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耷拉的耳朵

那天冲浪完之后，林榆白把夏霁凡安全送回到书店，骑车回了家。

        夏霁凡已经两天没有见过林榆白了，她今天本想着寻个借口见一见这位年轻人，却没曾想联系到他时，得知了林榆白感冒的消息。

        她换了身衣服，又担心林榆白没有买药，急匆匆地走着去了他租的房子那。

        夏霁凡浑身上下只在手里拿了一盒感冒药，仅仅这么一小段路，让她走得如此漫长，走出了旅途劳顿之感。

        终于，风尘仆仆地敲开了林榆白的门。

        林榆白开门的瞬间，便和夏霁凡的目光对视上，他挪开了一点，转移到女人沁出汗液的鬓角，让发丝贴着雪白的肌肤，对比出一种让男人冲动的渴望。

        “怎么跑那么快，也不怕中暑。”林榆白的嘴唇没有血色，身上穿着长袖的薄衣还有睡裤。

        夏霁凡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被拉进公寓里，等回过神来时，她的一只手被牵着，林榆白低顺着眉眼，用袖口把自己额边的汗珠擦干。

        “我不是不害怕。”夏霁凡说着。

        她也害怕中暑，本身就不是个爱运动的人，只喜欢窝在书店里看闲书养花。

        “只是想到你在受苦，心里疼得紧，就巴不得快点见到林榆白。”

        夏霁凡也学着他，把半瓶子晃荡的爱意诉说得溢出来，漫过他的心。

        不是说，男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听不得女人的甜言蜜语。

        林榆白松开她的手，给人倒了杯温水喝，公寓里开了空调，很快就凉快下来。

        “姐姐。”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夏霁凡，不小心咳嗽了两声。

        夏霁凡正拆着感冒药的盒子，也没有扭头看他，只是淡淡应了句：“嗯？”

        林榆白穿着拖鞋的脚缩了缩，有些难受地倚靠在沙发上，他头晕的发涨，眼皮垂着遮盖住瞳孔。

        “我有点发烧，刚刚吃了退烧药。”

        夏霁凡正要把感冒药撕开一道口，停下了动作放在桌上，她从沙发上起来，凑到林榆白的面前蹲下，伸出手摸了摸年轻人的额头，确实是还有些发烫。

        “你今天吃饭了没？”

        “早上吃了三明治，没胃口。”

        夏霁凡看他这模样，也不像是吃了午饭，扶着膝盖起身往厨房那走，不料被他抓住手腕。

        “姐姐要走了吗？”林榆白垂着的眼皮终于睁了睁，直勾勾地看着她。

        夏霁凡回头蹲下，覆盖上他的手拍了拍，像是在哄小孩：“不走，我去给你煮点粥，你到卧室躺着睡一觉吧。”

        林榆白还是盯着她，不肯松手，最后做出了点妥协：“我从沙发这眯一会。”

        夏霁凡见他执意要呆在这里，也就不劝他，看到旁边搭着的毯子拿过来给他披在身上：“等我煮好粥叫你。”

        她淘了点米，开始煮白粥。

        夏霁凡煮好后把粥盛在碗里，晾了会等稍稍凉下来才端到沙发前。

        林榆白被她的动静吵醒后，坐了起来，给夏霁凡让了让位置。

        “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夏霁凡说出她可以为他服务的选择，把权力交给了他。

        林榆白伸出的手顿了顿，便收回到毯子里，拿有些可怜的目光看着女人。

        夏霁凡明白了他的选择，拿勺子舀着粥一口一口地喂林榆白。

        每次自己一伸胳膊，她看着他微微张开的嘴唇，以及向前伸脖子时，透过领口看见年轻人的锁骨与肌肉。

        夏霁凡只觉得空调的温度还是调的太高了，不过或许再低几度也解决不了她对林榆白的欲望。

        一碗粥见底。

        夏霁凡将碗放到桌子上，不小心把那包感冒药碰到了地上，她坐在沙发上弯腰去捡，不料碰到的却是林榆白的指尖，年轻人率先把药勾到了手里。

        “你去卧室睡三个小时，我等会叫你起来喝药。”

        林榆白乖乖点头，穿上拖鞋走回到卧室里，夏霁凡跟着他进了卧室，看他躺下之后才把卧室的门关好，回到客厅里坐着。

        夏霁凡并没有看见什么能消遣时间的东西，也趁这个功夫眯了会。

        醒来之后，看手表上已经四点半了。

        她静悄悄地拧开卧室的门，看林榆白还在睡着，只不过身上的被子只搭在腰间。

        夏霁凡走到床边，先是把他胳膊抬起来，将被子整个盖到林榆白的脖颈处，掖了掖被角，她俯着身子，把林榆白的脸看得一清二楚，他睫毛细而密，唇角是上翘的，脸色还有些发白，像是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蔫了吧唧，惹得人心生怜悯，想多疼疼他。

        “姐姐，看这么久。”林榆白还闭着眼睛，只不过夏霁凡能看见他的眼珠转动，然后睁开看着她，微微一笑：“不亲一口吗？”

        夏霁凡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站直身子，不紧不慢地回复：“我费心思照顾你，你却想着把感冒传染给我。”

        林榆白本来想起身，但是困意还未褪去。

        “我去做点饭，你再睡会。”夏霁凡弯腰给他塞了塞被角，没等人说话就推门出了房间。

        她不太会做什么菜，往往随便糊弄两口，所以经常去蹭房东奶奶的饭。

        夏霁凡打开冰箱，看见里面还有挺多蔬菜，她拿了卷心菜和土豆，洗干净之后简单清炒了一盘土豆丝、还有一盘卷心菜，温了温刚才煮的粥。

        她又跑回到卧室，把林榆白喊起床。

        他起来之后，感觉发了一身汗，去卫生间冲了冲脸，洗干净手才回到餐桌。

        林榆白看着桌上很寡淡的两盘素菜，冷不丁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夏霁凡把筷子递给他。

        林榆白坐下之后，夹起几根土豆丝尝了尝，不得不说，虽然卖相丑了点，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姐姐平时就吃这个？”林榆白问道。

        夏霁凡点点头：“嗯，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给你改善改善条件。”林榆白继续夹卷心菜吃。

        这顿饭夏霁凡没吃多少，反而是感冒了的林榆白将菜全都清扫干净了。

        吃过晚饭之后。

        夏霁凡给他冲了包感冒药，拿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榆白。

        “把药喝了。”

        她从沙发旁坐下，看着年轻人咕噔咕噔地将一整杯喝光。

        “姐姐，我又给你添麻烦了，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还。”林榆白身上还盖着毯子，无意识地用手指敲了敲杯壁。

        夏霁凡笑了笑，说道：“你要是真心想还，总能想到还什么。”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夏霁凡也没有多呆，她在林榆白的注视下离开了这。

        回到寄凡书店后，

        夏霁凡把喷壶里接满水，然后侍弄着她养的花花草草，喷着喷着，脑海里又想到今天林榆白睡觉的场景。

        “不亲一口吗？”

        年轻人的声音低低的，乖巧地撞进她的耳朵。

        林榆白那时弱势到让人从心里生出一股欺负他的奇异感。

        夏霁凡现在有些后悔没有顺着林榆白的话，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毕竟他也亲过自己不是吗。

        她低头将每盆花都浇好水。

        回到书店之后，看到了有个未接来电，是锦途小学的校长，林媛。

        夏霁凡给林媛回了个电话，才知道这周末锦途小学要去采摘基地做实践活动。

        林媛想邀请夏霁凡一起去，也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全考虑，尽可能多叫几个成年人带着。

        夏霁凡答应了，跟林媛再多说几句话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通讯录上林榆白的通话记录，点开了发短信的页面。

        【今晚早睡觉，盖好被子，如果可以尽量不要开空调。】

        发过去没多久，夏霁凡就收到了回复。

        【知道了，姐姐如果不放心，可以随时过来例行检查。】

        她坐在躺椅上，又给他回。

        【晚安。】

        【好梦。】

        林榆白的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才一天，夏霁凡就在书店里又见到了他。

        她那时候正在教张继元做奥数题，年轻人敲了两下门，就走了进来。

        夏霁凡回头看他，林榆白又变回了那个充满阳光、积极向上的模样。

        “姐姐，好久不见。”

        林榆白笑着跟她打招呼，看到她身边坐着的张继元小朋友。

        “不过就两天，哪里来的好久一说。”夏霁凡让他自己随便，她还要教题。

        只不过后来这教题的任务转交到了林榆白手里。

        他把张继元的作业题都教完之后，回头便看见了躺在躺椅上看闲书的夏霁凡。

        林榆白让她看着书店，自己主动送张继元回房东奶奶家。

        路上。

        “榆白哥，你说的那个长阳市，也是我爸妈去打工的城市。”张继元兴奋地说道：“长阳市真的有那么好吗？好到爸爸妈妈过年都舍不得回来。”

        林榆白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元元想去长阳市看看吗？”

        “想。”小朋友认真地点点头。

        林榆白说：“那你要好好学习，然后就能考到长阳去，和爸妈一起生活。”

        本来兴致冲冲的张继元忽然又垮下脸来，有些失落地说道：“我还是不去了吧，不想留奶奶一个人呆在北岛。”

        林榆白被他的懂事小小惊讶到，蹲下跟他平视着说话：“元元可以到长阳读完几年书，再回北岛看奶奶，小男子汉应该去看看更大的世界，错过最佳年龄段，可能元元想去也没办法去了。”

        张继元看着林榆白，纠结地说道：“可是奶奶不会一直站在原地等我，不是吗？”

        小朋友的话把林榆白狠狠敲醒，是啊，没有哪个人会几年如一日的站在原地等你。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张继元提出的问题了。

        只能牵着他送回到家，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回到寄凡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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