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生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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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极有威慑力,声浪掀腾,密闭的环境里激涌着更为灼热滚烫的气息,密密麻麻的黑气盘旋在上方,轨迹小心翼翼地避开明火。
叶清影挣扎着稳住心神,瞥见南禺如老僧坐定般浮于身前一尺,微微仰头望着,露出清晰优越的下颌线,不知在想些什么。
平静对峙只维持了一瞬,几个呼吸间,令人心悸的煞气争先恐后地聚在一处,低哑的嘶吼声像闷雷一样滚动着,一声越过一声尖锐,朝着面门一阵阵袭来。
南禺毫不退缩地站在远处,那暴躁的煞气携来的一缕风,轻轻撩起红衣水袖,十指修长笔直,此刻因为虚虚握成拳,显得骨节分明。
与硕大无朋的黑气比起来,南禺孤军奋战的背影略显单薄。
许知州与乌启山早已被震晕过去,叶清影满眼充斥着赤红之色,呆呆地望着那处出神。
攻击尽数被挡了回来,黑气在嶙峋的怪石间横冲直撞,变得愈发狂躁,但它似乎怕极了南禺,只敢远远缩在角隅,时不时发出试探性地鸣叫。
叶清影耳根像是被刀尖抵住,随着时间流逝缓缓插得更深。
她甩了甩头,溅落几滴汗水,眼前是模糊的叠影,她用目光大致勾勒着女人飘然的身形,就突然很想看看南禺的表情,那张明艳的脸上浮现的到底是惶恐不安还是从容不迫?
半空中扬起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叹,南禺足尖轻点,飘然落地,迈着步子逐渐深入洞穴,踩在堆叠的森然白骨上却如履平地。
伴随她的步步紧逼,煞气失了方才的嚣张气焰,怕得像一只受惊的野兔,缩成巴掌大小抖如糠筛。
走投无路之间,它不断往前吐着黑烟,南禺偏了偏头,抬手便化解了。
南禺半蹲着,掌心微微用劲儿,煞气受了痛明显还想逃,铆足了劲儿乱窜扑腾,白色的光影影绰绰,照亮这方落下阴影的角落。
“聒噪。”南禺不耐道,眉心拧成浅浅的“川”字,嘴唇泛着异于常人的苍白。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煞气变成一绺青烟,消失在这人间炼狱之中。
危机已解,嘈杂声瞬间平息了,四周静谧无声,隔着厚厚的一堵天然石墙,水溶洞嘀嗒的滴水声依稀可辨。
叶清影灵台清明几分,倚着洞穴门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其实单凭她自己的力量,也能解决这团来历不明的煞气,只是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她压了压喉中腥甜,薄唇轻抿着道了声:“多谢。”
南禺撑着膝盖起身,身形微微晃动,她像是累极了,只是极为缓慢地掀了掀眼皮,轻轻应了声:“嗯。”
没了恼人的煞气骚扰,那股腐尸味儿愈发浓烈,沾染在衣袖上挥之不去。
叶清影额间的青筋隐隐跳动,似是在极力隐忍一般,她几次张了张唇想打破寂静,但终归还是被这臭味熏染得不了了之。
伴随着几道闷沉沉的“砰砰”声,十几道明火咒已尽数熄灭,洞穴中再一次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洞中时光流逝,已分不清是什么时辰。
南禺明明轻飘飘的没重量,叶清影依旧感觉到肩头稍微下陷了一点,她睁着眼睛努力分辨着,直至眼眶酸涩。
那团煞气本质上就是人枉死后凝结而成的怨念,而那呜咽的低鸣声则是鬼泣,原先在上面时她还不理解,这处藏风蓄水的宝地为何会滋生如此强大的煞气,合着是下面有处藏尸洞窟。
叶清影眨了眨眸子,隐约透着水盈盈的泪光,想问南禺究竟是谁,还想知道她为何要赖在自己身边,这心思百转千回,她清了清嗓子,嗓音夹杂着一丝风沙磨砺后的沙哑,干巴巴地唤了一声,“南禺。”
南禺默了默,轻轻“嗯”了声。
宽大的袖口拂过脸颊,鼻尖隐隐有暗香浮动。
叶清影只觉得那股臭不可闻的味儿褪了不少,顿觉神清气爽许多,这话在唇边反复咀嚼吞咽,最后只是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刚才很厉害。”
话音刚落,叶清影陡然僵住了,这语气怎么越琢磨越像是带着几分崇拜之意。
她捏住手腕,隐匿在黑暗之中的白皙脸庞倏地红了。
这话若是摆在平时,南禺定会借此机会好好逗弄一番清冷的叶队长,只是此刻她已是困倦极了,甚至连指尖都泛着疲乏,微微地抬手都极为耗费心神。
“彼此。”南禺只淡淡地说了这两字,意思是和你不相上下。
叶清影皱了皱眉,细嫩的手腕顿时红彤彤一片,比之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两人似是随遇而安的过分,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竟隐隐起了细微的鼾声,许知州那厮更为夸张,发出几声几不可闻的呓语。
也不知是不是环境逼仄空气凝滞的原因,叶清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捏了捏眉心,斟酌道:“我是说它们看起来”
微凉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额头,带着一丝寒意停在眉心,叶清影身形猛然一滞,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看起来很怕你所以”
什么清冷自持,什么因果关系,全都乱了套了,叶清影紧咬着薄唇,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诌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第二次了,她在心底默默盘算着,上次应当就是泥水里打滚那回。
南禺眼底浮上一丝好笑,虚影从指尖开始逐渐变得透明,然后蔓延至身体,她用极轻极浅的音调说道:“我知道。”
前言不搭后语,叶清影愣了愣,知道?知道什么呢?是知道自己本意不是想夸她厉害?还是知道那满腔欲言又止的疑问?
舌尖用力抵了抵上腭,尝到了丝丝鲜血的铁腥味,她想乘胜追击追问明白,“我——”
“啊——”许知州抻了抻腿,直挺挺地坐起来,“叶队,救我!”
话哽在喉咙上,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叶清影捏了捏指尖,作了几次深呼吸,表情冷峻,嗓音清冽,言简意赅道:“许知州点灯。”
幽闭的洞穴,无端端吹来一阵冷风,许知州打了个寒颤,连忙称道:“是是是。”
噼里啪啦溅出一堆火星子,许公子十分大手笔地点亮了十五张明火咒,硬是一张存货都不留。
突如其来的光亮尤为刺眼,叶清影眯了眯眼睛,仰头往上瞧着。
许知州趴在乌启山耳畔,撅着屁股半跪着,单手撑着借力,另一只手拢在唇边成喇叭状,大声吼道:“乌启山!太阳晒屁股啦!”
“啊——”又是一声短促的惊叫,许知州手背上拓了五个指姆印,他委屈道:“我好心叫你,你居然打我!”
乌启山面色沉沉,揉了揉耳廓,扬起手臂作势又要打,唐刀出窍而鸣。
“行行行,你是大爷。”许知州捂着脑袋,绕到叶清影背后躲着。
脚边遍布着横七竖八的腐尸,再看一眼依旧震撼,但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许知州咽了口唾沫,勉强压住胸口翻涌而出的恶心,竖了竖大拇指,“叶队,还得是您。”
岂料,叶清影并没有正面回他,只是直愣愣地盯着某处,像是梦魇住了似的。
南禺不见了,凭空消失了,连一片衣角都不曾留下。
都是想象吧,她微侧着目光,浅褐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迷茫。
“小师叔。”乌启山担忧地叫了她一声。
许知州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在她眼前晃了晃掌心,“靠,不会是被这些破玩意儿给吸了魂吧?”
他愤怒地踹了一脚石头,不知道绊倒了哪颗头颅,哐当哐当地滚落很远,然后伴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慢慢停靠在石墙边。
叶清影被惊醒,茫然的目光缓缓扫过两张同样担忧的脸庞,良久之后,才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我没事。”
声线清冷,和平时别无二致,又仿佛截然不同。
她面无表情地沉默几秒,然后才朝着乌启山颔首示意,“点香。”
乌启山从贴身的布袋里掏出一炷香,用明火点燃,依着定坤盘指引,置于正东方,随即缓缓腾起屡屡青烟,笼于穹顶之上,复而沉降,萦绕腐骨之间。
生犀不可烧,燃之有异香,沾衣袋,人能与鬼通。
几十道虚影慢慢显出,男女老少皆有,密密麻麻地挤在这洞穴之中,他们分工有序,条理分明,有人推着木板车,有人挥着铁凿子,不知疲劳地循环往复。
看着这些鬼影,叶清影脑海里突然又闪过南禺明艳动人的脸,她是不是也同这些影子一般呢。
就算是,也是个道行高深的,毕竟自己是一点没瞧出端倪,叶清影低头思忖着。
她从出师那日起,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收过千奇百怪的妖,聆听生者的苦苦哀求,了却亡者的痴念夙愿。
捉妖,乃缚妖师职责所在。
这是她下山前师傅最后一句叮嘱,她牢牢记着并深以为然。
她永远是站在最前端抵御风雨的人,百十年来皆是如此,从未有过变数,但今天,南禺却成了她的变数。
叶清影其实想问问南禺挡在自己身前时在想些什么,有没有害怕,有没有后悔之类的。
只是啊,她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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