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时间是很公平的存在。

        哪怕再重要再有意义的时间，也会每分每秒的过去，不快不慢，不受到任何影响。

        夏鹿帆喜欢时间，或者说，她喜欢这种恒定在天地之间，不为外物干扰的定律，所以，她也享受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

        所以，在高考的考场上，夏鹿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小开心。

        擦得透亮的玻璃透出夏日的光，都可以想到这是接到学校要变成考场后，学生们大扫除收拾出来的。

        全市的考生打散排考场，名单出来前，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个考场，但是，被选中当考场的学校会提前打扫干净，尽可能给考生们一个干净的环境，惠泽所有学生。

        考场周围也很安静，陪考的家长都在警戒线外面等，周围还有警察配合巡逻，附近发出噪声的工地或车辆也都停下或绕道，免得打扰到考生。

        天气闷热，教室里也没有空调，监考老师绷着张脸打开教室前后门，轻手轻脚去打盆水过来，均匀的洒在地上，给教室里添点凉意。

        考试这二字简直贯穿国人的人文观念，哪怕离开学校，大家也喜欢用学生来比拟自己，谈恋爱是一种考试，组建家庭也是一种考试，生儿育女更是一种考试。

        喜欢用考试二字，也重视高考这种重量级考试，每年的这个时间，不同角色不同身份的人，都在想办法给考生们便利，这种关怀不是具体给谁的，而是温柔包裹整个群体的。

        夏鹿帆就算被家传诅咒影响，也是受益者之一。

        所以她用手多摸了两下答题纸，感觉头顶上不断闪过“纸质完美奖励答题思路敏捷＋20%”“室内凉爽奖励书写优美程度＋20%”之类的提醒。

        全场最爱这场考试的考生，估计就夏鹿帆了。

        认认真真答题，笔迹清晰整洁，不要有错别字，注意语句措辞和长短句运用，要站在改卷角度保证阅读好感。

        除了学科知识之外，老师曾反复提醒过的考试要点，就和小喇叭一样在脑海中反复循环。

        夏鹿帆不说自己是班里最刻苦的那个，但她绝对也不差。

        就拿古诗词鉴赏这道题，老师曾拿出一个砸人必晕厚度的鉴赏辞典，建议找不到答题感觉的同学多看多读，最好能背下来。

        于是，夏鹿帆把辞典背下来了，历次模考里面，这道题也基本没有丢过分数，踩分点踩的极其准确。

        学习不就是这样，看天赋也看勤奋，想考最好的大学就要保证自己没有分数硬伤，没有什么失分点，语文也要考出高分才行。

        在铃响收卷前，夏鹿帆就已经检查了两遍，最后再扫了一遍自己的考生信息该贴的贴上，该填的填好，该涂的也都涂准确了，才把卷子和答题纸分别放，方便老师来收。

        等冲出考场去找江竹安的时候，她还没有说几句话，就被江竹安飞速带着去吃饭，去简单洗漱，去快速午睡恢复精神。

        “我好像不太困！”

        夏鹿帆试图挣扎一下，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坐在躺椅上小睡，但是，她觉得没用，江竹安觉得才比较重要，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隔音耳机戴在她脑袋上，闭着眼睛不睡也要眯二十分钟。

        “不，你困！”

        邹婉运气比较好，抽在市一中考试，但夏鹿帆则来到陌生学校，附近也不太熟悉，所以江竹安是算着时间跑回市一中食堂买的饭，然后在附近咖啡店找到一个休息的地方，还拿出了小毯子盖肚子。

        咳，夏天午睡找个小毯子搭着肚子，一看就是来自老人家的养生传统。

        夏鹿帆穿着校服，手上拿着透明的袋子能看到准考证，一看就是高三考生，咖啡店老板娘还特意找到楼上一个安静的角落，可以让她休息一会儿。

        江竹安则坐在旁边，拿出纸笔对着手机上搜出来的历年高考难题（数学）开始解答，试图攒一攒数学之气。

        嘴上说着不想睡，但周围有点笔尖摩擦的声音，温度适应吃饱喝足，还是能睡着的。

        夏鹿帆感觉自己口水都要睡出来了，醒来后摸了一下脸，还好，没流口水，午睡适当即可，睡太熟也不行。

        她去洗了把脸，然后伸着懒腰回来，觉得自己精神满满，数学又可以了。

        然后，看到江竹安面前的解题过程，恭敬地摸了摸考神的手手，下楼进考场再战数学。

        如果语文考试是一笔写到底的流畅，数学考试就是越写越燃的激动，反正写完最后一道题，把草稿纸上的思路誊写上答题纸之后，夏鹿帆觉得，自己都不用检查了。

        她已经发挥到“小鹿120%”的能力了，再来一遍都没有这个效果。

        可能是比较擅长运动，并经常参与疏忽紧张就容易人和魂分离运动的缘故，夏鹿帆其实属于临场发挥型选手，越有压力越关键的时刻，越能发挥出来。

        当然，她还是老老实实检查了一下，自己在这里内心戏的燃，比不上踏踏实实再看一遍，数学不是夏鹿帆能浪起来的领域，还是要低调一些。

        江竹安陪考，最好的一点就是他根本不关注考得如何，而且，如果夏鹿帆想聊两句，他也能给个肯定的回答，简直和人形参考答案似的。

        两个人回市一中吃了顿热乎的晚饭，江竹安送她去公交车站，叮嘱了两句别熬夜，自习两小时之后就早点睡觉，养足精力比熬夜补救更重要。

        反正，按照学生们惯常的倒霉来看，临场背的东西，考试的时候都用不到。

        夏鹿帆和他约好明天早上见面的时间，回小农场之后看书洗漱睡觉，什么也不想，养足精神最重要。

        第二天就是再重复一遍第一天，要说有什么区别，就是江竹安的陪考流程更熟练了，周围甚至有考生家长开始和他搭话，对这个年纪和考生差不多的男生印象深刻。

        过来一问，发现这俩不是亲戚，而是同学。

        家长震惊，这个回答是真的没想到，他们之前还猜测过，这会不会是个好学生谈了个辍学男朋友的故事，毕竟夏鹿帆和江竹安两个人长得也不像。

        长得不像，但长得都很好的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分别前还摸手，看在家长眼里，就容易皱眉头。

        但人家居然是同学，而且，男生是提前被招走的，一问学校，家长们看江竹安的眼神都在发光。

        这能让自家孩子也摸一把吗？

        进考场的学生还不知道能考到哪个学校，但是，眼前这个高个男生，可是个完成时态。

        夏鹿帆和江竹安还是低估考场外的热闹了，两个人差点被家长围住，还是夏鹿帆把八福帽重新拽出来，他俩才顺利逃出去的。

        好在已经考完了，两个人不再耽误，赶紧回一中。

        这是老师们提前说好的，考完英语别着急回去，先回班里，后面还有填志愿之类的事情。

        “怎么还有记者啊？我们绕进去。”

        江竹安刚才被拽的衣服都有点变形，看到市一中门口的热闹，就有点担心旧事重演。

        太可怕了，尤其是家长拉着他，想要等等自家孩子，喊着跑快点过来摸一把的时候，江竹安要是有毛耳朵，估计都要炸开飞起来了。

        夏鹿帆理解来自社恐的抗拒，忍住笑保证，“放心，跟着我身边不会被发现的。”

        这两天江竹安忙前忙后其实很辛苦，夏鹿帆这个考上比他都要轻松，所以现在，小鹿罩着他。

        江竹安依旧看不到八福的存在，但是，他想要租借八福的心情，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改变，反而不忘初心，试图问问，八福真的不能租吗？

        回到班里，没看到老师，大部分的同学都在凑着聊天，还有把桌子挪近一点踢毽子的。

        “果然是考完了，都嚣张起来了。”居然敢在教室里踢毽子，以前都不敢的，生怕耽误教室里其他学生的学习。

        “也是书箱都收走的缘故，以前桌子也挪不到一起去。”

        江竹安看了一下空荡荡的地面，就能想到每个高三生可以再垒出一个桌椅的书箱，已经在高考前打扫教室的时候就都搬走了，否则地上抽屉里和桌面上摆的都是书，桌子也挪不动。

        考都考完了，不如放空自己玩一会儿，江竹安之前看过夏鹿帆拍的视频，还是第一次见同学踢毽子，现在看小鹿也凑过去加入，就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

        一年没回来，但陌生感却不多，旁边注意到江竹安的同学也纷纷过来打招呼，和前天刚回来只记得摸摸手不同，现在大家都能坐下来聊一聊了。

        拍毕业照的时候，没有江竹安，但现在大家都在，就又补拍了一下非正式毕业照。

        有同学去找老师对答案估分，有同学打开多媒体想看电影，还有对踢毽子爱的深沉还在踢的，教室里热热闹闹，探出头看走廊其他班，也差不多。

        考完试了，大家没想象的那么疯狂，但情绪还是不错的，哪怕有些同学觉得自己考得不好，也有别人安慰一两句。

        反正，考都考完了，等着吧。

        倒是高中结束了这件事情，客观又安静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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