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他很好

学生时代的期中和期末，好像可以算是一个学期中最重要的两个事情，他们都分别能关系到自己回家后的家庭地位以及后面一到两个月的心情，所以再差的学生也会在这两个时候进行一些必要的自救。

        张宇仿佛一下就好学了起来，天天和身后的那对同桌讨论数学题，如果问为什么他不跟自己同桌讨论，那只能说是因为，他没有同桌。

        开学时他身边的位子被他放了自己的书包，以及他要抄的试卷，所以身边没人坐，按照王娟的排座方式，他就失去了同桌。

        很多像叶哲琛这样数学很厉害的人，就不愿意去教别人，有些是怕别人超过自己，有些实在是嫌弃别人太笨，反正各有各的理由。

        不过叶哲琛在给人讲题这方面，却有着出人意料的耐心。当张宇拿着一道不怎么难的题来问他时，叶哲琛拿了支笔别写边讲跟他说了一遍，然后问他：“怎么样？能明白吗？”

        张宇并没有完全听明白，于是回答得特别诚实：“明白了，但是没有完全明白。”

        叶哲琛把自己那都是乱七八糟的字的草稿纸翻过了面，想了想说：“我给你换个方法讲吧。”

        张宇五官都震惊得舒展开了：“还有别的方法？”

        叶哲琛点点头：“嗯，我想到的应该还有四种，刚刚讲的方法是最简单的，其他的四种都比那个复杂，但是你那个听不明白我就换一个。”

        “为什么我一种方法都想不出来！”张宇觉得自己好想哭，大家都是人类的大脑，大家上数学课时明明都没认真听啊！

        叶哲琛用左手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回答他：“就是灵感。”

        张宇自然是没有这个东西的，于是呆滞地看着叶哲琛。

        叶哲琛也看着他，然后觉得对方可能真的没有这个灵感，于是他敲了敲试卷：“算了，来看题吧。”

        尹一的小三门并没有选物理，所以她对于物理的期中考表示非常抓狂，当然了，也是有原因的，她在物理课上忙着写小说去了。

        “救命啊同桌，到底什么时候用左手定理，什么时候用右手定理啊！”她看着模拟卷上的各种图觉得自己这次完蛋了。

        高洋对于尹一的求助基本都是有求必应，他把她卷子拿过来，给她圈了两道题，然后跟她说：“你看啊，这个让你去判断感应电流方向的，就用右手定理。然后后面这个，让你去判断电导体所受磁场力的方向的题，就用左手。”

        “那用右手定理的题都会给运动方向吗？”尹一皱着眉头问道。

        “对啊，会给你的，你根据它来判断。”高洋温和地说。

        但是当然了，大家也都知道，这种自救一般用处不大。如果临时抱佛脚的“自救”是有用的，那么他们也不用再在考试前进行各种玄学操作了。

        尹一和月考一样，拜了拜叶哲琛保佑数学，张宇则是在班里拜了一圈保佑全科。赵泊舟想了想，觉得可能这个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他面对着叶哲琛拜了拜：“大师，请保佑我数学，谢谢。”

        叶哲琛也很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啊，求人不如求己。”然而说完，他也转过身，拜了拜高洋：“拜拜洋哥，保佑我明天下午的政治，我这次都没看。”

        全科都很优秀的高洋一脸懵：“啊……？”

        最后事实证明，叶哲琛拜了跟没有拜没有什么差别，他还是考了班里的倒数第二。政治老师华老师在出成绩后的中午气冲冲地来班上找人：“叶哲琛！陈晨！你们俩给我来办公室！”

        这俩“班干部”对视一眼，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就跟在老师后面相伴而去。

        陈晨小声说：“我这次肯定是倒数第一。”

        叶哲琛偏了偏头也低声说：“不，我觉得是我，我拜了拜高洋，其他的一点没复习。”

        “不可能，倒数第一必须是我的！”陈晨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放屁，你配吗！”叶哲琛露出不屑的眼神。

        在前面的华老师终于听不下去了，转过身来跟他们说：“你们俩一个倒一、一个倒二，有什么好骄傲的啊！”

        陈晨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就是……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华老师觉得自己真的要抓狂了：“胜负欲？！你能换个地方表现出来吗？！”

        于是接下来的几堂政治课，华老师都十分关注陈晨。

        她一个粉笔头扔过去，精准的无误地砸到了陈晨的脑袋上：“陈晨，醒一醒，别睡了！”

        下午的第一节课正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陈晨短暂地睁开了眼，十分钟后又合上了。华老师闭了闭眼，又扔了个粉笔头过去，稳准狠：“陈晨，你给我站起来！你们班班长是谁？！把他名字给我记下来！”

        陈晨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但内心有点想笑：“老师，我们班班长是我。”

        全班哄笑起来，仿佛大家一下就被戳中了笑穴。华老师崩了半天，也没绷住，也笑了：“我也真是服了你们班……”

        语文卷子发下来的时候，叶哲琛先看自己的作文分，看完之后笑了一声，贼兮兮地去问赵泊舟：“同桌~作文几分啊？”

        赵泊舟直接把卷子递给他，说道：“32。”作文满分40分，而且他们学校老师批卷子很严格，能够拿到30+的作文都是不错的作文了。

        叶哲琛把自己试卷拍到他桌上，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36！你输我一根冰淇淋了！”

        “我靠，你36？”赵泊舟惊讶地拿起他的卷子,“我来拜读一下。”

        叶哲琛大手一挥：“拿去吧！记得啊！冰淇淋！”

        赵泊舟也没有什么不甘的，高中的议论文本来就很考验逻辑，他在这方面比起叶哲琛确实略逊一筹。他看着笑得那么开怀的叶哲琛觉得有些难得，这家伙好像大部分时候都比较端着，不太会像这样简直笑得要露出大牙来。

        他顺从本心地摸了摸叶哲琛的头，温和地说：“行，想吃哪个牌子？放学我请你。”然后他拿起了叶哲琛的卷子。

        叶哲琛趴在桌上看赵泊舟：“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小卖部里的雪糕我随便挑。”

        赵泊舟看着叶哲琛，突然觉得这家伙像是个小金毛，软乎乎的可温顺了，他心里一动，又拍了拍叶哲琛脑袋：“小卖部的雪糕已经配不起我们作文写了36分的大师了。”

        叶哲琛耳朵有些红了起来，好在并不明显，他故作嫌弃地白了赵泊舟一眼：“啧，摸脑袋我会变笨的。”

        赵泊舟觉得有点好笑：“这一点理论根据都没有，谁告诉你的。”

        “我说会就会。”叶哲琛傲娇起来了。

        虽然叶哲琛的英语和政治都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但是架不住他其他几门课都是全年级顶尖的水平，尤其是数学，满分100的试卷考了97分，最后一题的最后一小问算错了答案。

        所以他的排名其实并不难看，单单一门数学就拉了别人几十分，而且语文这次他和尹一一样都在全年级前十，又是拉了好多分。

        赵泊舟看着他叹为观止的数学试卷和虽然字丑，但是得分率很高的语文试卷说：“同桌，你爸妈一定很为你感到骄傲。”

        叶哲琛本来还笑得特别快乐，这时候笑容却渐渐淡了下去：“不是的，不是所有父母都会为他们的孩子感到骄傲的。”

        赵泊舟从小就出生在一个健全而且虽然管得不松但是并不缺□□，慈父严母的标配家庭，还有很宠着他的老一辈，所以他一下子不能理解叶哲琛说的话。

        直到那天他留下来，在家长会前帮助家长签到时看到了叶哲琛的爸爸。他第一次见叶小天，知道了他是叶哲琛的爸爸，于是很热情地给叶小天带到叶哲琛的座位上：“啊，原来您是叶哲琛的爸爸呀，叔叔好，我是他同桌，我叫赵泊舟。呐，这里就是，您坐，我过去了。”

        叶小天露出一个并不怎么走心的笑容：“好的，谢谢你。”

        赵泊舟刚转过身要走，就听见叶小天低声说：“真不知道我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学渣的儿子。”

        此时赵泊舟一下子有些明白了叶哲琛之前跟他说的话，于是他转过头，坚定地跟叶小天说：“不是的叔叔，叶哲琛很厉害的，他在理科、尤其是数学上，可以算是‘学神’了。”

        叶小天扬了扬手里的成绩条，看着赵泊舟，眼睛里没有什么笑意：“那他数学也没考满分啊，而且还有这么差的科目。”

        “政治我们只要过合格考就好了，英语提分也是很快的。他现在就不是学渣，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更加厉害。”赵泊舟的眼睛里也没有了笑意。

        “我可是要他去清北的，我当年考到了清华分数线，因为家里穷才没去。你看他现在，家里有经济条件了，却连清北的一块砖都配不上，这不是无能吗。”叶小天勾了勾嘴角。

        赵泊舟心里一惊，这竟然是一个父亲跟外人形容自己儿子的语句。赵泊舟到底还年轻，他避开了叶小天的视线，但是语气依然没有动摇：“您的梦想不该强加在他身上，属于您高考、上大学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还有就是，叶哲琛很好，很优秀，很厉害，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也很佩服他。”

        说完他也没再看叶小天，就走了。他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跟叶小天讲话，不用理他，但是听到那些话，他又觉得，这样对于叶哲琛来说，是不公平的，而且一想起叶哲琛那天趴在桌上的笑，他又更加生气，而且还心疼，于是他就是想反驳。

        反正年轻，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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