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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别哭


祁朽很想打字问神秘人无不无聊,他哪里有闲情干这事。

        “也是,你还小不知道这些正常,爸爸以前也没教过你,我跟你说爸爸出生的那个年代,每年过年都是要跟你爷爷奶奶一起贴对联窗花,包饺子的。”

        祁朽无语,冷漠的视线在空中转了一圈,神秘人真不知道“要脸”两个字怎么写吗。

        他是真的无聊到这儿来收儿子来的吧,还有,谁是他儿子。

        字里行间因为太过于理所当然让人看得窝火。

        不过关键信息有了,过年。

        祁朽看到日历,今天正好是大年三十,从神秘人给他发的文字来看,这人跟他一个国籍。

        想到这儿,他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什么硅基生物,活的,有头有脸就好。

        整理好地上散乱摆放的东西,祁朽抬眸:“对联没写,窗花也没剪,饺子也没包,你来?”

        程邬的手在祁朽的头顶拍了拍,跟他先前拍小孩儿一个动作:“小崽子,想什么呢,好吃懒做将来可评不上少先队员。”

        程竹生是知道程邬的性取向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哥喜欢的是这种口味的,吞了吞唾沫,“哥,原来你喜欢撕漫男这种长相的?”

        程邬对网上的这些形容词了解的不多,“撕漫男?”

        “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长相,你看吧,这个人物毕竟是纸片人,放到现实里可很难找到。”

        程竹生在网上冲浪时见过很多女生形容哪个哪个明星是撕漫男,他因为好奇每次都放大明星的照片,被形容“撕漫男”长相的明星,他不觉得跟这词沾到过边儿。

        但他哥手机里的这个男生就是妥妥的只在漫画里存在的那种长相。

        程邬偏过头:“谁说我要找这种长相的男朋友了,我只是觉得他跟我初恋长得有点相似。”

        程竹生还没坐下,就被他哥的这句话给一屁股吓到坐在地上,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磕磕绊绊地问:“哥?你的初恋,你什么时候谈过恋爱,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大新闻。

        程邬:“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初恋,是根本没恋过,就是一见钟情,兴许人家根本都不认识我。”

        这么多年,也就那么一次动心过。

        程邬这话一说出来,程竹生听得更是震惊,他哥这什么条件,无论长相、家世背景、财力、头脑和名声,这种级别的还能单恋的吗?

        程竹生被勾引起了好奇心,心脏像有蚂蚁在爬,勾魂摄魄的,“哥,那人为什么不同意啊,是,是直男吗……”说完,程竹生小心翼翼的去观察程邬的脸色,害怕他哥会生气。

        尽管他哥从来没跟他生气,发火过。

        程邬低声说:“哪儿能呢,我喜欢的还能弄不到手?当时我高三,他高一,学校百日誓师大会,那时候单纯觉得离高考就只有一百天了,不管以后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是异地恋,想想就算了。”

        不然以程邬的性格,他看上的,就算是直男,也要给他掰弯了。

        左右没看到毛笔,祁朽拿了画笔代替,黑色的颜料在红纸上写了一个“忍”字。

        这神秘人是干什么吃的,让他写对联,纸准备好了,笔又不给他。

        【忍一时风平浪静】

        【退一步海阔天空】

        祁朽放下画笔,欣赏了一下自己写出来的“对联”,长这么大他还没写过这玩意儿,小时候练过书法,虽然很多年没写专业的字体了,他个人感觉还不错,忍不住问神秘人:“怎么样?”

        “笔酣墨饱,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就是笔锋差了点,不过你确定你写的是对联,而不是你的人生座右铭?”

        祁朽心道:你用画笔写出笔锋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这个了,挺好的。”符合他当下的心情,再说他一个人住在这儿,也出不去,大年三十也没人给他打一通电话,着实惨了点。

        还要什么新春祝福,现在他的整个世界就只有神秘人,这句话就是他对他的真实写照。

        忍字一个当头。

        祁朽思考了一下,对联是他写的,“那么,横批你来想。”

        神秘人很快给他发来一个字,“晴”。

        祁朽没有异议的把“晴”字提到横幅上,末了,往后走几步端详,第一次写的对联完成度还不错,如果不去特意想不伦不类的新春对联,单看字的话。

        他有点好奇,“为什么是‘晴’这个字?”

        “想到了遇到你的那天,是阴天。”

        那你反着来写个“晴”字,脑子抽抽了?

        程邬看着小崽子那张好奇的脸,给他解释:“遇到你的那天是阴天,遇到你之后都是晴天。”

        这几天都是大太阳,程邬也没胡编。

        祁朽:“……”

        他莫名打了个冷噤,这确定不是从哪本言情小说摘抄下来的酸掉牙的情话?

        异次元空间不分日夜,自然也没有特殊天气,祁朽在几天前看了天气预报,未来的一周江市都是晴天,这么说,神秘人很大的概率跟他在一个城市。

        对联写好,下面就是窗花了。

        窗花只有红色的宣纸,没有图案,祁朽找来剪刀,把阳台的笔记本搬过来搜索剪纸的教程。

        他是生手,第一次弄这玩意儿,刚开始剪的几个歪歪扭扭,一点也不好看。

        后面几个有了点型,他剪了几个“福”字图案的,又剪了几朵花图案,没有视频里剪的那么好看,但也像模像样。

        他正要往对联后面沾胶水时,神秘人摁住了他的手,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道,祁朽低眸,自己的手搭在桌上,因为用力手背青筋蹦起,但怎么也抬不起来,像个残障人士,“你又是要闹哪样?”

        “太土了。”程邬扯着嘴角,他不出力,还偏要挑刺,“现在谁还流行剪花啊,跟我妈微信头像差不多。”

        程邬话到嘴边张口就来,丝毫不见说谎的心虚,程母的头像是程邬婴儿时期,脸上红彤彤,毫无形象在大哭的照片。

        “你想剪个什么样的?”祁朽问。

        “你房间空荡荡的,除了你连其他生物也没有。”

        程邬在翻游戏的超市,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动物,他想买几只猫啊,狗啊,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塞进游戏里。

        这样,他不在游戏的时候,有这些小动物可以陪着小崽子,这样他每次上游戏也不会看到小崽子一个人孤零零得坐在沙发上的画面了。

        祁朽起身,走到窗户边,指着地上几盘绿植,“这几盆水竹你硬是一点也没看到。”

        “你养几盘植物做什么?”程邬更想问,破游戏让给小崽子放植物都不放动物,什么后妈游戏。

        祁朽回答的言简意赅:“水竹,生财。”

        程邬把自己的要求跟祁朽提了,“你就剪一些小动物,兔子,狗,猫,或者你有没有喜欢的动物,剪那些,看起来热闹。”

        祁朽沉默,干脆把剪刀往桌上一扔,双手搁在沙发上,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空中审视,额前那搓小紫毛垂下来,更显冷淡,“你来。”

        屁话真是多,他剪个福和花都学了半个小时,还要剪奇形怪状的动物,当他是当代剪纸大师,看一个会一个?

        找半天没找到可以添加动物的东西,小崽子又撒手不干了,程邬妥协:“就大红花吧,土是土了点,但吉祥。”

        一切准备就绪,可对联贴哪儿又成了问题。

        玄关的正门打不开,难道贴卧室的门边吗?

        “去贴啊,怎么不动。”程邬给小崽子发完这条消息,修长的手指在祁朽的背后推了他一把,然后顺手推了推门。

        祁朽摇头:“我只是在想贴哪儿好,好像春联一般都贴在正门外,但是我这门打不——”

        话未说完,祁朽看到正门打开了。

        祁朽瞳孔微缩,整个人从脚尖到头发丝都冒着惊讶,如若有猫科动物神奇的天性,他这会儿真得炸毛。

        是了,他不能开门,但异空间是神秘人控制的,他能开啊!

        祁朽往前走了几步,步伐越来越快,从走变成了小跑,他小跑进了敞开的门外,手用力地扶住门框,看向门外。

        依然是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景象,原先屋外的楼道消失不见,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额头撞到无形的东西,被震得有些发麻。

        伸手往前摸了摸,明明是透明的,手却穿透不过去,就像游戏里的空气墙。

        像卸了气的皮球,祁朽转过身就那样靠在空气墙上,周身充斥着阴郁的情绪。

        他低头,视线看向脚上的拖鞋,有些天不遂人愿的失意。

        失意没持续半分钟,他的头被抬了起来,风贴住他的下巴,痒痒的,也暖暖的。

        还是股暖风。

        他看到神秘人发给他的调侃文字,“哭了?这该怎么哄啊,我也没有哄孩子的经历。”

        说了这句,程邬又道:“小崽子,伸手。”

        小崽子叛逆不伸手,程邬强迫地握着小崽子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头掰开。

        祁朽垂眸,在他的手心里躺着一个糯米糍。

        神秘人发来的文字:“你喜欢吃的这个。”

        好久没吃到这东西了,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在别墅外面的小房子里,他妈妈心情好,认出他的时候会给他做这个东西吃。

        撕开包装外衣,软软糯糯的糯米糍躺在透明的盒子里,祁朽用手拿起,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捏了捏,在他的手下,糯米糍收缩又膨胀。

        圆圆的、小巧的、可爱的,他塞进嘴里。

        软糯皮下包着奶香味,很甜,跟记忆里的味道一点都不像,可他没忍住红了眼眶。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喜欢吃这个?还有,我没哭。”

        程邬伸手,隔着屏幕抹了一下祁朽的眼尾,泛出的湿意被他抹走,笑了下:“对你,我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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