这光线不慎明亮的内室细细数着香炉上的烟升腾而起，也要穿戴得整整齐齐。

        宋霆谕也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所有动作都更规矩了几分，有时候她宁可跑进宫去找皇后，也不愿意来找太妃，因为这里总是一片死气沉沉。

        “霆谕，想必你也听说了，为母给你定了个侧王夫。王府这么大，以后只有你和凉书两个人，未免太过孤寂了，你若是还有喜欢的，也尽管带回来，虽说侧王夫只能有两个，但身为亲王，身边留几个面首也没什么。别学你爹，把家里弄得这么冷清。”这么热的屋子，季太妃还是盖着厚厚的棉被，她看着宋霆谕，满面慈祥。

        喜欢的尽管带回来？饶是宋霆谕见多识广，也被弄得有些脸红，道，“我已经见过姜彦了。”

        “那个孩子不错，是个稳当的，你见过了更好，可喜欢？”季太妃又问。

        宋霆谕再点头。

        “只是难免委屈了凉书，你没事去看看他，你们小时候很亲厚的，大了，懂了男女有别，反而不怎么在一块了。”季太妃缓缓道，像一个期待着儿女成家立业的普通母亲，“为母想着，不如迎他们二人一起进门吧，你父亲走了这么多年，王府也该热闹热闹了，过几日我去宫里向陛下请个日子，你毕竟是女孩，早点成婚是应当的，也好早日生儿育女，皇家向来子嗣稀薄，为母想看看孙子再去找你父亲。”

        “只怕，不能如母亲所愿了。”宋霆谕低头，提起父亲眼中含泪。

        “怎么？”季太妃诧异。

        季太妃向来在府中静养，很少打听府外的事，到现在还不知道姜家已经出事了。

        宋霆谕把之前发生的事给季太妃讲了一遍，“姜彦叔叔一家可恶至极，可姜彦毕竟与他们不同，他在姜家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却要陪着他们送命，女儿不忍心。”

        “这个姜家……”季太妃皱眉，“那，太子怎么样了？”

        “被禁在府中，我看是完了。”宋霆谕道。

        季太妃满面忧虑。

        “母亲不必担心，想必皇上皇后会为他想好退路，毕竟是唯一的孩子，谁还能比他们更心疼呢？”宋霆谕劝道，她半跪在季太妃面前，把头放在她膝上，总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与太妃更亲近一点，才更像是母女间的谈话。

        季太妃目光落在宋霆谕身上，一只手帮她理了理略显散乱的鬓角，目光中露出几分慈祥，“我不是担心太子，只是，霆谕啊，为母嫁入王府多年，对朝中的事也略知一二。一旦太子被废，朝中就是另一幅景象了，我怕你也被卷入漩涡，无可自拔。”

        “你是女儿家，在家里跟姐姐妹妹一起读书画画作诗弹琴就够了，当年陛下要你与太子一同入学，我本就不同意，奈何陛下下旨，我无法不从，只想着以后能继承你爹爹的王位，一生在太子的庇护下也不错，可谁知太子不成器……你可知一旦太子被废，要么你杀出重围，坐上那至高的位置，要不，你作为旧太子亲信，怀王府又盛极一时，你该拿什么表忠心？新皇登基后第一个就要拿咱们家开刀也未可知。无论哪条路，都是极难的，为母都不希望你走。”

        宋霆谕心里一阵温暖和感动，季太妃一向沉默寡言，极守规矩，平时绝不会多言朝中事务，今日说这么多，大概也是为了她这个女儿吧。

        之前她不理解太妃为何为了帮太子连她的婚姻都能拿来交换，却原来是他们站的角度不同，在她看来，不能继承皇位任务失败会立刻返回零号空间，其余一切都没有意义，但在太妃眼里不是，在太妃眼里她能继位势必要承担重任，太妃不希望看着自己女儿担那么大的担子，她不能继位更惨，只怕下场还远不及太子。太子毕竟是皇帝的儿子，新君动他是为断皇家血脉，不义，但她怀王作为旧太子亲信却是个不错的靶子，除了她足以立威。

        所以在太妃眼中，太子顺利继位，自己在太子庇护之下度过一生，才是最安稳顺遂的，只是一个母亲对女儿很朴实的愿望罢了。

        可是，怎么能呢。

        “那，就更要救姜彦了。”宋霆谕忽然转折。

        “怎么？”

        “母亲有所不知，姜彦背着他叔叔置下不少产业，母亲知道江南那一系的店铺吧，京城乃至整个北方很多地方都有，那便是姜彦的，他已承诺，如果我们能够救他出去并履行之前的承诺，十万两如数奉上，并他麾下店铺都归王府所有。”宋霆谕私自帮姜彦加了筹码，反正是他手下传达的意思。

        “还有用吗？”季太妃目光中都是失望。

        “总能让太子少几分罪孽。”宋霆谕冷笑，说的含糊其辞，其实她心里知道，没有什么用了，废太子只是时间问题，不过，为了能让太妃出面帮忙救姜彦，也不得不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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